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寧朝的皇宮就是在康朝的基礎上稍作修繕繼續使用的,之前定陽王曾將皇宮改造了一番,內部增加了許多豪華的裝飾,等寧皇再入住皇宮時,卻讓皇宮將近一半的地方空置了起來,一來是寧皇只有一位妻子,就是那位葛麗絲皇后,二來寧皇曆來節儉,將不必要的宮女奴僕全都遣散了。雖然不少大臣都勸寧皇要顧及王朝體面,寧皇卻充耳不聞,好像還一直打着將那一半用不到的皇宮拆了做它用的主意。

從趙寧兒口中聽到這些時,李玄池和玄心也有些無語,李玄池則更加好奇了,這位寧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爲何又與師父產生了分歧呢?真的是因爲繼承人的原因嗎?聽趙寧兒說寧皇膝下三子兩女,年紀都還不大,寧皇本人也正值壯年,應該還不到要商討身後之事的時候。

三人一路閒聊,已經到了皇宮門前,趙寧兒向門衛出示了一塊牌子就被放了進去。李玄池看了說:“趙寧兒你還真是深得寧皇喜愛啊,一塊牌子就能帶我們進去?!”趙寧兒笑笑說:“是啊,誰讓他老人家給我起了這麼一個名字呢,他得負責啊,哈哈哈!”

玄心看着偌大的皇宮卻沒什麼人來往,顯得有些冷清,不禁有些好奇:“阿彌陀佛,兩位仁兄,你們說住在這天下景仰的皇宮之中,是否就算是人間極致了呢?”

趙寧兒拍拍玄心的光頭:“你想什麼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住進皇宮之中你就富有四海了,你就是萬民之主,這還不是人間極致嗎?”

李玄池則有些懷疑了:“我雖年輕,但也聽師父說起過歷朝歷代的一些歷史,皇帝富有四海,爲萬民之主不假,可是這個位子如此誘人,難免不少陰謀、陷阱隨之而生,不少帝王甚至連親情都享受不到,甚至父子相殘、兄弟相殺的事也不少見,身處這種環境之中也算是人間極致嗎?”

玄心聽了點點頭,表示認同,趙寧兒則無所謂的搖了搖頭,輕快的說到:“這不也是一種人間極致嗎?極度光輝和極度陰暗的兩面,本就相生相合,有陽光就有影子,不就是這個道理嘛?”

一席話說的李玄池和玄心啞口無言,李玄池感嘆道:“要說聰敏還是趙寧兒,看的似乎比我倆都要通透些!”趙寧兒則哈哈大笑:“是你們想的太多了,自己思來想去不過還是在原點繞圈而已,還不如有空睡個大覺來的實在,哈哈哈哈。”

三人的笑聲迴盪空曠的宮殿之間,飄向了天際。一陣陣的說笑聲中,趙寧兒一行三人來到了寧皇李慕陽的書房:靜心殿。靜心殿的守衛看到趙寧兒來了,行了一禮就放他們三人進去了,看來趙寧兒是這裡的熟客了。進了殿門,李玄池有些緊張了起來,趙寧兒見狀安慰他說:“玄池兄,不要緊張,寧皇他沒在這裡!”李玄池啞然:“寧皇不在這裡你帶我們過來做什麼?”趙寧兒又笑了起來:“玄池兄,寧皇這個時間應該在正殿處理政務,我怎麼可能帶你去見他,待他處理完政務就會來這裡稍稍休息片刻,我們先來這裡等他!”

