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慕容曦帶着這支不過一萬人馬的隊伍到達了流亭城外的一片樹林當中。
宋慶一路上都被呂翔牢牢地盯着,一點都沒有機會送出情報,宋慶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開始有意無意的對慕容曦示好。
“太子妃,還有十里路我們就要進流亭城了。”宋慶殷勤的前來彙報,誰知道慕容曦看都不看他,只是對呂翔說道,“呂將軍?”
“臣在。”
“將宋副將送到安全的地方看守起來。”慕容曦笑道,“宋副將一路上也辛苦了,是該好好歇息歇息了。”
衆人雖然不明白慕容曦這是什麼意思,可也沒有任何人出言反對,宋慶並不服氣,掙扎着說道:“放開我!太子妃!你無權處死我!”
“誰要處死你了?”慕容曦好笑的看着宋慶,“宋副將怎麼這麼怕死,這可不是咱們炎龍士兵的氣魄。”
宋慶愣了愣,難道慕容曦不殺他?
“將他好生看管起來,若是跑了,就唯你們試問。”慕容曦雖然語氣不算嚴厲,可是言出必行的她還是讓所有士兵都感到了深深地壓力。
“安頓好了嗎?”慕容曦看着回來的呂翔,放心的問道。
“一切都妥當了……”呂翔還要再說,卻聽着遠處像是傳來了炮聲陣陣的聲音,慕容曦皺眉,呂翔連忙說道,“據說流亭城的楚將軍發出了多次求救的信號,可是姜丞相卻一直按兵不動,似乎……”
“進城。”慕容曦用力一夾馬肚子,浩浩蕩蕩的人羣跟在她身後想着晨光當中那座小小的城池走去。
到了城門下,慕容曦亮出自己的軍旗,揮舞三下,城上的士兵一臉倦色,卻還是擺着進攻的姿勢,不由分說的問道:“城下何人?”
“太子妃慕容曦!”慕容曦朗聲說道,話音剛落,城牆上立刻冒出數十個人頭,激動萬分的說道:“楚將軍說的沒錯,援軍來了!”
慕容曦苦笑,這那算的上是什麼援軍,全是雜七雜八的人勉強湊起來的一支隊伍,自己好歹還是有個能力能夠將這支隊伍凝聚在一起,慕容曦看着大開的城門,宣佈道,“進城!”
赤北王的攻擊漸漸褪去,慕容曦與楚將軍相遇,看着這個滿面風霜的漢子,慕容曦不由得有些動容。
“楚將軍辛苦!”
“末將應該做的。”楚將軍嚮慕容曦身後望望,發現慕容曦只帶來了一萬人馬,不由得擔心說道,“赤北王那邊……”
慕容曦揮手,示意他不必再說,“我知道,赤北王手裡有數十萬大軍,可我們這次來,並不是要與他正面爲敵。”
“難道不是姜丞相讓太子妃來支援末將的嗎?”楚凰還天真的抱着姜丞相能夠出兵幫忙的願望。
慕容曦被楚凰天真的想法逗得發笑,伸出手去摸了摸楚凰的額頭說道:“薑桂成那個老傢伙究竟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你竟然會相信,他願意出兵來救你?”
慕容曦把事情從頭到尾給楚凰分析了一遍,楚凰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曦說道:“可那姜丞相手中握着的可是咱們炎龍的精銳,他怎能……”
“不必擔心。”慕容曦胸有成竹的說道,“我自有辦法。”
好在慕容曦帶來的人,均是單兵作戰能力非常強的人,慕容曦將他們分成了各個小組,五個小組去城牆上替換那些守城多日的將士們,剩下的人,則按照慕容曦的計劃,開始撤離。
“太子妃……您確定這個辦法可行?”
呂翔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慕容曦並不生氣,呂翔合理的質疑,能幫助她更好的成長,“你可知道,咱們這次應戰的赤北王,是什麼來頭?”
