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几淨的房間裡,擺放着幾張桌椅,桌案之上,是最爲清亮的青花瓷,牆壁上,掛着幾幅畫作,既有大氣磅礴,又有清雅秀麗,青綠色的紗幔飛揚,讓人眼前一亮。
安坐在慈安宮的偏殿裡,細細打量了一番屋中的裝飾擺設,桃花對太后娘娘有了一個初步瞭解,不喜奢華,卻關注細節,清清爽爽散發着生機,這便是桃花的第一印象。
雖說留在慈安宮並不是自己的意願,不過,想到可以在這裡安靜的生活,桃花也很是滿足,畢竟,慈安宮是太后所居之地,沒有人會如此不長眼算計到太后頭上來,呆在這裡,足以保證自己的安全,逃離紛爭。
“參見太后。”
“起吧,帶哀家去看看華貴妃。”
“是。”
門外傳來太后和宮女的對話,正思考着該怎麼把風語和錦繡弄過來的桃花愣了愣,不太明白太后爲什麼會過來,不過,太后可不給你思考的時間,一推門,便走了進來。
桃花剛想起身去接迎,卻想起自己正在裝傻,猛地坐下,桃花盯着空中的某一處發呆,耳中卻留意着房間內的一切動靜。
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帶着衣服摩擦的聲音一同闖入桃花的耳朵,桃花便知曉,太后已經走了進來,敏銳的感覺有人朝自己伸手,桃花的身子有過一瞬的緊繃,卻在下一刻又放鬆下來,只是沒想到,那一幕並沒有躲過老嬤嬤的眼睛。
老嬤嬤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意,衝太后點點頭,扶着太后坐到桃花的對面,又給她們各自倒了一杯茶,老嬤嬤退回了門外,順手掩上了門扉。
抿了抿茶,太后叩擊着桌面,一下一下的讓桃花放鬆的神經逐漸繃緊起來,桃花並不知曉太后爲何前來,可看着這架勢,桃花預感,自己有可能凶多吉少。
“華貴妃,哎,還是叫你桃花吧,桃花啊,人這一世呢,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有好的也有壞的,任何人都逃避不了,哀家知道,皇上在對待你的事情,有些做法確實太過火,你不原諒他也應該,不過,哀家想知道,你對
皇上,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想法?”
並不看桃花的表情,太后似乎篤定,桃花會在自己面前卸掉自己的僞裝,只是,桃花到底沒能如她的願,眼睛眨了眨,依舊還是沒有出聲。
沒有聽到桃花的回答,太后很是意外,臉上不動聲色,卻在心中暗歎:皇兒,看來你這次踢到鐵板了,可不會像那些沒大腦的妃子般好哄,這一次,估計沒有那麼容易被諒解。
太后在這邊嘀咕,桃花也沒有閒着,細細分析着太后的話,她本以爲是太后對她的告誡,卻不想,這一句句拆開來,竟是爲了她兒子來打探情況。
想起自己聽過的話本,想起太后的事蹟和史官對太后的評價,桃花只覺得自己腦海中,關於太后高大的形象徹底覆滅。
作爲一個對兒子寄予厚望,對國家無私奉獻,天下最爲尊貴的女人,在遇到一個有可能成爲紅顏禍水的女子,有可能會毀掉她兒子一世英名的女子時,她不是應該將這個女子徹底絞殺嗎?這爲自己兒子來打聽女子情感託付的情況,是怎麼一回事?
“咳咳,可能你覺得哀家這樣問有些奇怪,但是,這並不是一種試探,而是真心實意想要求證,爲人父母,不過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幸福,哀家也不例外,皇兒身在皇家,一出生便肩負起治理江山的責任,他的父王,只交予他帝王之術,爲君之道就撒手西去,哀家將他一路扶持送上帝君之位,就閉門不出,不再管他,沒有人教他,該怎麼樣去喜歡一個人,去愛一個人,所以,他有時候會做錯一些事情,但是哀家不希望,讓他揹負他不應該承受的指責。”
想起端木孤明孩提時的日子,想起年輕時的感情,想起往昔的歲月,太后的情緒有些波動,可是,她是一個強大的女人,並不允許自己在別人面前出現失態,所以,她的悲傷一轉即逝。
“今天跟你說這麼多,只是想讓你多思考一下,別太早下定論,聽聽你心中的聲音,確定你的決定是遵從內心作出的,將來不會後悔。就像哀家說給皇兒聽的一樣,讓他好好反思他的行爲,
到底給你帶來了什麼後果,到底怎樣做,纔是對你好。哀家希望,你們的決定都是深思熟慮過得結果。”
理了理衣袍,太后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回頭看桃花,就這麼徑直的走了出去。
看着太后的身影走遠,桃花將自己的眼神收回,看着杯中紋絲不動的茶水,勾脣一笑:“怎麼辦,太后娘娘的口才太好,讓我的心有些動搖呢?”
不可否認,桃花在聽了太后的話之後,想起了自己在慕容家的日子,想起了大姐,作爲享譽京城的第一才女,大姐的美名被人人屢屢提及,卻沒有人知道,大姐用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才成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就爲了家族的榮耀,她十年如一日,聽從父親的教誨,約束自己的言行,規範自己的舉止,立志成爲大家閨秀的典範。
若不是遇上了表哥,估計大姐就會聽從爹的安排,進入皇宮,和那些女人勾心鬥角,在一不留意間,失掉性命。
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不由自己,作爲帝王尤甚,桃花不想指責端木孤明的自私,卻也做不到全然的不計較,或許,是因爲愛他,所以纔會不想面對他,不想原諒他的過錯,也因爲愛他,所以沒有那麼多的恨意。
她從未後悔過自己代替大姐進了皇宮,從未後悔認識了端木孤明,也從未後悔喜歡上他。
她的世界本該是混跡於市井,安安分分的過完這一輩子,是因爲認識了端木孤明,讓她的生命變得絢麗,多彩多姿,她從未嚮往,卻也不會拒絕,畢竟,每個女孩午夜夢迴,總會夢到屬於自己的美好。
如果,端木孤明就如他說的一般,喜歡自己,如果,真像太后娘娘說的那樣,端木家族的人都是情種,如果,真像錦繡說的那樣,自己的幸福該自己去爭取,那麼自己可不可以相信他一次,可不可以相信,他是愛着自己的,讓自己學一次大姐,爲了自己的幸福,奮不顧身一次,不讓自己留下遺憾?
看向門外燦爛綻放的菊花,桃花垂頭低聲輕喃:“或許,應該要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