294.大結局下(2) 294
“兩個小鬼,不許哭了。”外面的人又惡狠狠地恐嚇了幾句。
“小十別哭了。”南彥抖着小胳膊,給小十擦掉了眼淚,抱着她貼着牆坐下,“等他們睡着了,我們就跑出去。”
“好,叫爹爹和娘來,把他們都打趴下。”小十抽泣着點頭,緊緊地揪着南彥的衣角。
“你睡吧。”南彥擡起小臉看窗子,抽泣了一會兒,拖着哭腔說:“我保護你。”
小十往他懷裡鑽了鑽,瞪着大眼睛說:“不要,把你做成包子,我就沒有你了。”
南彥用力抹掉眼淚,堅定地說:“我爹說了,我以後是大將軍,不會變成包子。跬”
小十嗚咽了會兒,趴在他的身上,又驚又怕又累,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南彥也想睡,但他不敢,小腦袋往下垂,碰到小十的細軟的頭髮後,又驚慌失措地擡起來,用力揉揉眼睛,扁着小嘴往窗子處看。
“爹爹什麼時候來捉惡人。”小十在夢裡不安地呢喃。
南彥學着大人的模樣,小巴掌在小十的背上輕拍。
一縷暗光從窗子的縫隙裡頑強地鑽進來,落在小十的腳尖上,小小的繡鞋髒了,沾了污漬。小小的羅裙也撕壞了,露出白胖胖的小腿。南彥努力伸長手,用袖子擦她腿上的泥。
屋子外面傳來了陣陣腳步聲,一陣急過一陣,他抖了抖,小心地把小十放長,踮着腳尖,小心地湊到窗子縫隙處往外看。
黑影十多個,正往小屋這裡走過來。一個個黑巾蒙面,看不到臉。
他搖醒了小十,小聲說:“壞人來了。”
小十迷迷糊糊的眨着眼睛,反應過來後,小嘴一撇,又開始哭。
“我們躲起來。”南彥抓着小十往牆角里躲。
“我有這個。”小十突然摸到了腰上的小包,抓下來舉到了南彥的眼前。
“這是什麼?”南彥好奇地問。
這是一隻粉粉的小布包,軟綿綿的,裡面好像裝的是粉末。
“冷潭說,這個可以讓壞人身上長螞、螞蟻。”小十結結巴巴地說完,把小包給了南彥。
南彥想了想,認真地說:“是毒藥嗎?前段時間我被蛇咬了,身上就長了毒螞蟻,咬得我渾身都疼。”
“讓螞蟻咬壞人。”小十抽抽答答地說。
“好。”南彥用力點頭,小心地扯開了布袋上的繩子,“你要讓開一點哦。”
“要先擦這個。”小十又往身上摸,摸完了哇哇大哭,“沒有了,被小狗偷了。”
“不管了,我們等下就快快跑。”南彥低頭,往她的小臉上叭嗒親了一下,“我保護你。”
小十趕緊邁着小短腿往旁邊跑,躲到了屋裡的柱子後面。被眼淚打溼的細軟頭髮粘在額頭上,一雙大眼睛撲扇着,緊張兮兮地往南彥這邊看。
銅鎖打開的聲音嚇得兩個小傢伙開始哆嗦,昏暗的光從門外撲進來,照亮了南彥。
“把這兩個小東西放進箱子裡。”幾個大漢走進來,一手拎起了南彥。另一個走到柱子後面,想捉小十。
小十尖叫着,繞着柱子跑。
“壞人,壞人,讓螞蟻咬你。”
“小東西,別跑了,再跑打斷你的腿。”男子追了兩圈,惡狠狠地咆哮。
“螞蟻。”南彥突然把小包用力一撕,用力往男人的臉上打去。
粉末四散分開,辣得人睜不開眼睛,大漢手一鬆,南彥直接摔到了地上。
“小十快跑。”南彥爬起來,衝過去拉小十。
小十衝過來,一頭撞到了南彥的身上,兩個小傢伙一起滾到了地上。
“笨蛋哪。”南彥大喊。
“小十纔不笨。”小十壓在他的身上,小手胡亂往臉上撲打。
粉末迷得兩個孩子眼睛辣痛,根本睜不開眼睛。
“抓住這兩個小兔崽子,削了他們的手指頭,”
男人們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暴跳如雷,尋着聲音來抓兩個孩子。南彥趕緊把小十掀下去,抓着她的手,拖着她就往外跑。
黯淡的月光勉強照着眼前的路,樹影重重,繁花擋道,高大的房屋矗立暗幕中。這應該是大戶人家,有後花園,有高大的房屋,只是沒有人聲,靜得讓人心慌。
南彥拖着小十沒頭沒腦地跑,身後的人窮追不捨。
“在這裡躲躲。”南彥扭頭看了看,抓着小十就跑上了臺階,用力推開了房門。
裡面黑得可怕,就像藏着野獸。
“好黑呀。”小十縮了縮腳。
“別怕,你是公主呀,妖魔鬼怪都怕公主。”南彥小聲說着,拖着她往門檻裡邁。
小十急促地呼吸,抱着南彥的手臂,壯着膽子和他一起跑了進去。
“把門關上。”南彥指揮她,兩個孩子齊心合力把門關緊。
腳步聲
和怒罵聲漸近了,就在門外迴響,和着風聲,呼嘯入耳。
南彥把小十抱緊,縮在屋子角落,緊張地看着大門。
“往前找找,分開找,一定要把這兩個小鬼找到。”火把點了起來,腳步急匆匆地從門口衝過去。
南彥長長地鬆了口氣,拉緊了小十的手指,“沒事了,等他們跑遠了,我們就逃出去,再叫冷青他們過來揍他們。”
“嗯。”小十拖着軟軟的哭腔,緊緊地靠在他的身上。
一點點的光線,一點點的風,無窮無盡的黑暗籠罩在兩個孩子的身上,黎明就在孩子恐懼的雙眼裡,悄然來臨。
突然間,大門被狠狠撞開,一羣高大的身影衝了進來,面目猙獰地走向南彥和小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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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鳶已在殿中踱了無數圈,該來找浮燈的人卻還沒來。
“你不是說會來的嗎?人呢?”她實在忍不住了,跑到浮燈身邊,焦急地扳着他的肩晃。
“會來的。”浮燈擡眼,虛弱地說。
“王后,有人送信。”冷青捧着一封信,從門外衝了進來。
“是誰?”青鳶一把奪過了信,也顧不上驗信上是否抹毒,撕開就看。
“高陵熠說孩子已經被他帶走了,讓我去找他。”青鳶的心沉了又沉,彷彿被繫了一塊千斤巨石,直往深淵裡墜。
“這該死的東西,當初顧傾華怎麼沒下手再狠一點,要了他的狗命。”冷青揮舞拳頭,一拳狠狠砸到了牆上。
“在哪裡見他?”浮燈低喘着,想接過青鳶手裡的信。
青鳶走到大殿邊,睜着一雙紅眸,緩緩吐出四字,“大漠王城”。
“他說,若不去,就讓小十和南彥永遠埋在大漠裡。”冷青顧不上禮儀規矩,奪過了信,匆匆看完,驚呼道。
“呵。”青鳶扭頭看向他,苦笑道:“總有這麼一天的,原本以爲能在家裡安穩渡日,想不到,還是掙不開這樣的奔波。走吧,備馬,出發。”
“阿九。”浮燈心慌的感覺已讓他如坐鍼氈,猛地站起來,拉着她的袖子連聲說:“帶我去,我跟着你去。”
“你傷成這樣了……”青鳶搖頭。
“成全我吧。”浮燈期待地看着她。
