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好好揉揉153
天色漸亮了,帳篷支在沙丘邊,淡白冰涼的光從帳篷小門透進去,落在漢儀冰涼的眉眼上。她呼吸微弱,僅剩下一口氣緩緩吐出。
“阿九……”傾華搖搖她,小聲說:“王來了。”
帳篷外的人羣分開,焱殤大步走進帳篷旆。
“她還能救活嗎?”青鳶轉頭看焱殤,雙眸赤紅。
“嗯……”焱殤彎腰看了看漢儀,眉頭輕鎖,她模樣蒼白,只怕天無力。
青鳶扭頭看向外面,小聲說:“我怎麼就這麼不招人喜歡?”
焱殤轉過頭看她,欲言又止。
“焱殤,你能平天下,平不了他們?”青鳶突然就笑了。
這話說得挺重的,焱殤臉色頓時有些難看。青鳶其實也明白,平天下只需武力和智慧,那些人是他的仇人。但外面那些人是和他同甘共苦,替他衝鋒陷陣的人,怎麼能一樣呢窠?
“對不起。”她走過去,摟住他的腰,額頭在他胸前輕蹭。
焱殤抱了她一下,拉着她出去。
“王,不能再拖了,得出發了,天黑之前趕到幽州。一個天燼王妃,弄得人心惶惶,簡直笑話。”許鎮南花白的鬍子一翹,揮手讓大家散開。
青鳶擡起紅眸看他,譏笑道:“老爺子,昨晚上沒抓到我逃走的證據,我也沒被狼吃掉,是不是太失望了?”
“王妃這是何意?知道馬驚了,我可是立馬帶着人去追趕……王……”
許鎮南堆滿褶皺的臉頓時氣得腮幫子直鼓,氣咻咻地瞪她。
“好了,老爺子,把那隻韶華玉笳拿來吧。”焱殤打斷他的話,緩緩地說。
“什麼?”許鎮南眼睛猛地一瞪,跟炸了毛的獅子一樣。
“朕已讓人去尋了,找到後再還給老爺子。”焱殤
“不行。”老爺子斷然拒絕。
焱殤眸色微沉,淡淡地說:“老爺子是想朕親自去取嗎?”
“老爺子,趕緊把韶華玉笳拿來吧,我去給你弄兩枝過來。”焱昆過來,輕輕拍了一下老爺子的手臂。
老爺子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盯了焱昆一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圍在一邊的人竊竊低語,都對青鳶投去不滿的目光。
他是這裡年紀最大的,輩份最高的人物,帶着他們苦熬過了二十多年,在百姓中的威風自不用細說。青鳶讓老爺子和焱殤反目,這可不是小事情!
“王爲了王妃,還真是什麼都捨得。”許貞怡盯了青鳶一眼,扭腰就走。
焱昆雙手揮揮,大聲說:“趕緊出發,不得再耽擱。”
人羣這才散開。
青鳶轉身抱緊焱殤,輕嘆道:“好了,他們更不喜歡我了,我以後還是用布把嘴巴塞緊了再出來見人吧。”
“憋死了怎麼辦?”焱殤撫撫她的頭髮,拉着她回去。
“老爺子去取韶華紫笳了。”冷柔快步過來,附到焱殤耳邊輕聲說。
青鳶一怔,許鎮南真把東西讓出來?
不過,這東西只有一個了,惜夫人還等着救命呢。
她猶豫了半晌,小聲問焱殤,“你要是給漢儀了,惜夫人怎麼辦?”
“你還管別人嗎?巴不得……”焱殤好笑地問,後面的話很識趣地吞回去。
“去,我是那麼狠心的人嗎?不過惜夫人還能等等,漢儀等不得了,能保着小命,再想辦法醫治吧。”
青鳶扭頭看小帳篷,漢儀才十五,若就這樣沒了,太可憐了。
“你不要嗎?我其實想給你。”焱殤沉吟一下,手指她的心臟。
“它現在挺好的啊,你看……”
青鳶一聽有韶華紫笳,一時激動,握起小拳就捶胸,結果用力過猛,打得豐軟一陣劇痛……滋……她彎下腰,倒吸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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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蠢物。”
焱殤哭笑不得!
“給我揉揉,不然我好不了……我內力太過深厚,一拳震斷了心脈,我要死了……”
青鳶擡眸挺胸,一臉痛苦樣子。
“回馬車去。”
焱殤用披風包住她,臉上居然有些發燙。他是大元的王啊,他的王妃爲何如此二百五?
