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二年,回龍場沙塘灣,遊家祠堂。
“遊氏先祖,列祖列宗,一來領受,香蠟紅燭;二來領受,五穀衣帛,三來領受,白酒豬頭;遊氏祖宗,本宅長生土地,打開賬簿來領受;保佑嗣孫,健健康康,家庭和睦,金玉滿堂,人丁興旺!”族長遊治義率領族人正在祠堂祭奠遊氏先祖,祈禱來年風調雨順,添丁增代。
燭火閃耀,煙霧繚繞,供品整齊的擺放在香案上。衆族人虔誠的跪拜着,各自的心願在心裡默默的祈禱。
“槐邦可先儒,向星國治安,開來紹古賢,毓秀美東川,愛敬知遵守,三山作寶田……”族長遊治義喃喃的說道:“遊氏始祖偃公,發源地直隸鄭州府,後因戰亂,族人南遷至江南吉安府。宋朝元豐八年應德公又遷居湖廣行省黃安府麻城縣孝感鄉磨盤石。由於歷史變遷,世道變化,明朝洪武二年中章祖奉朝遷之命,落業墊縣鶴遊坪大黎嘴,插旗爲界,墾地種糧。又因戰亂立足不穩,其子孫外流它鄉避難者不計其數,應德公21代、中章祖11代後裔遊槐公置業於此,開創吾族枝繁葉茂,源遠流長。”
“族長爺爺,叔!不好了,出大事了,海青被一個道士打死了!”這時同族的一個年輕後生遊開揚,驚慌失措的跑來喊道。
正在誠拜的遊安舟心裡一急,忙站了起來:“什麼?我兒子開鈺被打死了?你不要胡說?”
“叔,你去看嘛!我沒有騙你。”遊開揚一臉無辜的說道。
“安舟,那你去看看嘛!”族長遊治義望了一下衆族人,對遊安舟說道。
“好吧!族長我去看看。”遊安舟說罷,一手攥着遊開揚就往遊家大院跑。
一陣疾奔,穿過遊家巖頭,展現在面前的是三個連環相扣大堰塘,形成金水連環的風水格局,居住在堰塘四周的遊氏族人,把這裡親切的稱爲遊家灣。
在一顆古黃桷樹下,一羣族人正在圍攻一名道士,這名道士目測年紀在五十多歲,也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實際年齡,面貌慈善,不是身上穿着一件道服,根本就看不出是道士。道士盤膝而坐,微閉着眼,對衆人的圍攻置之不理,身旁躺着一名十八、九歲左右的少年,他叫遊開鈺,字號海青。
不管衆人怎麼攻擊,就是無法傷到道士分毫,一道很強的罡氣罩住道士,你攻擊力越強,而受到的反攻力就越強,衆人也無奈。此時,遊安舟趕到,氣喘吁吁地說:“道長,我是這孩兒的父親,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何傷害我兒的性命?”
“我那苦命的兒哪?你怎麼說沒有就沒有了?”人羣中一名中年婦女不停的垂淚,她叫張燈蓮,是遊海青的母親,旁邊站着他的大姐遊梓凝和二姐遊梓璇。兩個姐姐都已出嫁,大姐的夫家叫郭仲呈,二姐的夫家叫劉繼雷,平淡生活,到也其樂融融。農忙季節,回孃家幫助父母一下。
“決不放過這個臭道士!”大姐遊梓凝神情憤然,大聲嚷嚷道。
“一定要他嘗命!”二姐遊梓璇跟着嚷着。
遊開揚跟遊開鈺是同輩,也是同齡人,關係還比較好,此時也爲遊開鈺鳴不平:“道士,你說話呀,你這樣做爲什麼呀?”
道士此時睜開雙眼,站起身來,雙眼精芒內斂,環視衆人,一道威嚴氣勢散出。衆人頓覺寒氣逼人,各自倒退兩步。
“各位老鄉,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小子只是睡着了而已,三天後自然會醒來。”道士說着,一道殘影虛晃,遊安舟已被道士拉到遊開鈺面前:“老哥,你仔細瞧瞧,沒事的,你把他抱回去,三天後醒了,叫他到沙塘灣土地廟來找我。”說罷,一陣風起,已不見道士蹤影。衆人面面相視,驚愕不已。
遊安舟把手放在遊開鈺鼻翼下,的確呼吸正常,與睡着無異,心中懸着的石頭終於落地了,忙對衆人說:“大家散了吧!小兒沒事了,在這裡,安舟也要謝謝大家的熱血幫助!”
衆人散去後,遊安舟將遊開鈺抱起和家人一道,往家裡走去。
這是一個小庭院,一正兩環,院壩是用青石板鋪成的,左側有兩株古黃桷樹,年輪也有好幾百年了,前面栽着一片竹子和桂花樹,再往遠點就是大堰塘了,四周還長着一些茂密的樹木,倒也相應成趣。雖然庭院很小,但是,住在這裡的一家人,都叫它遊家大院。
把遊開鈺放在牀上後,一家人都細心的照看着。
一晃就是三天後,遊開鈺一覺醒來,呼的一掌拍出:“臭道士,你敢打我!”只見家裡的老衣櫃頓時破碎。
“海青,你在做什麼?”守候在旁邊的二姐遊梓璇被嚇了一跳,大叫了起來。
“爸,媽,你們快來,海青醒了。”大姐遊梓凝也驚叫了起來。
“我怎麼在屋裡呢?臭道士呢?”遊開鈺一邊叫着,一邊瞧着自己的手,望着擊碎的衣櫃發呆,我怎麼這麼有力氣?我的手還沒有斷,還是好好的,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力氣了?