青鳶想了想,點頭,“好,成全你。”
有些債,若不還掉,就算死了也難心安。浮燈要還債,青鳶也不想攔他了。最大的報復,無非就是永不原諒。青鳶既已原諒,選擇了新生,也不想阻止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了。
一行人上了馬車,匆匆往大漠王城趕去。
黃沙萬里,就在那裡做個了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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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來勢洶洶,一路上驕陽似火,曬得人皮膚髮痛。進入沙漠邊界的時候,太陽已經毒辣到能曬掉人一層皮。
青鳶已經在大太陽下站了一個多時辰了,一身衣裳被熱汗浸透,臉也被曬得通紅。
冷青把水囊遞給青鳶,小聲勸道:“王后,待王趕到之後,屬下會通知王后的,王后還是去馬車裡片刻吧。”
青鳶搖頭。
她可沒有耐心蹲到那幾坨沙堆後面去,曬成人幹,也好過心焦如麻。她得在這裡等消息,不僅等焱殤,還有她放出去的各路鳥兒的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她這兩天心煩意亂了,還是疏於練習,鳥兒似乎不像以前那樣聽她的話,總是發出驚恐萬分地鳴叫聲,不敢靠近她,好像她是怪獸,會把它們生吞活剝掉一樣。她只能用強行召喚來馭使它們,在它們的鳴叫中感受她們的不情願。
頭越來越疼。
她揉了揉太陽穴,沙啞地說:“再給我一點水。”
冷青趕緊又遞上了水囊。
青鳶仰起脖子,大口往嘴裡灌。原本清涼的水,已經被烈日曬得發燙,入喉之後變得火辣辣的,一直燙進心底,
“該死的!”突然,她把水囊用力一丟,大步往前走去。
“王后去哪裡?”冷青大步追上來,攔住了要上馬的青鳶。
“我能去哪裡?我要去找高陵熠,讓他把孩子還給我。”青鳶怒吼道。
再冷靜的女人,遇上孩子有事,也冷靜不下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日高陵熠手掐着小十的脖子,把小十拎到半空的一幕。
“高陵熠是瘋的,他若一發瘋,傷害小十怎麼辦?”青鳶用力打了馬兒一下,眼睛又澀痛起來。
“王后冷靜一點。”
浮燈掙扎着從馬車裡坐起來,捂着心口,費勁地往馬車下挪。他一路上昏昏沉沉,沒多少清醒的時候。剛一甦醒,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急忙想阻止她。
“你
好好坐着,別添亂了,不然就回你的廟裡去念經。”青鳶扭頭,衝着他吼道。
場面一陣靜。
浮燈苦澀地笑笑,堅持從馬車上下來,慢步挪到她的前面。擡起拇指,想要撫她緊皺的眉心,。
“別碰我。”青鳶打開他的手,焦急地說:“你這一套沒作用了,什麼法器神器,都是騙人的。”
“蔓蔓,你仔細想想,若真是高陵熠所爲,他大可以連你一起擄走,爲何只帶走小十。”浮燈固執地擡手摁向她的眉心,虛弱地說:“你心浮氣躁,所以上當。也怪我沒能及時攔住你。”
“上當?”青鳶心一沉,她真的上當了嗎?她沒和小十分開過,母女相依爲命,她根本沒想像過有朝一日會讓小十陷入險境。她已慌了手腳,腦中亂糟糟的,就像浮燈說的一樣,根本沒辦法理智地思考問題。
“高陵熠來了。”突然間,前面黃沙滾滾,馬蹄聲由遠及近。
“迎戰,。”冷青飛身上馬,大喝道:“不許這惡賊接近王后半步。”
“你這窩囊廢,還想攔着本王?”高陵熠狂傲的笑聲震得人耳朵痛,笑聲未落,人已從馬上躍起來,如一隻巨鷹,落到了衆人眼前。
大家一驚,這人的武功到了這樣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阿九,你終於捨得來找我了。”高陵熠馬鞭在掌心裡輕敲,妖冶的眸子緊盯青鳶。
“小十呢?”青鳶沉着臉色,大步走向他。
“嗯?”高陵熠眸子微眯,繼爾笑着伸手摸向她的臉,“怎麼,想小十了?”
“真是你抓的?”青鳶勃然大怒,揮掌就打。
“呵,還是這爆脾氣,怎麼辦,我就是喜歡你這爆脾氣。”高陵熠神色一冷,手腕一翻,緊緊扣住了青鳶的手腕,把她結結實實地抱了個滿懷,“既然來了,這回我可不讓你再逃了。”
“高陵熠放手。”冷青呵斥道,手中的彎刀直劈他的後背。
“來啊。”高陵熠身形一閃,把青鳶推向冷青揮下來的彎刀。
冷青臉色大變,趕緊往旁邊一帶,不料一下就砍到了從側面撲來的一名侍衛。
“哈哈哈,焱殤就養了你們這些廢物。”高陵熠大笑了起來。
“夠了。”青鳶怒罵,擡腳就踩他的腳背。
“滋,還真兇悍,走吧,跟我回去兇去。”高陵熠把她往肩上一甩,扛着她就往大漠深處飛奔而去。
“王后……”
“蔓蔓。”
衆人緊追數步,被高陵熠帶的紫衣侍用弓箭團團圍住。
“不怕死地就跟上,勸你們乖乖留在這裡,給你們主子報個信。晚點來參加我們王爺與顧王妃的大婚。”領頭的紫衣侍冷冷地朝跑在前面的冷青射了一箭。
冷青閃身躲過,咬牙切齒地看着紫衣侍們策馬遠去。
“呸,和強盜有什麼區別?哪有強搶人
妻的!”有侍衛終於忍不住大罵。
馬車突然往前飛奔,冷青擡眸一看,只見浮燈站於馬車上,正抖動繮繩,往前飛奔。
“留幾人在這裡等王,我們走。”冷青握緊彎刀,躍身上馬,緊跟過去。
高陵熠帶着青鳶一路狂奔,到了大營中。
“把她先關起來,梳洗乾淨,晚上成親。”他把已點了穴的青鳶往幾個紫衣侍身上一丟,大笑着往前面走。
“高陵熠,小十在哪裡?”青鳶焦急地大喊。
“乖乖聽話,我就讓你見她。”高陵熠轉頭,神色古怪地衝她笑笑。
青鳶急得滿頭大汗,苦於不能動彈,只能任紫衣侍把她擡向了後院。
“怎麼是她?”穆飛飛站在人羣裡,滿臉驚愕。
“穆飛飛別呆着了,王爺晚上要和顧王妃成親,你趕緊去幫忙去。”一名紫衣侍看她呆站在這裡,立刻吆喝道。
“什麼?”穆飛飛眼眶一紅,雙拳攥緊,恨恨地看向青鳶被擡去的方向。
“別想着了,你可當不了王妃。”一名紫衣侍從她身邊過去,嘲笑了一句。
穆飛飛垂下頭,把眼淚忍回去,掉頭就走。
前面傳來高陵熠爽朗的笑聲,她忍不住走過去,悄悄地聽裡面說話。
“她是來找小十公主的,不知道小十公主被誰帶走了。王爺爲何不據實相告,要讓她憎恨王爺呢?”