呂翔沉吟了一下,回答道:“之前戰敗在太子殿下手上,曾經被太子殿下斷了一臂。”
慕容曦點點頭說道,“兵家勝敗,他們最忌諱的就是從前輸過的人,現在我主動送上門來,赤北王得到這個消息以後,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攻打我,因爲只要捉住我,就能成功的羞辱太子。”
呂翔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所以,現在要做的,第一就是保存我們糧草,第二,就是消耗姜丞相的實力,明白嗎?”慕容曦看着呂翔說道,“一旦姜丞相兵敗如山倒,接受他的軍隊,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呂翔佩服慕容曦的計劃,衝着慕容曦伸出大拇指,“只是這樣做,會不會有些冒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慕容曦巧笑嫣然的看向呂翔,“這個計劃,我也告訴了太子殿下。”
距離流亭城遙遠的大漠中,灰頭土臉的司徒俊剛剛結束了對軍營的巡視,就接到了慕容曦的信函。
“怎麼樣?”慕容岑和軒轅少恭也一起湊過去,看了慕容曦寫來的回信,司徒俊有些無奈的搖頭說道,“花花腸子,就沒有人能比得過慕容曦!”
那張紙上,慕容曦輕描淡寫的寫了八個字,正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楚凰的眼神有些陰鷙,但是回頭看看身後站着的慕容曦,卻又安心了許多。
司水軍帳中,赤北王哈哈一笑,穿上盔甲說道:“奪了這座城,咱們就去活捉它炎龍的太子妃!”
“活捉太子妃!活捉太子妃!”
赤北王早就接到了線報,太子妃慕容曦,早就帶着自己的人馬準備跟薑桂成的人馬匯合,只是就算他們兩軍匯合,也抵不過司水的十萬大軍!
赤北王雄心壯志,一定要將這座富庶的城池拿下!
慕容曦望着城下,司水的軍隊已經集結過來了,遠處黑壓壓的敵軍彷彿望不到邊際。
“太子妃請。”
楚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想讓慕容曦當這一城的主將。
慕容曦卻只是搖搖頭,“你是流亭的將軍,你要與它同在一起。”
城下的鼓聲震天,楚凰精神一震,提起鼓槌開始擂鼓,往遠處望去,原本靜止不動的人羣開始移動起來,黑金色的旗幟不住的移動着,楚凰深吸了一口氣,高聲喊道:“守城!”
兩軍又一次激烈的打鬥開始了,這一次,卻是真正的拼死搏鬥。
守城的一方已經明顯的有了疲憊和劣勢,城下的將士們於是更加興奮,興奮的架起雲梯往上撲去。
“放!”楚凰喊道,城牆上的劍於是像是流水一般的射下去,雲梯上的士兵紛紛摔死落地。
流亭城裡某處,閣樓上的窗外傳來城門方向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屋子裡,男子沉聲道:“流亭城守不住了,準備一下,咱們馬上撤。”
說話的正是呂翔,而羽化極好像還沒有打夠,皺眉道:“是不是再拖延一下,能殺死幾個算幾個。”
孫掌門搖頭道:“殺幾個只不過是心理上看的過去罷了,這兩天司水軍隊的攻勢明顯猛烈得咱們無法招架。赤北王下了決心,要捉住盟主,他只怕是不計任何代價也要拿下流亭城。楚凰和王妃要是再不退回來,他們會一起陷進去。”
“好吧,立刻去太子妃和楚將軍脫離戰場返回峽江鎮。我留下斷後處理流亭城的事宜,你們護送太子妃安全撤退。”
“一切小心。”
呂翔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劍,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他不過是帶了二百位精銳的武林人士留下,對那些攻破城後駐守在這裡的將士,進行一次大清洗……
司水軍營中。
赤北王坐在舒適的大椅子裡,神色平淡的支撐着下巴閉目養神,看似耐心的等待着外面的消息。
一天之內,他的大軍絕對會給他傳來流亭城告破的消息,他的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力攻打這麼一座小城,就算是天兵天將也無法守住。
一想到流亭城裡數不清的糧食軍需,都會成爲他赤北王的東西,並且這些東西以後會用來攻打炎龍,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
“裴將軍那裡準備的怎麼樣了?”赤北王睜開眼懶散的問道。
底下的將領立刻起身彙報道:“我軍已經按照王爺的吩咐,埋伏在了滄州城之外,雖然咱們一時之間沒有辦法突破滄州,但是一旦流亭告破,薑桂成那邊必定會手忙腳亂,到時候咱們不愁抓不住太子妃。”
赤北王非常滿意的點頭,“很好。”
帳外傳來號聲,代表着鳴金收兵的意思,赤北王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笑出了一臉褶子,起身大笑道:“流亭破了!”
衆將領臉上也都滿是喜色,“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赤北王搖頭道:“不,不應該只是恭喜本王纔對,我們全部都應當恭喜。有了流亭的那些糧草軍需,咱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用炎龍的東西,將炎龍打敗!這一次,果然是天佑我司水。”
衆將領齊聲附和道:“天佑司水。”
帳外傳來信號兵匆匆的腳步聲,隨即一個小兵進來報告說道:“啓稟王爺,流亭城告破!”
