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李聘婷的預料。那玄清子對元天佑的病根本毫無辦法。他只是匆匆的看來一眼元天佑就搖了搖頭。嘆氣離開。
皇上無法。只得聽從一直哭鬧不休的李聘婷的建議。貼出皇榜。爲小皇子徵詢名醫。可是。所謂的名醫到是沒少來。可是元天佑的病情卻越發的嚴重。到後來竟然到了藥石無靈的地步。
眼見着元天佑一天比一天沒有精神。李聘婷越發的暴躁。爲元天佑看過病的神醫和太醫她杖責了幾個。可是仍然沒人能對元天佑的病給出一個靠譜的診斷。更別說對症的醫治了。
如此熬了半個月。最終李聘婷的哭喊沒能挽回元天佑的性命。大正的小皇子終是走完了他短暫的一生。李聘婷哭得幾次暈厥。因爲無法面對現實的殘酷。
李聘婷抱着元天佑小小的屍體。眼睛發直。孩子的屍體早已經冰涼僵硬。不復之前的柔軟。可是李聘婷就是不肯讓人將他抱走。她就那麼抱着他守着他。寸步不離。不吃不喝。
她彷彿還能聽見他的笑聲。似乎他只是睡着了。只要她這麼守着。守下去他便還會睜開他的眼睛。再次對着她展露笑顏。
他還沒能叫她一生孃親。便離開了這人世。她爲了他的那些籌謀。那些算計如今看來毫無意義。她的孩子沒有了。就這樣離她而去。再也回不來。
她記得他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時的安心與激動。她記得第一次將他抱在懷中。看他對自己微笑時。那如春花綻放般的溫暖。她記得自己整宿整宿的照顧生病的他。多少個夜晚的輕聲哄慰徹夜不眠。可是如今他卻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再不哭鬧。
李聘婷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不同於皇上的背叛。不同於母親的離世。父親的突然中風。他的離去。讓她的整個世界都停止了轉動。她的時間自此全部爲他停留。
“娘娘還是不肯吃東西嗎。”老嬤嬤看來一眼從內室端着食物出來的半夏。皺着眉頭詢問。
半夏苦着臉搖了搖頭:“娘娘。還是老樣子。跟娘娘說話根本就沒有反應。不吃不喝。只是一個勁的盯着小皇子的屍體看。”
半夏嘆了口氣。又道:“嬤嬤。得趕緊想個辦法了。用不了幾日。小皇子的屍體便要發生變化了。到時候娘娘該怎麼辦啊可真急死奴婢了。”
老嬤嬤也嘆了口氣。從門縫裡看見李聘婷那癡癡的側影。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不是她不勸。而是娘娘她現在根本就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說話。她好像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之中。那個世界裡有李聘婷和已故的小皇子。再無他人。
老嬤嬤看着那樣的李聘婷咬了咬牙。轉身。對半夏道:“你照看好娘娘。我要出宮一趟。”
半夏愣了愣。須臾點了點頭。老嬤嬤便轉身離開。半夏看着老嬤嬤的背影。目光微閃。如今這個當口。李聘婷現在的狀況。老嬤嬤竟然要出宮。定然是找人商量對策去了。可如今。李安如同廢人。李畚遠在千里之外。老嬤嬤又會去找誰呢。
半夏盯着老嬤嬤離開的方向半晌。最後轉身又進了李聘婷的房間。勸了半晌。卻依然無果。嘆了口氣。半夏再次退出了房門。向着她自己的房間而去。
老嬤嬤左拐右拐。刻意繞了許多路之後。還是回到了大學士府。她若不是被逼的沒辦法。斷然不會在這個當口回學士府的。可是如今除了老爺。她又能找誰商量。
可是老嬤嬤沒有想到。即使她如此小心謹慎。她的行蹤卻早已落在了有心的眼裡。從而因此查出了李安裝病之事。這都是後話。
老嬤嬤跪在李安面前。將宮中的情形一一說了。李安的眉頭一直緊緊皺着。外孫離世的消息他之前已經知道。他知道李聘婷會不好。卻沒有想到孩子的死對李聘婷的打擊會如此巨大。
其實想想也對。當初李悅言死的時候。他雖然表面上故作堅強。可其實~~~李安緩了緩。也就明白了李聘婷的心情。只是此時確實不是傷心的時候。如今他們已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再也沒有半點退路。
元天佑的死。改變不了什麼。如果李聘婷現在不趕緊振作起來。那麼很快他們李氏一族都要陪着天佑去死了。
李安想到這再不遲疑:“你去對聘婷說。就說小皇子死的蹊蹺。爲今之計。只有讓聘婷趕緊打起精神來才行。”