“帶走小十的人有功啊,不然她怎麼會到這裡來?得來全不費功夫,多好。”高陵熠大笑,端起茶碗,一飲而盡,笑容滿面地說:“等本王把小十找回來,她就會感激本王了,她會發現焱殤那就是個廢物,我纔是最強的男人。”
“但這事有些蹊蹺。”紫衣侍小心地提醒他。
最近連戰連勝,高陵熠顯得過於狂妄了,若是個陷阱……
“哈,有蹊蹺又能怎麼樣,焱殤他如今還是我的對手嗎?”高陵熠不屑一顧地笑笑,擡起修長的十指
,舉到眼前細看,陰冷地說:“我一指就能洞穿他的心臟,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別杵着了,趕緊去準備,本王要成親。”他突然又笑了,快活地拍打着沾上了黃沙的衣袍,樂呵呵地說:“趕緊去把本王的乾淨衣裳找出來,沒有喜袍不要緊,沒有女子的衣裳也不要緊,讓她也穿本王的衣袍,以後我們是夫妻,同穿一件袍子的夫妻。”
侍衛真摸不透的他的心思,爲了一個顧阿九,簡直變了一個人,真讓人覺得他瘋了。
衆人搖搖頭,快步下去準備。
高陵熠這才露出一臉的狠戾,惡狠狠地握緊了茶碗,冷聲說:“敢打着我的旗子招搖,簡直活膩了!我就在這裡收拾了焱殤,再去剝了你的皮。”
穆飛飛眉頭緊皺,轉身往青鳶的房間走去。
她正被幾名廚房裡幫忙的粗使僕婦摁着洗頭洗臉,正放聲大罵。
“別罵了。”穆飛飛推門進去,冷冷看着僕婦們說:“你們下去吧,我來伺侯王妃。”
僕婦們正愁拿青鳶沒辦法,聽到這話,連忙退了出去。
“四姑娘,”青鳶看着這張臉楞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原來是穆飛飛,我早該想到的,身上有藥味兒,心狠手辣像牛皮糖一樣甩不掉的女子,除了你還會有誰。”
穆飛飛笑笑,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臉看了半晌,無情地說:“是又如何,你還是隻能像木頭一樣,馬上就要成爲我們主子的王妃了。等他厭倦了你,把你和小十一起殺掉。”
“小十關在哪裡?”青鳶心一緊,立刻追問。
“我怎麼知道。”穆飛飛上前來,手摁住她的肩,彎下腰來看她的臉,“你這張臉啊,真有這麼迷人嗎?等我毀了你這張臉,看你還有什麼本事去迷倒別的男人。”
“呵,還想害人?不怕被雷劈嗎?”青鳶怒瞪着她,怒斥。
“想害的人就差你一個了,等我變成了你,就能天天和他在一起了。”穆飛飛笑笑,飛快地點了她的啞穴,從懷裡拿出一把細針,在她的臉上比劃,“先往哪裡刺好呢?我真是討厭你這張臉,也看不出有什麼好的地方,偏偏他們就是喜歡。等我在你臉上刺滿了yin字,我看誰還會把你當寶。”
青鳶的眼珠跟着她的銀針轉,一身冷汗直冒。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高瘋子身邊還有個穆瘋子,雙瘋合璧了!
“啊,對了!”她陰冷地輕笑,舉着針就往青鳶的眼睛上刺,“先刺瞎你的眼睛吧,你以前不是常常紅着眼睛嗎,聽主子說,他就是憐惜你這雙紅眼睛。我再幫你一回,讓你頂着一雙血眼睛悲哀地死掉,輪迴路上都看不清路。”
鳥兒的尖鳴聲突然從窗子處傳進來,穆飛飛驚惶失措地扭頭,只見高陵熠滿臉怒火地瞪着他,手腕上用金鍊縛住的正是小珍珠。
“惡婦,惡婦,殺了她。”小珍珠跳着,憤怒地尖叫。
高陵熠意外得到了青鳶,是帶着小珍珠來緩和關係的,哪想到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主子,我只是想嚇嚇她,讓她老實一點,不要逃。”穆飛飛嚇得發抖,趕緊跪下去,拼命磕頭。
“是嗎?”高陵熠緩步進來,盯着她看了會兒,突然彎腰,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重重地往門外摜。
“穆飛飛,我這麼多年來真是白訓練你了,連說謊也不會。看來我當初確實看錯了人,你根本不堪一擊,更難成大器。不僅處處違抗我的命令,還愚笨不堪。留着你這條jian命,也沒什麼作用了,去死吧。”
他手掌一揮,血珠密密地飛向穆飛飛,全部都打到了她的臉上。
穆飛飛慘叫着,捂着被毒血灼瞎的眼睛,拼命地往他腿邊蠕動。
“高陵熠我等你這麼多年,愛你這麼多年,爲什麼一直對我這樣心狠。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從無怨言。爲什麼,爲什麼不肯正眼看我?”