“很好,守城的那個叫楚凰的將軍呢?”赤北王問道。
信號兵有些遲疑的說道:“主將楚凰並沒有找到。”
聞言,赤北王皺眉,一個將領,怎麼可能找不到,於是揮手道:“再去找,有了消息立刻告訴本王!”
“是!”
兩個時辰之後,前去攻城的大軍們撤了回來,赤北王點了一下人數,士兵們都已經回營,大帳裡一片勝利的氣氛。
唯獨赤北王皺眉,一直不肯舒展,底下的將領不由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赤北王搖了搖頭,不敢確定的說道:“本王也不敢確定,只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啓稟王爺!”帳外有人高聲報到,赤北王心中一沉,冷聲道:“說!”
來人道:“啓稟王爺,流亭城裡原本應該有數十萬擔糧草,如今卻不知爲何只剩下不到一成!”
“什麼?!”
赤北王驚訝的後退了幾步,衆人也紛紛大驚,“難道炎龍國的赤佬們知道此戰必敗,事先把糧草轉移了?”
“不可能。”袁將軍反駁說道,“攻城之後我安排了士兵圍城,一隻鳥兒飛過都要經過檢查,何況是那麼多的糧草。”
赤北王臉色鐵青,看着那信號兵,沉聲問道:“還有什麼事?”
信號兵有些膽怯,此時帳外又傳來一陣高呼聲,赤北王鐵青着臉,“講!”
士兵戰戰兢兢地說道:“流亭城……的庫銀……錢莊的銀票……也全部失蹤。如今流亭城幾乎分文沒有,而且……而且……”
“你說。”赤北王幾乎要咬牙切齒了。
“流亭城中的居民們,也都撤出了流亭城,咱們攻進去的時候,除了戰死的士兵之外,流亭城……是空的!”
大帳裡頓時一片沉寂,衆將領誰也不敢開口說話,都偷看着赤北王的臉色。
流亭不是大城,但是卻是炎龍儲藏軍需最多的地方,並且居民們的生活相當富裕。
原本赤北王對這座城市垂涎三尺,還花了這樣大的精力纔將這座城攻打下來,目的就是就是因爲這裡數不清的糧草和軍需,可是現在……一切成空……
許久,赤北王突然冷笑道:“好!好一個司徒俊!”
有人試探的懷疑道:“王爺,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是司徒俊乾的?”
“除了司徒俊之外,還有誰能有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糧草和居民全部轉移?”赤北王笑道:
“可是,司徒俊不是在大漠中與我軍正在周旋嗎?”
赤北王不說話,嘴角上揚道:“那當然是司徒俊的那一位好妻子,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衆人只覺得帳子中氣壓很低,誰都不敢亂說話。
“啓稟王爺,司徒俊在大漠與世子的軍隊碰上了,世子……”
赤北王皺起了眉頭,怎麼壞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來,可是還是不得不問:“怎麼回事?”
“世子派出阻擊司徒俊的人馬遭到了伏擊,全軍覆沒,司徒俊雖然損失了一些人馬,但是在北關安營紮寨,絲毫沒有收到任何影響。”
“啓稟王爺,南路軍剛剛送來的消息,世子遇襲,受了重傷。”
赤北王猛地起身,眼睛通紅的問道:“阿元怎麼樣了?”
“軍醫說,世子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傷勢有些厲害,短時間內只怕無法騎馬帶兵。”
“還不快讓他先回國休息!”赤北王有些急躁,一時之間有些口不擇言,看着底下將領們無法描述的臉色,赤北王才漸漸的緩和了下來。
他低頭沉思了許久,將心中的怒氣慢慢的重新抑制住,揮揮手道:“本王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原本一片喜慶的中軍帳裡,因爲這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而變得氣氛壓抑。
許久,赤北王嘆了口氣,“好,這一場,本王果然是輸了。”
“王爺?”
“還沒看明白嗎?這是他們夫妻二人聯手做的一個局!”赤北王顯然很是不甘心,“罷了,派人告訴阿元,南路軍的軍隊交給副將指揮,他儘快到流亭來。”赤北王揮揮手平靜的道,“不管怎麼說,流亭咱們已經攻下了,他既然有傷在身,那就讓他駐守流亭。那些糧草金銀和軍需,本王就不信他們能運出城去,一定還在城裡什麼地方藏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