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姨娘趕到松鶴堂的時候,看到的情形就是老夫人牽着慕容曦的手有說有笑,而慕容嫣則巴巴地站在一旁,氣得小臉扭曲。錯愕的表情在雲姨娘的臉上一閃即逝,緊接着便換上了一絲凝重。
剛纔錦瑟急匆匆地前去向她稟告松鶴堂的情形,說嫣兒因爲慕容曦吃了虧她還不相信,眼下她親眼所見,由不得再有絲毫的懷疑了。雲姨娘一邊擡腳近前,一邊打量着慕容曦。
她實在無法理解從前那個木訥膽小的慕容曦怎麼忽然間就變得如此狡黠機靈呢?人還是以前的人,不過舉手投足間卻顯得多了幾分的靈動和優雅,尤其是那雙眼眸充滿了睿智淡定的光芒,再不像以往那樣畏畏縮縮,躲躲閃閃了。
“兒媳給老夫人請安。”到了跟前,雲姨娘向老夫人行了禮。她的氣息有些微喘,很顯然是錦瑟報信之後便急匆匆地趕來了。
慕容曦心裡不由冷笑,倒真是母女情深。
“起來吧。”老夫人看了一眼雲姨娘,原本微笑的臉頓時換上了幾分不悅。自己剛剛纔說了嫣丫頭幾句,雲姨娘這會兒就急着趕來了,難道還怕她老太婆把嫣丫頭吃了不成?嫣丫頭果然是被雲姨娘慣壞了!
雲姨娘剛起身,未等開口,慕容曦這才轉頭看她,臉上漾着淺笑道:“咦,姨娘來了啊。”
“大小姐。”雲姨娘臉上擠出笑容,算是和慕容曦打了招呼。
慕容曦點點頭,臉上笑意不變,語氣透出幾分疑惑道:“雲姨娘這個時辰來松鶴堂難道是向祖母請安的?不過時間好像有些晚額。”
雲姨娘聞言,頓時臉上一熱,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如今她代行當家主母一職,便藉口要忙於處理府中瑣事賬務,省去了每日來給老夫人請安。雲姨娘當下對慕容曦氣得牙癢癢,慕容曦這個賤丫頭分明就是故意讓她難堪的!
果然,老夫人因爲慕容曦的話臉色瞬間一變,從胸口發出一聲悶哼。這個雲姨娘現在還真是將自己當成了侯府的當家主母,她老婆子還沒死呢!果然是上不得檯面的姨娘,渾身透着一股小家子氣!
“大小姐,我是手頭上有些事,想來請老夫人拿主意的。”看到老夫人對她已經露出了幾分的不滿,雲姨娘隨便尋找了個藉口。
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讓老夫人不能對她有意見。嫣兒今天已經惹怒了老夫人,如今她要再替嫣兒說話,難免會讓老夫人說她管教不利,教壞了嫣兒,到時反倒連帶着她們母女都一起叫老夫人不喜了。
慕容曦聞言,只是淡淡一笑,並不多言。老夫人擡起眼角,甕聲甕氣地說道:“雲姨娘,什麼事要跟我商量?”
“哦……是這樣,再過兩天是西伯侯庶子娶親,還有李將軍嫁嫡女,我想和老夫人商量一下,給這兩家送多少分量的賀禮比較合適。”
話音剛落,老夫人剛端起的茶盞使勁兒往桌上一擲,巨大的響聲將慕容嫣和雲姨娘嚇了一跳。老夫人冷哼一聲才道:“這是什麼大事,往日這些送禮的事情不是都由你拿主意嗎?這些小事也來擾我老婆子,要是你這管家的差事做得力不從心的話,我看還是另派賢能了吧!”
此言一出,雲姨娘和慕容嫣的臉色頓時一變,雲姨娘連忙跪下,說道:“老夫人息怒,兒媳糊塗了。”
慕容嫣剛想說什麼,雲姨娘連忙嚮慕容嫣使眼色。此刻,雲姨娘在心裡已經將慕容曦咒罵了無數遍,這個慕容曦簡直不好對付,才三言兩語就讓老夫人的怒火引到了她的身上。難怪嫣兒不是她的對手。哼,原本還想讓這小賤人多活幾日,現在看來這小賤人是自掘墳墓了!
“起來吧。”見到雲姨娘在自己跟前低了頭,老夫人這才覺得順了一口氣。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凝滯得壓抑。慕容曦輕勾脣角,打破了片刻的沉寂,“雲姨娘,你難道到現在還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嗎?”
看着慕容曦似笑非笑的模樣,雲姨娘眼皮一跳,頓時內心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她調整了一下情緒,纔開口道:“大小姐,我不知你的意思。”
慕容曦冷笑一聲,再未看雲姨娘一眼,轉頭看向流珠,“流珠說給她聽。”
“雲姨娘不妥的地方共有三處:第一,雲姨娘不該每日不按時來松鶴堂給老夫人請安;第二,雲姨娘只是姨娘,不能在老夫人面前自稱媳婦;第三,雲姨娘要有姨娘的眼色,在主子面前怎麼能自稱我呢,應該自稱奴家或者奴婢。”流珠一番話說完,雲姨娘臉色青白交加。
流珠所提的這些她不是不清楚,但是她現在掌管侯府,又是侯爺的寵妾,私底下下人們誰不喊她一聲“二夫人”,她只等着哪天侯爺將她扶正了。不過這些都是下人討好她罷了,終究是拿不到檯面上來說的,現在被戳出來,她還是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