“你說呢?”高陵熠厭惡地後撤一步,冷酷地說:“我收你入門,本就是收進一枚棋子,棋子不聽話的時候,就是它粉身碎骨,消失在人間的時候。我已給過你機會,你卻一再把自己變成廢棋,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穆飛飛縮成一團,絕望地瞪着一雙血目,看向他站的方向。
她愛了好些年,她知道自己一直是棋子,但她想做他捏在指間的棋子,而不是一顆隨時可棄的廢棋。
“高陵熠,高陵熠……”她喃喃地痛呼,腦中全是那年的春天,在燈籠坡遇上他的那一天。她躺在草坡上,他站在草坡上,眉眼含笑。
“我愛你啊,高陵熠,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像我一樣愛你。負盡天下人,害盡天下人,所爲的,不過是走到你身邊。”
她漸漸不再抽搐了,手卻緊緊地捂在心口上,抓着那塊隆起。
紫衣侍過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小聲說:“她死了。”
“丟出去。”高陵熠看都沒看她一眼,轉身走了房間。
青鳶的頭髮剛洗到一半,正溼答答地往下滴水。
“嚇到了?”他把小珍珠從手腕上解下來,拉起她的手,放到她的掌心,笑眯眯地說:“你看,它長胖了。”
青鳶很佩服他,他居然能當成什麼也沒有發生,好像他沒有抓過小十,沒有掐過小十的脖子,沒有把她關到島上,沒有殺穆飛飛。他就這樣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活像剛在外面逛了一圈的大孩子,向她討要溫柔的笑。
“阿九,晚上成親之後,我就把大漠之城打下來送給你,裡面的豹子全都是你的寵物。這天下都是你的花園,隨便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他俯下身來,捧着她的臉想要吻她。
“哎,可憐的男人。”小珍珠一反常態,沒有罵,只是長長地嘆息,同情地看着他。
“什麼意思?”高陵熠變了臉,扭頭看向小珍珠。
“阿九從來不愛你,你何苦呢?”小珍珠撲了撲翅膀,搖動小腦袋。
“你不過是一隻長毛的畜牲,你知道個屁。”高陵熠變臉了,伸手就打小珍珠。
小珍珠不躲,任他打了一巴掌,從青鳶的手腕上掉下去,跌在她的膝上。
高陵熠的神色有些尷尬,討好似地把小珍珠捧起來,放到青鳶的掌中,巴巴地說:“我和它鬧着玩的,阿九,我真是想和你做夫妻,以後我不會在你面前發脾氣……我、我……會疼愛你的。”
青鳶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是她瘋了,還是高陵熠瘋了?他居然會用這樣央求的語氣和她說話。
“阿九……這個……你看這個……”高陵熠突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支珊瑚作的釵,結結巴巴地說:“在島上就做好了,一直……一直不知道要不要給你……”
這是一支雪珊瑚,瑩瑩的白,是世間最純粹的顏色。雪珊瑚長在海的最深處,有毅力的人才能潛下去,採摘最美的那一枝。
高陵熠有些笨拙地把釵簪進她溼發裡,想了想,又拔出來,尷尬地說:“頭髮幹了再用吧,我給你換衣裳。”
“你給她把穴道解開吧。”小珍珠啄了他的手幾下。
高陵熠猶豫了半晌,固執地說:“不行,生米成了熟飯,她也就沒辦法回頭了。”
小珍珠悲憫地看着高陵熠,同情地說:“高陵熠,你不要這樣可憐,阿九和我都會看不起你的。”
高陵熠的手突然劇烈顫抖了起來,他埋頭站了會兒,猛地擡眸看向青鳶,那眼神狂熱裡有痛苦,痛苦裡有無奈,無奈的盡頭是絕望。
其實他也知道,除了強迫,可能再沒別的手段得到青鳶了。
姻緣這種事,早早地就定下了,沒有開始,也沒有結局……
“我一定要娶你。”他雙脣輕動,僵硬地吐出一句話,“不然我就殺了小十。”
“小十根本就不在你的手裡。”小珍珠用腦袋撞了他一下。
他的手又是一抖,直直地看向青鳶的眼睛。
“放我們走吧。”小珍珠嘰嘰喳喳地說。
“閉嘴。”高陵熠捏住了小珍珠的脖子,惡狠狠地搖了幾下。
但他並沒有用力,小珍珠眨着烏溜溜的眼睛,悲憫地啾鳴。
“可憐的人啊,阿九不愛你,以後我陪着你吧,反正你這裡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你娶了小珍珠也不錯啊。”
高陵熠怔了半晌,突然大笑了起來,臉色突然一沉,把小珍珠用力地丟開,轉身往外走去。
“晚上一定要成親,說什麼都沒有用,強迫的也好,你恨我也好,反正我一定要娶你。我要的東西,我要的人,非得到不可。”
“哎,這人真固執。”小珍珠用雙翅輕撫青鳶的臉,把腦袋貼着她的臉頰輕輕蹭動。
它的小阿九,它終於回到小阿九的身邊了。
天色漸漸晚了。
大漠的夜晚,變得寒涼刺骨。
大堆的篝火燃起來,照亮半邊天空。
高陵熠端坐在椅後,等着僕婦們把青鳶牽出來。他臉色忽晴忽陰,讓紫衣侍連道賀的話都說不出來。
“主子,那個和尚來了。”有人大步進來,大聲稟報。
“呵,有賓客,請吧。”他挽起袖子,大聲笑。
浮燈一身飛塵赴赴,緩步走了進來。
“浮燈主持,怎麼有閒心來喝喜酒,我這裡可沒有素齋,有的只是人心,烈酒,你敢吃嗎?”高陵熠不把浮燈放在眼裡,挑釁地笑道。
“阿彌陀佛。”浮燈看了他一眼,在一邊坐下。
“膽子倒挺大。”高陵熠蔑視地笑笑,端起了酒碗,繼續盯着青鳶會出現的方向。
終於,僕婦們扶着青鳶出來了。她只能穿高陵熠的衣袍,髮髻高堆,插着那隻雪珊瑚釵。寬大的衣袍垂到了地上,她就像被人強行套上枷鎖,不得不頂着這枷鎖往前走。
“主子,又有賓客到了。”此時又有人進來通報。
話音才落
шωш. тTk Λn. C O
,幾具侍衛的屍體被拋了進來。
高陵熠臉色一寒,擡眸盯向那方向。輝煌的燈火中,焱殤緩步走了進來,雙手持彎刀,玄色衣袍浸透鮮血。他是一關一關殺過來的,彎刀都已經砍出了豁口。
“焱殤。”青鳶擺脫了僕婦的手就往他身邊衝。
“回來。”高陵熠手中白練一甩,纏住了青鳶的腰,把她拽了回來。
焱殤深深地看了一眼青鳶,沉聲說:“聽說你想在阿九面前殺了我,不如你我去外面空曠的地方決一死戰,勝者娶她,輸者自斬雙手。”
“好啊。”高陵熠笑着站起來,負着雙手慢步往前走。
“焱殤……”青鳶往前走了幾步,被焱殤用眼神制止。
“在這裡坐着,等我們。”焱殤鎮定地朝她笑了笑。
青鳶點頭,退回了座位後面。
這樣的溫馴,落進高陵熠的眼中,讓他不由得心底生怒,扭頭看了一眼青鳶。但她全副心思全在焱殤身上,根本就沒有看他一眼。
他突然有些動搖,這樣到底有用嗎?她會不會像殺死君博奕一樣,把尖刀插
進他的心窩?今日辰時,他聽說青鳶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時,心中突然涌進了滿滿的熱血,飽脹得快要讓他的心臟炸開。在那一剎那,他打定主意,不管她是來幹什麼的,他一定要把她帶回來,不管她願不願意,就算捆着綁着也要帶她回來,再慢慢地把她的心收過來。
但是,你看看她看焱殤的眼神,信任,依賴,簡直容不下任何別的身影,何況是他?