“奸商,我知道是誰動手腳的。”青鳶躲在他的披風裡,清脆地說:“明兒晚上之前,我就要把那人揪出來……”
“誰啊?”焱殤低頭往前走,隨口問她。
“你猜白天誰給我主動送了火盆?”青鳶聲音尖細,憤怒裡帶着火苗兒。
“你又瞎說。”他擰眉,小聲責備。
青鳶明媚的眼睛往人羣裡瞟,脆生生地說:“我會找到證據的。”
那些人正在看她,年輕女子眼中有羨慕也有嫉妒,年紀大點的有平靜,也有嫌惡,嫌她太狐媚。芸桃就在人羣裡,拿帕子掩着脣,一雙妖氣縱生的眼睛左顧右盼,視線停在了冷嘯的身上,頓時眉開眼笑,扭着腰往冷嘯身邊跑,嬌滴滴地一聲喚,“嘯統領……”
“她總這樣嗎?”青鳶一個激靈,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誰?”焱殤順着她的視線看,許雪櫻站在人羣裡,靜靜地、落暮地看着他。
“別亂來。”焱殤擰擰眉,收回了視線。
青鳶也看到了許雪櫻,小聲說:“你喜歡她嗎?”
“我喜歡你這小蠢物,興奮起來,嘴巴堵不上!”他把她一把抱起來,大步往前走去,“回馬車上,給你好好療傷。”
青鳶一手捧他的臉,認認真真地看了一眼,嚴肅地說:“本妃,準了,再恩賜你堵我的嘴巴。”
“也只有我……”焱殤咬牙,一字一頓地說:“喜歡你這麼放肆。”
青鳶紅脣一揚,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曬恩愛,偏偏活得久,任你們去嫉妒嫌惡吧。
傾華抱着青鳶的披風,拖着燒壞的裙角,遠遠地跟着二人,看焱殤的眼神隱隱閃着恨意。
“別這麼明顯。”許承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面前一帶,摺扇挑起她的下巴說:“你怎麼謝我?”
“什麼?”傾華有些慌亂地說。
“我幫你殺了漢儀,只要你拖一拖,不讓她吃到韶華紫笳,你殺人的事可就這樣完了。”許承毅低頭,滾燙的脣貼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
“我聽不懂……”傾華越加慌亂,瞪着一雙兔子般的眼睛,緊張得直抖。
許承毅笑笑,摺扇順着她的額頭往下,一直抵在她的心口上,慢吞吞地說:“小王猜,傾華這副嬌弱的皮囊裡,藏的是一顆石頭心,遲早能成爲別人都得跪下求你的人物。”
傾華打開他的扇子,眼神有些兇狠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許承毅的頭往前俯,緩緩吐出兩字:“幹|你。”
這樣齷|齪、下||流的話,從他的嘴裡吐出來,震得傾華一陣發麻。
“我會告訴告訴阿九的!”她勉強說了一句。
“你敢嗎?你不是也想漢儀死?所以每天去給她和君耀然送水的時候,都故意往水裡放沙子,給他們送藥的時候也要往藥裡丟點別的草根。”許承毅笑笑,聲音微大了一些。
傾華瞪大眼睛,嚇得一手掩住他的嘴,“不許胡說,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我有人盯着你啊。”許承毅往她手心一吻,笑嘻嘻說。
傾華就像被烙鐵給燙了,飛快地縮回手,掌心在衣裳上猛地擦了幾下,驚慌失措地說:“我是幫、幫阿九……”
“王妃讓你這樣做的?那小王去問問。”許承毅作勢要走。
“不要……”傾華急得要哭了,一把拽住他,小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害人還分故意和不故意?”許承毅壞壞地低笑起來,用扇在她小腹上劃滑,小聲說:“我去找王妃要你過來……”
“不要。”傾華立刻搖頭。
“那你就聽我的話?”許承毅俯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話。
傾華的頭搖得更厲害了,哆哆嗦嗦地說:“不行,我辦不到。”
“你辦得到的,顧傾華,你是什麼人,我看得清楚,你自己遲早也會明白,快去辦吧。”許承毅呵呵一笑,手指在她的脖子上輕掐。
傾華嚇壞了,打開他的手,拔腿就跑。
“傾華姑娘,我找王妃要你過來?”許承毅故意大聲喊她。