“原來是這樣!”李玄池不禁也暗笑自己,是不是有些緊張過頭了,都忘了寧皇要上早朝處理政務了。於是三人找了個地方,各自坐下休息起來。趙寧兒明顯很熟悉這裡了,找了個腳落就靠着眯了起來,玄心則原地打坐入定做起了早課,李玄池略微安撫下心情,四處打量起這座書房。養心殿很大,有一面牆壁整個被書架擋住了,書架上密密麻麻堆滿了各種書籍,書籍上面一塵不染,看來有人天天打掃。向陽的牆壁上是一扇大窗,窗棱上面滿是精巧的小雕刻,光線透過窗子,將屋裡映的亮堂堂的。窗前隔不兩步擺着一張書案,紅木所制,看着十分沉重,書案上擺着文房四寶,都是很普通的樣式,似乎沒有特意強調是皇家用品。書案一邊還堆着四五部書,看封面似乎都是和各朝歷史相關的書籍。書案的旁邊是一張精緻的臥牀,看來是方便累了的時候臨時休息用的。

正在李玄池四處打量的時候,忽聽門外守衛喊道:“皇后駕到!行禮!”這一聲一下就把趙寧兒給驚醒了,立馬跳了起來,挺胸擡頭站得筆直。李玄池和玄心不明所以,也學他的樣子立在他一旁。三人就聽步履聲輕響,一個矯健的身影走進了養心殿,趙寧兒連看也不看,馬上躬身行禮:“趙寧兒見過葛麗絲皇后!”李玄池和玄心也趕緊跟着行禮:“李玄池、玄心參見葛麗絲皇后!”二人弓着身低着頭,根本看不見葛麗絲皇后的模樣,只聽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聽說趙寧兒你來了?趙寧兒你這個小調皮,知道本宮喜歡舞槍弄棒,每次都學軍營中那套來討好本宮,可惜本宮不吃那套!聽你母親說你近日屢次喝的酩酊大醉,說吧,想要什麼懲罰?”

趙寧兒趕緊擡起頭來:“皇后明鑑,寧兒我是因爲痛失知交好友才借酒澆愁的,以後不敢了!”葛麗絲皇后大奇:“你這小滑頭什麼時候也有至交好友了?是哪位啊?說來我聽聽!”趙寧兒努努嘴:“喏,就是他了!”

葛麗絲皇后這才注意到旁邊的李玄池和玄心,連忙伸手扶二人直起身來,口中則說:“兩位免禮,快快請坐!”說完,自己也找了個椅子隨意的坐了下來。等三人坐定,葛麗絲開口問道:“寧兒你不是痛失好友嗎?怎麼……哦,對了,還沒請教兩位姓名?”

李玄池坐定了纔有機會好好端詳一下葛麗絲皇后的長相,只見葛麗絲皇后一頭柔順的金髮,鬆鬆的挽了一個髮髻在腦後,有幾縷則從側面垂了下來,彎曲的如同波浪一樣,一雙眼睛居然是碧藍色的,如同大海一般深邃的藍色似乎要把人吸引進去一樣,白皙的皮膚如同牛奶一般滑嫩,鼻樑高挺,火紅的雙脣似乎飽含着熱情。

趙寧兒的聲音把李玄池拉了回來:“這位是沈陌沈先生的弟子李玄池,這位是郭玦郭將軍的弟子玄心,這兩位都是我的知交好友。前段時間江湖傳聞玄池兄不幸遇難,所以我才意氣消沉,借酒澆愁,是以多有失態,還請皇后責罰!”

葛麗絲皇后聽到他倆的身份名字,眼睛都亮了:“原來是沈先生和郭將軍的弟子,真是太好了!他兩位還好吧?快和我說說他們的近況如何?”

見葛麗絲皇后急得連自稱“本宮”都不說了,李玄池二人趕忙將二人師父的近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葛麗絲皇后。葛麗絲皇后聽了臉上滿是欣慰:“這二位是寧朝的大功臣,卻因與慕陽的小小分歧就遠遁江湖,說來這也是都怪本宮,不該多嘴亂說一些事情的!”

趙寧兒聽到這裡,急急追問:“葛麗絲皇后,你說了什麼,才讓他們產生分歧啊?”

葛麗絲皇后嘆口氣,剛要說話,就聽外面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寧兒,你這是又想打聽我朝的秘聞啊!不怕知道太多,遭人毒手嗎?”

趙寧兒大驚失色:“寧皇!”李玄池和玄心也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