他這麼驕傲,驕傲到發下了豪言壯志,說他一定能得到阿九的心。
但他想,可能真是得不到了!
“走吧。”焱殤向青鳶笑笑,大步往外走去,沒幾步就飛身躍起,施展輕功往前飛奔。
高陵熠走了幾步,突然折返回來,大步走到了青鳶的眼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切地問:“若我殺了他呢?”
青鳶看着他,認真地說:“我會從了你,然後趁你不備,挖出你的心祭奠他,再去追隨他。”
高陵熠的心灰了灰,呵呵笑了一會兒,鬆開了她的手,慢吞吞地說:“還真是期待呢。”
青鳶別開了臉,小聲說:“去吧,我等着結果,反正我們三個都是死。”
高陵熠的臉黑了黑,一甩袖,大步往外奔去。
大漠浩瀚,兩道高大的身影在月下靜立。
風撩起二人的衣袍,黃沙隨風捲起,迷了人的眼睛。侍衛們遠遠站着,被這強烈的殺氣駭得不敢靠近。
這是最強的兩個人的決鬥,誰也不曾想過有這麼一天,他們兩個會爲了顧青鳶生死搏殺,
“我倒要看看,殺了你之後,她是不是真的能挖我的心。”高陵熠突然出手,撲向了焱殤。
“很期待啊。”焱殤彎刀出手,旋轉着,飛向高陵熠的咽喉。
高陵熠袍袖一捲,把彎刀擊回來。
焱殤飛身躲開,疾身上前,另一把彎刀揮向高陵熠的腦袋。
他們二人都全力以赴,招招直取對方性命。黃沙飛舞,令人睜不開眼睛。又是陣陣馬蹄急響聲傳來,是冷潭帶着人趕到了。
“情況如何?”冷潭下了馬,焦急地看過來。
“現在看來是不分勝負,但你看看王,明顯有些體力不支了。”
“王一路廝殺過來,高陵熠以逸待勞,這不公平。”
“生死搏殺,哪有公平不公平之說,走,我們先去接阿九。”冷潭上馬就走,急匆匆地趕往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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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營中此時也有些亂,浮燈解開了青鳶身上的綢帶,拉着她往外奔。
“出得去嗎?”青鳶看着迎上來的侍衛們,焦急地說。
“出得去,屏住呼吸。”浮燈把手裡的佛珠拽斷,往前用力丟去,另一手捂住了青鳶的口鼻,淡香鑽進她的鼻腔裡,精神頓時一振。
佛珠一枚枚在半空中炸開,刺鼻的白霧在風裡飄散開,侍衛們一個接着一個倒下,通往大營的路打開了。
“走,”浮燈把她推上了馬,揮手拍了馬一下,
“你快來。”青鳶扭頭看他,大聲說。
浮燈咬牙堅持,翻身上了另一匹馬,緊跟在青鳶身後。
青鳶扭頭看了他一眼,擔憂地大聲說:“浮燈你還能堅持嗎?”
浮燈忍着劇痛,點了點頭,他在這地方感受到了極爲強烈的心臟裂痛,這地方一定與送他和青鳶來這裡的媒介有關。若他真能和青鳶一起回去,那簡直太好了。
黃沙滾滾,前面有一陣騎兵迎面而來。
青鳶勒住繮繩,眯了眯眼睛,想分辯出來人是敵是友。
漸近了,一隊侍衛都着灰色衣物,面孔陌生。正要
躲開時,又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東邊而來。
“那是冷潭。”浮燈看了看,低聲說。
青鳶一喜,有幫手,那太好了!不過前面的人又是誰?她狐疑地看着那隊人漸漸跑近,小聲問:“那些人也不像高陵熠的手下。”
“前面可是王后?”那隊人裡緩緩走一人,揚聲高呼。
“是曼海的人。”青鳶一聽,這人說的是曼海方言,頓時更加疑惑了。怎麼還會有曼海人?