傾華雙腿發軟,往四周看,好多人正在看她。她捂着耳朵,埋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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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風和浮燈的棋局已僵持了兩個時辰了,衛長風執白子,浮燈執黑子,都在凝神思索。
馬車角落裡傳來輕輕鼾聲,洛川已經睡了一個多時辰了,他可沒耐心看他們下棋。他一翻身,一腳蹬在衛長風的腿上,再一翻身,一手打到短桌腳上,震得棋子挪了位。
二人看他一眼,各自把棋子推回原位。
他和浮燈,洛川被關在這輛馬車裡已經一天一夜了,不讓他們踏出馬車半步。浮燈是安靜的人,在哪裡也是坐着唸經,衛長風有鳥兒傳遞消息,也不在乎縮在這裡面,所以洛川最苦悶,一直在睡覺。
“浮燈主持,落子不許悔,你可要輸了。”衛長風看着浮燈落下一棋,笑了起來。
這幾天,他們二人各有勝負,但衛長風的棋藝還是略勝一籌。
浮燈轉着佛珠,念起了佛號,“長風將軍果然棋藝了得。”
“承讓。”衛長風笑着把棋子收回來,讓他再走。
馬車外傳來輕輕哭聲,衛長風眉頭緊鎖,推開窗子看,只見傾華抱着披風,縮着肩膀,正哭着往前走。
“傾華公主,怎麼了?”衛長風低聲問。
傾華惶惶轉頭看他,眼淚流得更兇了,“衛術師……”
“阿九呢?”衛長風往她身後張望,心猛地一沉。
傾華抹着眼淚,哽咽着說:“和王在一起。”
“那你哭什麼?阿九出事了?”衛長風擰眉,不解地問。
“我想娘了。”傾華又搖頭。
“你受傷了?”衛長風又看她的裙子,她還沒回去換,裙角有血。
“遇上狼了。”傾華哭喪着臉,連連點頭。
“受傷了?”洛川把衛長風推開,把腦袋從窗子裡鑽出來看了一眼,立刻大聲說:“停下,讓她上來。”
“不行。”趕車的侍衛斷言拒絕。
“她是王妃的親妹妹,讓她上來又如何?能殺王妃去?”
洛川不滿地抱怨,但是也沒繼續和侍衛糾纏,縮回馬車裡面後,向衛長風使了個眼色,揭開了地毯,抽開木板,身形靈巧地鑽了出去。
隱術者,能從任何地方逃離,到一個地方之後先找的就是能逃的地方。
他到了馬車下面,拍拍身上的土,衝着傾華笑。
傾華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你怎麼下來的?”
“我看看你的傷。”洛川彎腰揭她的裙子。
“喂……”傾華趕緊往後縮,手裡的披風也掉了。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洛川擡眸,雙瞳中柔意輕輕滑過。
傾華猶豫了一下,小聲說:“你告訴術師,許承毅對阿九心懷不|軌……我得回去了,不守規矩會給阿九惹麻煩的。”
“我給你上點藥。”洛川連忙叫住她。
“不必了。”傾華扭頭看他一眼,抿脣一笑。
洛川負手站着,看着傾華走遠。
“喂,你怎麼出來的?”侍衛圍過來,衝着他怒斥。
洛川拍拍衣袍,慢吞吞往馬車上走,“飛出來的。”
侍衛們面面相覷,眼睜睜看着他從馬車門鑽了上去。
“傾華公主說,許承毅想對阿九不利。”他盤腿坐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小聲說:“這位公主也挺不容易的,我們把她帶走吧。”
“別小看她。”衛長風淡淡地說:“她比阿九心狠,我曾經看到她趁人不備,把一個妃子推進了水溝裡。”
“哦?哈哈,不小心吧,我看她不像是心惡的人。”洛川斜着眼睛看他,“你別眼中只有阿九,把所有人都貶低了。”
衛長風轉過頭來,看着他認真地說:“洛川,不要對傾華動心思,你不瞭解她。”
“若真如此,阿九爲何要對她如此之好?”洛川不以爲然地笑笑,“我看是師兄你心裡只容得下阿九,連這妹妹的醋也要吃了。”
衛長風微微擰眉,自知和這師弟說不攏,視線回到棋盤之上。
浮燈主持恍若置身無人之境,對他們的對話毫不理會,此時一棋下來,已經扭轉了棋盤上的乾坤。
