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此時婁太后打發人來解決了高肅的困境。
婁太后起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差人一打聽,原來是朝華女帝看上了孫兒,她一半驚喜一般憂愁,喜的是長恭竟然被一國女帝仰慕,憂的是她心裡早已爲長恭物色了一位王妃,但轉念又想,這等事最後還是會由她出面定奪,這下她便有理由順水推舟提及長恭的婚事了。
“太后來了,”一宦官輕聲道。婁太后被一羣宮女宦官擁着走了過來,身邊跟隨着一個人,身段窈窕,一襲宮裝,黛眉如畫,桃花眼嫵媚臉,膚色白皙,美豔絕倫。
朝華女國一國形形色色的女子,豈非對再好看的女子都不覺得驚訝,但在尋常男子眼裡,這女子也太美了,比宮裡的各宮嬪妃還要俊俏,加上有太后的寵愛,一些宮裡的娘娘和王公大臣千金見到她,先是羨慕,再是嫉妒,很多人都在揣測,這位姑娘最後會被太后指給誰。
元軒轉身出了內殿。
迴廊上,玉靈兒迎風而立,見他出來,面上笑了。封霆雲在一旁候着,見着元軒走過來,悄悄擡起頭:“大人。”
元軒擡手,他會意退出宮門,玉靈兒見封霆雲走遠,一想到方纔,心情就很好,微笑着低聲道:“適才在殿上,你是故意的吧,天策?”
元軒沒開口,只負手往外走,玉靈兒冰雪聰明,此時在皇宮,有衆多耳目,說什麼做什麼需謹言慎行,如果說方纔在內殿那是做戲,此刻便要將戲做足。穿過幾道宮門,出得皇宮大門,但見身後城牆漸遠,元軒才頓足,看着她道:“玉姑娘此次來北齊,怕是凶多吉少,我勸你還是回柔然吧。”
元軒很無恥地給玉靈兒下逐客令,他上次對她說過自己來北齊,不是滅北齊,就是被北齊滅。
很可惜,玉靈兒是個不怕死的女子,她是柔然公主,心胸氣度本就比其他女子要寬廣,來北齊一是遊說高演和柔然聯手對付突厥,二是想見見元軒,她知道元軒的身份,故而在殿上隱藏的很好,此刻聽到元軒冷冰冰的一句話,頓時彷彿掉落了冰窖,緩了緩,她忍着被扎破的心傷,淡淡道:“下次你能別這麼說嗎,別再傷我了。”
“大人,尚書大人?”
陳秦連奔帶跑衝過來,臉上帶着慌亂。
玉靈兒一臉不悅,而元軒則轉過頭,邪魅一笑,眼底帶着戲謔。
“怎麼?你們四爺被朝華女帝纏住了!”
“尚書大人,尚書大人?”陳秦一臉不快的疾奔過來,“唐夫人來了,四爺還在裡頭,小的不敢驚架,您看該怎麼辦?”
唐夫人是京都地產界唐門的滅絕師太,她是唐門的繼承人,只因她唯一的孫女幼時見過蘭陵王一面,便定了心,一心只想嫁蘭陵,可高長恭心繫北齊,置身戰事不能抽身,唐夫人極爲寵愛這個孫女,此人雷厲風行,要強中幹,在男人裡面是個極度要強的主,蘭陵王高長恭從戰場下來,剛踏進帝都的城門就被唐夫人給劫下,說是要給孫女結親,這哪是結親,分明是強搶,就差給蘭陵王穿上喜服,直接將他和孫女送入洞房。
這個舉動令高長恭十分爲難,面對強勢的唐夫人,他只能婉言拒絕,若表明心意,又恐傷到唐夫人孫女,於是,蘭陵王只好找了個藉口,說家母定下待年末時方能談婚論嫁。
唐家孫小姐茶不思飯不香,好不容易等到年下,這才催促祖母又來蘭陵王府兌現承諾。
“蘭陵王還有這等情債?”元軒冷笑道,“一個朝華女帝不夠,又來一個唐門千金?”
陳秦漲紅了臉,辯解道:“纔不是呢,我們四爺正人君子,哪會去招惹這些!尚書大人,別人不瞭解,你與四爺這麼熟,還不瞭解嗎?都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元軒說着翻身上馬,笑道:“走,去會會這個滅絕師太。”
陳秦嘿嘿笑道:“尚書大人可幫了四爺一個大忙,回頭一定幫尚書大人尋個美妾,細皮嫩肉,能掐得出水來,再悄沒聲的給您送過去?”
元軒揚起半邊嘴角道:“光長得好還不行,我要個會歌舞的,最好能彈唱的那種。”
“這是自然,尚書大人是何等人物,”陳秦奸詐一笑,狼狽爲奸地小聲道,“只是這件事千萬別讓四爺知道,不然小的準會被四爺責罰。”
“那你還敢這麼做,”元軒忽然一本正經地看着他,“陳秦啊陳秦,虧你還跟着蘭陵王這麼些年,這等歪風邪氣也敢有?”
陳秦這才發現,原來方纔元軒是在逗自己玩兒,他頓時一臉羞愧,連連求饒:“尚書大人,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還求大人千萬別和四爺說,不然,不然······”
元軒哈哈大笑起來,道:“走吧,再不回去,那滅絕師太要殺進宮裡來了。”
滅絕師太纔不會殺進宮,她不能也不敢,找蘭陵王理論是真,若說逼婚還真沒有這個理,只是蘭陵王柔美性良,對於這等刁民,一向和善,隻眼前這件事,別說蘭陵王自己難以解決,就連皇帝高演也說不出該如何定奪,那滅絕師太唐老太殺不得打不得,又沒犯律法,只能用言語和計策來處理。
玉靈兒在後面跟了上來,見元軒進了蘭陵王府,心中哀嘆,又要有什麼荒誕的計劃要施行了嗎,上次高洋在位時的密林千里煙出現,之後她就被元軒送回了柔然,這一次,她再也不想置身事外,即使元軒總是與她冷言冷語,她也不會離開,因爲她永遠記得在南樑時的元軒,是個恣意快活的少年,對她極好,現在的元軒雖外表冷漠,但她能感覺到那是關心。
本名唐紀的滅絕師太一直想來蘭陵王府,對北齊皇室一點也不畏懼,因爲她祖上是高歡身邊的寵臣,到了她這一代,說不清是皇親還是國戚,總而言之家中還有祖傳的保命符,滅絕師太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拿出來的,因此有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蠻橫,介於家教嚴格,她不會輕而易舉的做出什麼有失體統之事,只每每看到日漸黃花瘦的寶貝孫女,便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