“是雲羅王后派我們來的。”那人抖着繮繩,慢步靠了過來,大聲說:“王后讓我來通知你們,玉璽是假的,千萬不要拿着玉璽過去。”
“什麼玉璽?”青鳶不解地問。
“是王與顧傾華的約定,顧傾華把玉璽偷送出來,王可以仿照雲羅皇帝下詔,令雲羅兵馬分不清到底是誰下的命令。”冷青趕了過來,上下打那人,小聲說道。
“走吧,趕緊找王去。”青鳶擰眉,揮鞭就走。
“王后沒受傷吧?”冷潭關切地說。
“我沒事,高陵熠的武功極高,你應該留在那裡幫他。”青鳶看了他一眼,雙腿一夾馬肚子,跑得更快。
那二人正打得難分勝負,都拼盡了全力廝殺,誰也不肯後退半步。現在二人各有負傷,焱殤的手臂在流血,還中了血咒的毒。高陵熠身上也多處掛彩,雙眸妖紅,一招比一招凌厲。
“幫忙。”青鳶一揮手,大聲說:“都這時候了,別講什麼江湖道義,上去。”
冷青怔了一下,吹了聲口哨,直撲高陵熠。
“喂,你們這些小人。”紫衣侍們一見,頓時大怒,揮着刀劍就迎了上來。
一番混戰。
人羣裡,那羣自稱顧傾華派來的人冷冷地看着,其中一人眼底滿溢狂喜的笑意。
青鳶突然吸了吸鼻子,猛地扭頭看向那羣人。這些人的身上爲什麼會有冷潭特地給小十做的枯葉粉的味道?發生毒蛇傷人事件之後,冷潭怕有閃失,特地給小十準備了一包枯葉粉,關鍵時候讓小十丟出去,能放倒不少人。
那人感覺到了青鳶凌厲的注視,緩緩轉頭看向了青鳶,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傾華可有說,什麼時候來接她娘回去?還帶什麼話給我了嗎?”她策馬過去,小聲問先前出來說話的人。
“哦,打完仗就接回去。”那人笑笑,抱拳說道。
青鳶點點頭,夾了夾馬肚子,回到冷潭那邊,輕輕地說:“我們都上當了。”
“什麼?”冷潭不解地看向她。
“他們不是傾華派來的。”青鳶看着那兩個還在搏命的人,小聲說道:“小十在他們手中,他們身上有枯葉粉的味道。”
冷潭一震,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了枯葉粉的甜腥味。
“他們是故意誘我們來此的,看着他們二人兩敗俱傷。”青鳶抿抿脣,突然就從馬上往下滑,大喊大叫起來,“不好了,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尖叫聲這樣大,讓兩個正打得難捨難分的人陡然分開,箭一般地射向青鳶。剛剛到了青鳶面前時,那些人突然就散開來,幾聲尖厲的口哨聲後,從沙堆裡鑽出了無數道黑影。
“真狡滑啊,以爲這樣就沒事了嗎?”君耀然拿下了蒙面布,笑着往前走來。
“君耀然?”衆人驚愕地看着他。
“很意外吧?”君耀然大笑,得意地走到了幾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咬牙切齒地說道:“終於有今日了,我能手刃你們這些狗
賊。”
“君耀然,把小十還給我,多少恩怨,牽扯不到孩子身上。”青鳶跳起來,大聲說道。
“是嗎,那我的孩子呢?我的漢儀呢!”君耀然臉色陡變,馬鞭狠狠揮起,打向了青鳶。
焱殤飛身過去,一掌抓住了馬鞭,狠狠一拽。
但他居然沒能拽動君耀然!愕然擡眼,迎上了君耀然得兇狠的眼神。
“哼,我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任你們欺辱的君耀然了,明年此時就是你們的忌日。”他用力一甩鞭子,把焱殤給甩了出去。
“呵,小子居然會武功了。”高陵熠眯了眯眼睛,盯着君耀然笑。
“是啊,紅眼鬼,等下挖了你的眼睛,”君耀然譏笑道。
“行啊。”高陵熠眼中殺機一亮,雙袖飛起,毒血如雨,擊向君耀然。
“區區小技,”君耀然一拍馬背,從馬上飛起,雙袖掄得密不透風,把毒血盡悉擊落。
“厲害了啊。”高陵熠不怒反笑,雙手負在身後,盯着君耀然說。
“怎麼着,你們一起上?”君耀然拍了拍衣裳,打了個響指。
侍衛們擡上了兩個大箱子,當着衆人的面打開。小十和南彥就在裡面,此時都閉着眼,縮成一團,不知生死。
“小十,南彥。”青鳶拔腿就往箱子前撲。
“站住。”君耀然手一揮,一把利劍飛出來
,正釘在青鳶的腳前,她剛剛若快一步,都會被劍給穿透。
“漢儀還算喜歡你,所以我暫時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他們兩個跪在我的面前,給我磕頭,再從我胯
下鑽過去,舔我的鞋,我就放掉一個孩子。”君耀然又從侍衛手裡接了一把劍,緩緩探進箱子裡。
“小十,”青鳶拔出深陷沙中的長劍,大叫了一聲。
“快啊,我沒耐心,。”君耀然的劍往裡深刺,大聲催促。
焱殤慢步過來,沉聲道:“何必如此,你只是想我死而已。放了孩子和阿九。”
“我不想你死啊,我就想看你像狗一樣跪在我的面前。”君耀然想到當日被高懸城門時的一幕,恨得咬牙切齒,“我還要把你關進鐵籠子裡,像狗一樣使喚。”
“當日種種,皆因我向天燼復仇。你如今這樣待我,也是因爲要向我大元復仇。怨怨相報何時了……”焱殤緩緩地說。
“去你的,你當和尚了嗎?”君耀然不耐煩地說。
“短短數月,怎麼會有這樣的武功?”高陵熠偏了偏腦袋,掏出帕子,擦掉指尖的血,慢吞吞地問:“莫非你撞鬼了?”
“呵,你管不着。”君耀然恨恨地瞪着他,大聲說:“趕緊跪下磕頭。”
“你殺唄,又不是我的孩子,我正愁沒人幫我殺了他們,我若親自動手,阿九還要恨我。”高陵熠走到一邊,一副要看好戲的神態。
“聽到了嗎,焱殤!”君耀然又開始暴燥了,雙目赤
紅,一副想把焱殤生吞活剝的樣子。
“哦。”焱殤往前一步,淡淡地說:“我不跪,也不會讓你殺小十。”
“你憑什麼和我作對?”君耀然惱了,長劍用力往箱子裡砍去。
“因爲我有漢儀,。”焱殤勾了勾手指,脣角勾起一朵譏笑。
“漢儀?”君耀然猛地扭頭,只見衛長風不知何時來了,正抱着漢儀慢步走近。
“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這一年來在雲羅的所作所爲?顧傾華從來不是一個可靠的合作伙伴,她早就把你的事全盤托出。想找到你很容易,你一直在給顧傾華尋醫問藥,順着這條線就能找到你落腳的地方,怎麼樣,換不換?”焱殤握着彎刀,喉結下沉。
“漢儀……”君耀然往前走了幾步,惡狠狠地瞪着焱殤,大聲說:“把她給我。”
“帶着漢儀回去吧,那幾城當成我對你的補償。”焱殤向衛長風使了個眼色,沉聲說。
“呵,好啊,換。”君耀然眼神閃了閃,把長劍丟掉,一手拎起一個孩子,大步走向焱殤,用力丟向他。
“小十。”青鳶撲過去,接住了小十,摸着她的小臉喚她。
她沉睡着,一動不動,宛若死去。
“寶貝兒,小十……”青鳶大駭,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鼻息,頓時感覺全身冰涼,
小十她沒有呼吸!
“小十,寶貝兒,小十……”青鳶慌了,抱着小十不停地搖動。
“小十。”焱殤跪坐下來,把一息尚存的南彥交給了冷潭,抱住小十,掐她的人中,不停地給她揉搓手腳。見孩子始終一動不動,焱殤的聲音漸啞,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漢儀,你先躺着,我殺掉他們。”君耀然把漢儀放到了沙地上,轉身看向焱殤。
才走了兩步,突然間漢儀一個顫抖,大口的血從她枯乾的雙脣裡涌了出來。
“你怎麼了?”君耀然慌忙跪下來,用袖子給她擦脣角的血。
“耀然哥哥……”漢儀居然睜開了眼睛,虛弱地叫了一聲。
“漢儀,你怎麼了?你能說話了。”君耀然大喜,他用雙雪樽泡了藥,用罐子密封,加急送回了山中,看來果然有用,漢儀已經醒了。
“我不行了,我喝了那藥,漸身如同墜入烈焰之中,就像活在地獄裡一樣。耀然哥哥,讓我去吧,我太辛苦了。我們下輩子再見好不好?”漢儀顫抖着擡手摸向他的臉,輕輕喘息,眼角滑下兩行晶瑩的淚,“你也太辛苦了,不要逼着自己做這麼心狠的人,你不是這樣的人。帶我回去吧,把我葬在山腳下……我每天聽到你和我說話,聽着溪水聲,好想和你一輩子住在那裡。”
“漢儀……爲什麼?爲什麼喝了藥還是不好?”