“浮燈主持,你的心和耳朵都是石頭做的嗎?”洛川俯過身,盯着他笑,“繁華三千,美人在懷,這樣的日子才過癮,要不要還俗啊?加入我們幻塵宮,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不必爭權奪利,也勿需趨炎附勢,看不慣誰就殺了誰。”
“那樣真的能逍遙嗎?爲何你在這裡呢?”浮燈笑笑,平靜地回答。
洛川衝衛長風呶嘴,“還不是因爲他。”
“爲何一定要他去幻塵宮呢?”浮燈又問。
洛川眼神一涼,神情有些乖戾起來,“你這和尚眼睛真毒啊,沒錯,我就是看中師兄一身本領,能幫我做件大事,替我賺很多銀子回來。”
“嗯,宮主很坦誠,這又比虛情假意的強了許多。”浮燈點頭。
“臭和尚。”洛川眼神一寒,躺到一邊睡覺去了。
衛長風輕輕喟嘆,他身邊兩個親近的人,全都是真性情,洛川出身武林大家,從小受極師伯的寵愛,直來直往,性格乖張,不聽任何勸告。阿九也是率真的性子,不會拐彎抹角,愛憎分明,心地純良。那麼,就得他這個老大哥去包容他們了。
“長風將軍好脾氣,適合佛門。”浮燈又看他,微笑着說。
“古怪了,好端端的,掇着我師兄去當和尚?浮燈主持,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能憋着下面的玩藝兒不用的。”洛川翻了個身,眯着眼睛看他。
“洛川!”衛長風責備道:“你再這樣,我就讓你回去。”
“得。”洛川把嘴緊抿上,含糊地說:“你還是找只雀兒去盯着許承毅吧,免得傷到你心肝阿九。”
“又亂說話。”衛長風擲起棋子丟他。
“不是你的心肝嗎?”洛川大笑起來,“衛長風喜歡顧阿九,幻塵宮裡誰不知道?就你的阿九不知道,你也算天下第一憋屈的男人了,男人有時候就是不能忍,該上的時候麻利點,生米煮成熟飯,女人表面上溫柔秀氣,實際讓她嚐到了帳中的銷|魂滋味,是離也離不開你了,你裝斯文,成全了別人,活該唄。”
浮燈轉動佛珠,輕輕搖頭。
“洛川,你下去。”衛長風拎着他的領子,往馬車窗子外面塞。
“師兄,我錯了。”洛川大笑。
外面的人看着他們鬧,拿着刀就過來拍洛川的肩,“進去,不許再鬧。”
“客氣點。”洛川眼中殺機畢露。
衛長風及時摁住了洛川的手,低聲說:“洛川,不要惹麻煩,你不是焱殤的對手,我僅能與他打個平手而已,那還是在他對我有所退讓的情況下,若他全力,我和你聯手都沒有勝算。”
“長他人志氣。”洛川不服氣,縮回了馬車裡。
浮燈看着師兄弟二人,微微一笑,“長風將軍一身本領,難得有一副寬大的肚腸。”
“慚愧。”衛長風低聲說。
“他是膽小鬼,自己的女人不敢搶。”洛川一翻身,又抽開了馬車地板,靈活地鑽了出去,這一回,他再沒回來,揚長而去。
衛長風沒叫他,洛川從小到大都這樣,他來來去去,從來無人管束,自在慣了,陪他在大漠裡呆了二十多天,已是權限,再讓他留在這裡,會出事的。
“浮燈主持,聽泠澗說,阿九是三生之魂,這是何意?”馬車裡安靜了一會兒,衛長風虔誠地問浮燈。
“阿九來歷不凡,未來也不凡,但這未來要看誰給她,誰肯給她。”浮燈小聲說。
“來歷不凡是何意?”
“我看不到她的來歷,也看不到她的未來。”浮燈擡眸,緩緩地說:“佛言,無生無死,無來無去。”
“那她是天上的神仙?”衛長風啞然失笑。
“你願意爲她死嗎?”浮燈肅顏問。
衛長風嚴肅下來,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輕輕點頭。
“或者你會覺得貧僧說的話好笑,但天下分分合合,是大趨勢,天下大亂時,必將有魑魅作亂,我們三塔寺建立之時,就是爲了鎮住這些禍端妖事……”
“這事上哪有妖魅。”衛長風擰眉,頭一回很不禮貌地打斷了浮燈的話。
“人心若惡,惡賽妖魅。”浮燈正顏道。
衛長風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問:“三塔寺的和尚又能阻止多少天下之亂呢?”
“盡力而爲,超渡衆生。”浮燈輕合雙眸,緩緩地說。
此時二人絕不會想到,從下了馬車之後,他們的命運會發生奇蹟一般地改變。這時的他們稟着本性的善字,執着地走着自己的路,但未來呢,繁華三千,能守住心的人,又有幾個?
有風撞擊小窗,衛長風轉頭看,小珍珠從車窗外飛進來,落在他的掌心,委屈地給他看捆傷的翅膀。
“捆她嗎?”