“可是~~老爺。小皇子那我們用的都是心腹之人。小皇子的病還真的賴不到旁人身上。我說了。怕娘娘信了。會再生事端。”老嬤嬤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李安。
李安擺了擺手:“不重要。你只要說。聘婷如果相信。她定然要努力的去查是誰害她的孩子。只要她打起精神就好。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稍等下。我手書一封與你。若是聘婷打起精神了。你就講書信給她看。她就會明白後面的事情該如何去做。”
老嬤嬤得了主心骨。便立時回了宮。按照李安的安排佈置一切。
“半夏。娘娘如何了。”老嬤嬤一進鳳藻宮便抓着半夏詢問。半夏搖了搖頭。眼裡含着淚花:“娘娘還是那般。嬤嬤這真急死我了。”
“嗯。別急。我進去勸勸娘娘。你在門口守好了。”老嬤嬤拍了拍半夏的肩膀轉身進了內殿。半夏點了點投。擦了擦眼角的淚守在了門口。
老嬤嬤進門的時候。李聘婷正抱着元天佑的屍體。坐在牀頭。她輕輕的拍打着孩子。嘴裡哼着歌謠。彷彿是在哄孩子睡覺的尋常母親。
老嬤嬤見狀卻是腳步一頓。險些落下淚來。她家主子有多愛這個孩子。她是看在眼裡的。自從有了小皇子。主子的全副身心便都在孩子身上。許多事情都親力親爲。把孩子當成心肝般疼着。
如今這小皇子一死。便真的猶如挖了主子的心一般。她看着都心疼不已。不知道老爺的辦法能不能讓主子安下心來。
老嬤嬤吸了口氣。慢慢上前。握住李聘婷的手:“娘娘。”李聘婷不去理會她。嘴裡依然哼着歌謠。慈愛的看着懷中的孩子。
“娘娘。小皇子死了。小皇子已經死了。娘娘。您醒醒吧。您這樣讓小皇子怎能瞑目。他死的這般冤枉。他是被人害死的。”老嬤嬤抱着李聘婷哭訴:“娘娘啊。小皇子是被害死的。他在等着您給他報仇呢。”
李聘婷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最終停止。她那毫無神采的眼睛。慢慢的轉向了老嬤嬤:“你說什麼你說天佑是誰害死的是誰”
李聘婷的神色猙獰。彷彿來自地獄想要索命的使者。老嬤嬤見狀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好容易回過神來。趕忙跪在李聘婷面前:“娘娘。娘娘。您沒事了”
李聘婷一腳踹在老嬤嬤的胸口:“說。快說。是誰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死了我的天佑。誰…”
老嬤嬤被李聘婷突然的一腳踹倒在地。掙扎了半天方纔起身。她捂着胸口。看着兇狠的瞪着自己的李聘婷。彷彿一頭被激怒的雌獅子。老嬤嬤顫抖着從懷中取出李安的書信遞給李聘婷。
“什麼”李聘婷瞪着老嬤嬤。老嬤嬤顫聲道:“是老爺給娘娘的書信。讓娘娘務必親啓。”
李聘婷這纔拿過書信。讀了起來。良久。李聘婷慢慢的放下了書信。她再次怔忪着不說話。
老嬤嬤慢慢的爬起身。看着出神的李聘婷。試着輕聲呼喚:“娘娘。娘娘。”
李聘婷這纔回神。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嬤嬤。趕緊伸出手:“嬤嬤。快快起來。是我的不是。嬤嬤剛纔可曾傷到了。”
老嬤嬤搖了搖頭。起身道:“娘娘那是悲傷太過了。老奴沒事。娘娘無需掛懷。老爺書信中寫了些什麼。老爺可曾查到了是誰對小皇子動的手。”
李聘婷嘆了口氣:“爹爹說左右不過皇上和太子。”
“皇上老爺怎麼會想到皇上呢小皇子可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怎麼會”老嬤嬤驚訝的說了一半。卻忽然發現自己出口的是多麼大逆不道的話。趕緊收聲。
李聘婷冷笑了一聲:“皇上。這世上有什麼是咱們這位皇上大人做不出的。他若是真的看重骨肉親情。那當初。又怎麼會放任我多次出手想要要了元若的性命。又怎麼會在秦思身懷六甲之時。毫不猶豫的對她出手。”
“那怎麼能一樣。皇上對那林婉兒和秦思。沒有半分情誼的。可皇上對娘娘卻是不同的啊。”老嬤嬤驚訝於李聘婷的說法。一時忍不住繼續勸她。
“能有什麼不同呢我現在甚至懷疑。皇上的心裡究竟有沒有過我。”李聘婷垂眼看向元天佑的屍體。神情奇異。李聘婷對於父親對皇上的懷疑竟然十分的認同。皇上是她孩子的父親。這樣的認知讓李聘婷覺得好像是在聽一個笑話。可是這個笑話卻可能是事實。所以一點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