“你得到了赤雪樽?你用雙雪樽給她喂藥了?”浮燈大聲問。
“怎麼,不行嗎?難道世間寶物只有這兩個人能得?”君耀然扭過頭,臉龐扭曲。
“赤雪樽是吸魂之物,你居然給虛弱至此的她喂下赤雪樽所浸之藥。”浮燈連連搖頭,宣了幾聲佛號。
君耀然臉色大變,那寶物不是能讓人力量大增嗎,漢儀爲什麼不能用?
“把那東西給我。”浮燈走到他面前,向他伸手。
“不,這是我的!”君耀然陡然爆發,瘋狂地打了浮燈一掌,仰天狂笑起來,“雙雪樽怎麼會錯呢,給了我力量,讓漢儀醒了。漢儀,一定是這樣,它正
在讓你脫胎換骨……”
“耀然哥哥,我好痛苦!”漢儀縮成一團,劇烈地顫抖着,手抓住了君耀然的袍子,“求求你,讓我死吧,我好痛,每根骨頭都在疼。”
“漢儀,漢儀。”君耀然蹲下去,把漢儀用力地抱住,駭然看到她正七竅流血,鮮紅的血映入他的眼中,他血管裡的血又開始暴躁了。
“他走火入魔了。”浮燈爬起來,氣若游絲,“快把雙雪樽取來,還能救小十。”
“不,漢儀沒了,你們都得陪葬。”君耀然瞪着赤紅的眼睛,凶神惡煞地吼道:“是你們害了漢儀,你們都該死。”
“小十……”青鳶已經魂飛魄散,一切聲音都聽不到了,把小十軟軟的身子摟在懷裡,雙眼無神地看着焱殤,“怎麼辦,我的小十怎麼不醒?都是我該死,我爲什麼不聽你的話留在宮裡,哪裡都不去。”
“去拿雙雪樽。”焱殤咬牙,瞪着腥紅的眼睛奔向了君耀然。
高陵熠站在一邊,看着失魂落魄的青鳶,有些於心不忍,他緩步過來,彎腰摸了摸小十的臉。
青鳶一個激靈,憤怒地大叫道:“走開,你們這些人,從來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眼裡,你們纔是最該死的人。”
高陵熠縮回手,黑着臉看了一眼青鳶,拔腿就衝向了君耀然帶來的人。
“去死吧。”他一掌一個,擰那些人的脖子,如同擰斷草木。
不一會兒,地上就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的屍骨。
焱殤正和君耀然打在一起,暴怒讓他每一招都帶了千鈞的力量,如疾風一般狂卷向君耀然。但君耀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物了,他擁有了雙雪樽強大的力量,輕而易舉地就擺脫了焱殤的攻擊,甚至重創了焱殤。
“真沒用,連一個窩囊廢都打不過。”高陵熠冷笑着,飛身加入進來,掌掌直劈君耀然的頭頂。
“高陵熠,你這個卑劣小人。”君耀然咬牙切齒,卯足了勁往前打。
高陵熠很快就發現,君耀然這小子還真厲害!
“你看,雙雪樽。”冷青從裝着小十的箱子裡翻到了一對酒樽,頓時欣喜若狂,趕緊捧到了浮燈的面前。
浮燈大喜,但當拿到這雙酒樽的時候,頓時心一沉,“這是假的。”
“真正的雙雪樽到底在哪裡?”衛長風帶着人在君耀然所帶的東西里一陣翻找,卻一無所獲。這時,衛長風一眼看到有兩個人正在裝死。他大步過去,把他們從地上拎了起來,一劍直刺咽喉。
“被、被顧傾華的人拿走了。在雲羅的時候,她就已經買通了我們幾人,早在來時路上,我們就換走了雙雪樽。這時候,雲羅大軍應該快到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們盡情的打吧。”這時有大笑聲從不遠處傳來,火把照亮了半邊天空。震動聲中,流沙狂舞,把衆人往低處掀去,
“糟糕,是流沙陣。”冷潭大駭,他們爲了小十的事亂了方寸,進入流沙陣了還沒發現。若被流沙埋掉,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漢儀。”君耀然飛步後撤,一把抓住了正陷入流沙的漢儀的手指,悲慟地大叫,“漢儀出來。”
漢儀大半個身子已經被流沙給淹沒了,她悲哀地看着君耀然,淚流滿面,“耀然哥哥,這一世夫妻做得如此之苦,下輩子再見時,我們只做平凡男女吧,漢儀先走一步了。”
“不要,漢儀,你回來。”君耀然拼命抓緊她的手指,大喊道:“我都聽你的,我們回去,我再也不爭了。”
“晚了啊,耀然哥哥。”漢儀哭喊着,流沙已埋到了她的胸口,又飛快地淹到她的脖子處。
再厲害的人,也敵不過這大自然的威猛,就算你有三頭六臂,也爬不出流沙的吞噬。
君耀然看着漢儀一點點地被流沙吞沒,突然仰天長嘯,猛地跳了下去。流沙翻涌,一點點地把他拽向了他的漢儀……
“青鳶,我們走。”焱殤撲過來,一手抱着小十,一手抓着青鳶,用盡了力量往流沙相反的方向奔去。
“把小十給我。”衛長風大叫道。
焱殤手一拋,把小十拋給了衛長風,把失魂落魄的青鳶抱了起來,沒命地往前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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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華一身黑色綾羅衣,戴着黑玉冠,站在戰車前方,冷冷地注視着遠方的火光。
她能忍,終於忍到了勝利的時刻,除去這些人,她便高枕無憂!
雙雪樽就握在她的手中,有了這人間至寶,她便再不用怕誰了吧?她親手帶着玉璽,帶着小皇帝前來,就是爲了鎮住雲羅大軍,只要高陵熠一死,她立刻能號令天下軍馬。
“皇后娘娘,您從此之後就是世間最尊貴的人了。”小太監在她身後諂媚地笑。
“顧傾華!”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從天而降,落到了戰車前面。
她定晴一看,居然是高陵熠!
