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耽在蹇碩的陪同下挨個查看了皇宮中所有宦官,情況果然不出大家所料,那個帶陳耽進來的宦官人間蒸發了。
蹇碩當天就把劉陶和陳耽都安排在自己的住處裡,調來最精銳最信任的親信看押,所有的飲食都有專人先嚐過確認沒毒纔給他們。一切安排妥當蹇碩又帶人去審訊犯錯的禁軍官兵,審到半夜也沒審出什麼有用的情報,極度睏倦之下蹇碩匆匆趕回自己住處,在關押着劉陶和陳耽的屋裡和衣而睡了。
昏昏沉沉中蹇碩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周圍一陣嘈雜混亂,蹇碩向睜開眼睛卻只覺得眼皮重的好像是被十頭黃牛給拉住了,而且同時還有劇烈的疼痛傳進大腦。然後就聽到似乎有人在身邊高聲喝罵,說什麼朕什麼什麼,砍了什麼什麼,而且好像還有人在猛踹自己。蹇碩心中一激靈,拼命掙扎着翻了幾個身,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睜開眼睛,沒等視線清晰起來就覺得內息一陣翻涌,喉嚨一陣鹹味傳來,一口暗紅色陳血就吐在地上。
強烈的陣痛和劇烈的耳鳴聲一起傳進腦子,蹇碩昏沉中也不知是趴着還是跪着還是扶着身邊的物件,緩了半天才終於清醒過來看了周圍一圈。只見昨晚和自己一起守在屋裡的禁軍兵士一個個也都和自己一樣,面色慘白口吐陳血,似乎也是剛剛清醒過來。只有劉陶和陳耽面無生色靜靜地躺着一動不動。皇帝靜靜的站在一邊看着一片狼藉的現場,神色凝重。
蹇碩當然立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揮揮手示意屋裡所有活人都先出去。
蹇碩:“陛下,這個事情是絕對瞞不住的,殺了臣給百官一個交代,不能讓陛下和朝臣對立起來。”
皇帝:“哼。就算要死也輪不到你,百官已經集體罷工在皇宮門口鬧起來要朕交人了。你帶兵跟朕去會會他們吧。”說罷皇帝先出門帶着十常侍和貼近禁衛先去了皇宮門口。
皇帝走後蹇碩迅速的清洗換衣同時派人到西園去調兵,等禁軍大隊趕到之後就急忙趕去皇宮外支援皇帝去了。
皇帝一行走出道皇宮門附近,遠遠地就看到大將軍何進爲首的百官都盤腿坐在皇宮門前,何進身後三公的位置空着兩個只有司空袁逢,再後面是大司農領銜的九卿高官。眼看應該和大將軍並列的太傅袁隗沒來,皇帝心中暗罵這個老狐狸。
百官這邊看到皇帝一行由遠及近來到跟前,大將軍何進率先起身發難了。
何進:“陛下!當今天下大亂盜賊四起,不知陛下因何將司徒陳耽下在獄中?他身爲三公之一職責干係重大,若有罪責理應交付國法,同時儘快任命新的司徒處理公務保證朝廷運轉!”
皇帝心知何進一個屠夫出身他自己說不出這些話,既然主謀不肯冒頭,自己也乾脆不接這個茬。於是大聲宣佈道:“段珪!寫聖旨。”
段珪:“諾!”
皇帝盯着眼前這些名義上的臣子們,發出似乎想要撕裂眼前衆人的低吼聲道:“加封幽州刺史劉虞爲幽州牧,總督幽州全部軍務,率軍平叛!”
段珪:“諾!”
皇帝:“加封孫堅爲長沙太守,總督江東六郡兵馬,率軍平叛!”
段珪:“諾!”
兩個最主要的叛亂皇帝都沒用袁氏或者相關派系的人,也沒有用之前平定黃巾時中央軍那些主力。原先自信離了自己皇帝一定無法平叛的袁逢和何進突然心虛了起來,尤其是袁逢來之前就聽袁隗說過這個皇帝越來越不好惹了,這次行動以試探爲主。現在皇帝果然找了兩個有足夠能力平叛的將領,而且這兩人有極大的概率無法拉攏進袁氏陣營。
就在這時蹇碩率領的西園禁軍趕到把現場圍了起來,百官身後跟着何進一起來的中央軍士兵立即在外圍警戒,現場氣氛瞬間變得**味十足。
百官攻擊皇帝的一大主要藉口已經被皇帝化解,剩下一條就是劉陶和陳耽的處理,只是作爲皇帝擁有名義上的絕對權力,所以皇帝真要是耍起無賴百官也無可奈何。
皇帝雖然還沒有佔據道德制高點,但是蹇碩帶兵趕到時開始至少已經不再處於全盤劣勢。
於是皇帝自信的開始談判道:“衆位愛卿,你們有什麼想法意見?但說無妨。大將軍你剛纔興致很高呀,你主管全國軍隊調動,朕想先聽聽你說。”
袁逢心中暗想:皇帝這是故意拿何進這個蠢貨開刀,這還算是小事,更令人詫異的是皇帝怎麼會選上孫堅率軍出征的?當初朱雋班師回朝的請功記錄上孫堅只是很普通的一個,並沒有什麼特別亮眼的記錄,根據袁氏的情報網對皇帝的監視紀錄來看皇帝也不應該從別的什麼途徑得知孫堅驍勇善戰。難道只是巧合?這個事情一時半會也理不出個頭緒,關於孫堅的事情只能等回府之後再做商議。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何進對軍務一竅不通,別的就更一無所知了,傻呵呵的回答皇帝的問話道:“額,哦,陛下~陛下所慮極是!乃是英明神武的決策,額···劉虞,孫堅,定能凱旋!額···嗯···”嗯唧半天再也蹦不出半個字來。
皇帝走到跟前拍了拍何進的肩膀道:“難爲你了,國舅大人。”
說罷皇帝走到何進身後面對着袁逢問道:“袁司空,你又有什麼高見?”
袁逢成竹在胸,雖然皇帝發揮超常,但也沒跑出袁氏的謀劃,於是回答道:“陛下,您下詔劉虞和孫建平盤,他們帶誰的兵?調度給養怎麼分配?怎麼運作?是按照現行的地方自行籌集?還是按照新令,先都上繳中央財政,再分撥下去?”
在袁逢身後的財政總管大司農也緊跟接話道:“稟陛下,今年的稅款還不到上繳國庫的時間,而國庫現有存款,恐怕也不夠對他們調兵用。還請陛下明示。”
皇帝想過羣臣會拿這個問題來刁難他,但沒想到會這麼直白這麼快。皇帝又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沒有辦法回答這個不得不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