“海青!海青!”遊安舟拉着遊開鈺的手,這看看那看看:“你身體沒得事吧?”
“讓我看看,海青,沒得事就好!”母親張燈蓮也疾急的問道。
“爸!媽!我沒有事,好着呢!”遊開鈺望着父母,兩手伸了伸,又對兩位姐姐說:“大姐二姐,我發覺我的力氣大了很多!”
“你個渾小子,你可讓我們擔心死了!”二姐遊梓璇毫不客氣的罵了起來。
“渾小子,快給我們講講,怎麼遇到那道士的?”大姐遊梓凝有點迫不及待了。
“對啊!給我們也說說?”遊安舟也插了一句。
“爸!媽!你們坐。大姐二姐!你們別急,我慢慢給你們講。”遊開鈺嘆了一口氣:“哎!說起來,氣死人。本來我是要去祠堂的,走到路上,卻遇這個臭道士,聽他說什麼這小子骨質奇佳,天資聰慧,是塊材料,朽木可雕,我看這道士怪怪的,還是有點害怕,就往遊家灣跑,可是我跑不過他,被他抓住,在我身上又拍又敲又戳又打,過後我就昏睡過去了,就是這麼回事!”
實際上游開鈺哪裡知道,這並不是他說的這麼簡單。這髓筋伐骨術,是可遇不可求的,就是你抱來千金萬金,如果無緣,你想被這麼揍一頓,都是不可能的。被敲打後,有效刺激穴位,使任督二脈更通暢,提升潛能,人體機能大變,骨相也會隨之改變。更令人吃驚的是你將會脫胎換骨,進入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哎,沒事就好!”遊安舟終於放心了:“那道士還叫你醒了去沙塘灣土地廟找他。”
“不去!不去!還讓我自己送去讓他打呀!”遊開鈺一下跳了起來,大聲喝道:“這個臭道士,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這麼多人不找,卻偏偏找我,我是學生呢,我還要念書,好好一個假期,不可能就這麼折騰完了吧!”
“就是,瞎折騰幹嘛?把我們海青打成這樣,沒有找他算賬就便宜他了,還想怎樣?”大姐遊梓凝也憤憤不平的說道。
“還是大姐二姐好!”遊開鈺微微扮了一個怪相。
“你個渾小子,終於遇到惡人了,看你以後還怎麼鬧?”二姐遊梓璇攥了一下游開鈺,不停的打量着他的臉頰:“咦!大姐你來看看,海青的面相好像有變化耶!”
“什麼?我的臉?變醜了嗎?”遊開鈺這下子要哭了。
“讓我看看!”大姐遊梓凝仔細把遊開鈺的臉看了看,笑了起來:“變帥了,成了大帥哥了,爸!媽!你們也來看看,是不是,這眼睛,這鼻子,這下顎,比以前更帥了。”
“ 沒有騙我吧!”遊開鈺笑了。
“臭美吧!”二姐遊梓璇拍了一下游開鈺。
“海青,不餓嗎?去洗個澡,我去準備飯菜!”張燈蓮心裡也是樂滋滋,邊說邊往廚房走去。
一說到餓,那真的是餓了,三天了沒有東西下肚了,遊開鈺大叫起來:“餓!餓!餓!”
“海青同學,又要曲項向天歌了!”大姐遊梓凝笑着戲言。
“不說了,我去洗澡去啦!”遊開鈺不理大姐嘲諷,往外走去。
“去吧!水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二姐遊梓璇也呲呲一笑。
“快去!紅掌撥清波。”大姐遊梓凝笑着再次補刀。
少許片刻,遊開鈺洗澡出來,飯菜已經準備妥當。一家人非常融洽的坐在一起,遊開鈺的胃口今天特別好,窸窸窣窣的,吃得很歡。飯後,遊開鈺回到房間,看了一會書後,身體感覺越來越難受,體內一股氣流不停的亂穿,頭上不停冒汗,感覺身體也逐漸不受控制,趕緊盤膝坐下,理順氣息,納入丹田,此時遊開鈺腹內如火,難受至極,突然“嗤”的一聲,忍不住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夏夜,夜色靜瀾,月影婆娑,忙碌一天人們已經進入了夢鄉,只有偶爾的蛙聲,還在傾敘着,吵鬧着,打鬧着這旖旎的平靜。
恍惚中,遊開鈺感覺到有人在揉自己的丹田,氣流在不停的膨脹,少時,丹田內核噗嗤一下破碎,一股精氣通達四肢,靈臺頓時清明,豁然醒來,見身旁站着一人,黑沉沉的,怪嚇人的。
“什麼人?”遊開鈺不容分說,揮拳就打。
“不要動!”一個聲音幽幽的說道:“你不想要命了!”
遊開鈺無法動彈,天靈蓋被一隻大手死死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