“你這麼想我死嗎?”他冷笑,躍上了戰車,一把掐住了她的咽喉,“我真是小看了你,愴然讓你翻雲覆雨。”
“該死的高陵熠,怎麼就偏偏你還活着。”傾華憤怒地瞪着他,不停地掙扎。
“因爲我還沒殺了你。”高陵熠雙指用力,掐得她喘不過氣來。
小皇帝嚇得直抽搐,眼睛一翻,從戰車上跌了下去。
“哎呀,皇上。”太監趕緊往戰車下面跳。
高陵熠飛起一腳,直接把太監踢了個攔腰斷。
“在這裡。”焱殤揹着青鳶,衛長風抱着小十,冷潭揹着浮燈,疾步趕到了戰車前面。
“雙雪樽。”浮燈指着跌在黃沙裡的雙雪樽,虛弱地說。
“快。”焱殤撲過去,把雙雪樽捧到了浮燈的前面。
“我再爲蔓蔓做一件事。”浮燈看了一眼青鳶,咬破指尖,把血滴進了雙雪樽中。他在這一世原本有八十年的壽命,折了大半替青鳶擋災,剩下的這些,全給小十吧。他念着經文,合上眼睛,任血源源不斷地滴進了赤雪樽中。
“焱殤,你願意把你的生命給小十嗎?”浮燈輕輕地問。
焱殤立刻擡手,把手遞向了浮燈,浮燈割開他的手指,小聲說:“替命之事,將用掉你絕大半的生命,你可能只剩下三五年的壽命了。”
“只要小十活着。”焱殤堅定地說。
青鳶清醒過來,趕緊拉住他的手,哽咽着說:“用我的血吧,我本就不是這世上的人。”
“阿九,小十不能沒有娘,我還有三五年的時間,可以替你們母子打點好一切。再者,衛長風他們也能照顧你們母子。”焱殤摸了摸她的臉,低眼看向朱雪樽,鮮血已滴了有小半樽,朱雪樽正通體泛着瑩潤的光。
“雙雪樽是聖物,心善者用它,便是善果,心惡者用它,便是惡果。”浮燈用指尖沾血,摁到小十的眉間,再用金針沾血,一根根扎入小十的穴道里。
這時傾華突然狠咬了高陵熠一口,沒命地往青鳶這邊衝過來。
“阿九救我!”
高陵熠飛起一腳,踢中了她,她飛起來,正好撲倒了雙雪樽。
那些鮮血滲進了黃沙裡,飛快地鑽入沙中,消失不見了,雙雪樽失去了滋養他們的鮮血,頓時嗡嗡直響。
“糟糕!”浮燈心一沉,趕緊去扶雙雪樽。
雙雪樽開始輕輕晃動,就像地震一樣,又好像流沙陣已經到了他們的腳邊。
“現在怎麼辦?”青鳶趕緊爬起來,但才一步,便驚駭地發現她正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過去,而目的地正是雙雪樽。
雙雪樽散發着耀眼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睛。漸漸的響聲越來越大,彷彿要把人的耳朵給震襲了。
“是時空門打開。”浮燈驚喜地看到了光芒裡漸漸形成的裂口,指着那裡大叫。
“時空門……”高陵熠突然眼前一亮,抓起了還無防備的焱殤就往裡面丟。把這男人送走了,阿九想也沒辦法了!
“焱殤……”青鳶一聲驚呼,也跟着撲了過去。
眼看二人就要被光源給吸走,衛長風不顧一切,撲過去死死抓住了二人的腿不放。強大的吸力把他直往裡面拽。
浮燈呼吸一滯,飛快地摁住了雙雪樽,大叫道:“冷潭,你們快往上面吐口水,弄髒這東西。”
“撒
尿吧。”
看到幾人被這詭異的光給卡住,冷青已經快嚇尿了,也顧不上別的,扯過南彥,拽下褲頭,就讓南彥往雙雪樽上尿……
天漸亮了。
傾華的身子軟軟地躺在戰車前,已經沒了氣息。就像衛長風爲她算的命一樣,她會有極爲權盛的時候,但是非常短暫,之後她的命運之輪便戛然而止,停止轉動。
浮燈也耗盡了最後一點力量,垂頭盤腿坐在一邊,一動不動。
“小十能醒嗎?”南彥蹲在一邊,哭着搖動小十。
焱殤一手抱着青鳶,一手把小十往懷裡收了收,啞聲說:“會醒的。”
“可是高陵熠呢?”冷青終於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
“對啊,高陵熠呢?”衆人四處看着,不見高陵熠的身影。
“難道……先走了?”衛長風猶豫了一下,大家都在這裡,唯獨不見高陵熠,難道是悄悄走了?
“娘。”小十醒了,眨巴着眼睛,小巴掌伸向了二人。
“小十。”青鳶喜極而泣,抱着小十大哭了起來。
小十閉了閉眼睛,小聲嘟囔,“好餓啊。”
“回家。”焱殤無心再管戰局如何,高陵熠去了哪裡,他只想早早帶着妻女回家,再不讓她們過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
“我在這裡善後。”衛長風拍了拍他的肩,沉聲說。
焱殤點頭,就駕着戰車,帶着青
鳶和小十,往回家的路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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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其實還有些沒寫進付出,所以明天上尾聲,是對結局的一個補充。新現言《鑽石暗婚,總裁輕裝上陣》,地址:http:///a/1048665/上個簡介,大家瞭解下】:
他是商界的王,手段狠戾,帝國龐大。
她是小公司的繼承者,被未婚夫拋棄,還被準婆婆滿大街追着她罵是不能生蛋的雞。
大雨夜去談合約,掉進了惡毒的陷阱裡。爲了脫身,她差點壓斷他第三條腿,還被迫成了他的私人助理。
他租她一個月,也用了她整整一個月,不分晝夜。人人都說他不能人道,只有她知道他的道行有多深。
他是王,季沫是他掌心的小玩偶,看着她手牽手和別人在泳池裡撲騰恩愛,某人爆發了,抓着她往牆上摁……
“我和我的小兄弟都立正了,你還想勾搭誰?”
她要奪回公司,他悄然出手,工作生活兩把抓。
她要治好父親,他請來名醫團隊,順便親自上陣試試她到底能不能生。
她要奪回未婚夫,他乾脆把那個男人踢去了非洲,夜夜霸着她的枕頭。
她要肚中的寶貝姓季,他拿來她的戶口本,把她的姓前冠上了奕字……
她銘記當年壓迫之恨,於是麻利跑開。再捉到她時,他掐着她的小腰直接摁倒:肉沫沫,你敢讓寶寶不認爹,我讓你長長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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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強迫的愛情,有的只是你情我願。
所以,以我的方式寵着你,你以你的方式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