衛長風擰眉,突然就有些生氣了,他從不忍心對青鳶大聲說話,焱殤爲什麼就能肆意妄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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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再未出風波,衆人都開始急切地盼望進入幽州城,速度越來越快,以致於大家開始疾奔,狂呼……
這是他們久別多年的家,很多人還清晰地記得被逐出城時那一幕,烈火沖天。哭聲斷腸,家人生離死別。遍地殘骸,滿眼是血。
“爹、娘……回來了……”有人跪下去,把手裡的包袱打開,捧出枯骨,對着城門磕頭。
有人撲到城牆邊上,貼着城磚嚎啕。
更多的人癱倒在地上,親吻大地。
“焱殤,你很了不起。”青鳶跟在焱殤身後,崇拜地說。
她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個能耐,把一個被逐進大漠的民族重新帶回鮮花盛放的地方,但焱殤就做到了。
“承蒙誇讚。”焱殤仰頭看城門上的牌匾,反手伸給她。
“吾王威武。”青鳶貼着他的手臂站着,和他一起看城門。
“吾王威武。”冷陽跟在二人身後,笑着抱拳。
焱殤扭頭看他,笑笑,一絲驕傲從他的眼底升起,化成兩團灼灼的光。
青鳶想,其實很多女人並不是真的喜歡男人有多有權有勢,而是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能辦成大事的魄力太吸引女人了。美人愛英雄,不是沒有道理的。溫和故然好,但能霸氣地給她天下,又怎麼會不讓她開心呢,好像自己一下就成了最重要的人,能擁有天下最好的一切的人。這就是魔力啊!
冷陽的聲音提醒了衆人,人羣跪下,向着焱殤磕頭,齊呼萬歲。
青鳶如夢初醒,也想跪下磕頭,卻被他拽住,她順着他的視線往前看,十多萬隨着他們遷回幽州的百姓浩浩蕩蕩地跪着,這些山呼之聲,如同世上最洶涌的浪潮,把她和焱殤推上了權力的巔峰。
青鳶激動得身子微微發抖!
焱殤低聲笑了,緊握着她的手,帶她再一次走進了幽州大門。
“這一回是幽州,我一定會帶你回大元城,我要和你一起看看,大元城到底是什麼樣子。”
“嗯,我和你一起找!”青鳶用力點頭。
人羣后面,衛長風和浮燈並肩站着,看着這邊的盛況。衛長風頭一回覺得,和青鳶的距離遠了,一人在地上,一人在雲端。
他頭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忍讓,真的對嗎?青鳶彷彿很享受這樣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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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大慶,南月和落愷他們已經趕來迎接,佳煙的肚子更圓了,穿得又多,圓滾滾像只小皮球在地上滾動。
“佳煙。”青鳶笑吟吟地過去,扶住了佳煙的雙臂,不讓她行禮。
“王妃吉祥。”佳煙脆生生地問安。
“進來坐。”青鳶攜着她的手,慢步往殿中走。
這些女眷都是來見她的,數十萬人前,焱殤與她攜手而立,這地位勿需道明,衆人若再不會識眼色,那就叫蠢了。尤其是焱家的女眷,格外活躍,圍繞青鳶殷勤侍奉。焱昆和焱夷娶得多,生得多,都是妻妾成羣。焱灼雖殘,但也有一妻四妾,焱渲還在大南國,但聽說也是妻妾成羣。他們必須讓焱氏皇族壯大起來,所以生養是極其必要的手段。反看過來,只有焱殤一人還沒子嗣。
許貞怡和雪櫻也在,坐在人羣裡,許家女眷坐在二人身邊,都在小心地看她的臉色。
“夫人,焱家的人像打了雞血。”芸桃湊過來,在許貞怡耳邊小聲說:“完全不把夫人放在眼裡,芸桃要稟明父親,讓父親派人過來……”
“哼,何需勞動你父親。”許貞怡冷笑,轉頭看芸桃,“你也太高看她了。”
“是。”芸桃小心回話,低頭退開。
青鳶冷眼看着這邊的動靜,不露聲色地一笑,朝着芸桃招了招手。
芸桃指指自己,猶豫了一下,慢步走了過去,給青鳶行禮,“王妃吉祥。”
“來,你坐這裡。”青鳶指自己的腳踏。
芸桃眼波輕閃,挨着青鳶坐下。青鳶輕撫她的臉,笑着說:“芸桃就是好看,你們說是不是?”
四周的婦人都附和起來。
“你們知道嗎,芸桃還很會說話,很會討人歡心。”青鳶又笑着說。
“謝王妃誇讚。”芸桃堆着笑臉,向青鳶低頭彎腰。
“你知道嗎,我很討厭許雪櫻,王要納妃,我寧可是你……”青鳶彎下腰,在她耳邊小聲說:“芸桃,你願不願意當自己人?王要納誰,我可是能作主的。”
芸桃眼睛一亮,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