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軒將讖窨別在後腰,金刀大馬地坐在風景怡人的小院迴廊上,不到半個時辰,宇文邕儒雅隨和的身影就跨入院門,單手負在背後,徑直走了過來。
“此時北齊混亂不堪,正有可乘之機,”宇文邕蹙眉道,“這個時候出兵,定能出其不意。”
“宇文護霸權,”元軒道,“他能聽你的話?”
“朕遲早會拿回兵權”宇文邕喉間微動,“只是眼下,不乘虛而入,還待何時?”
“北齊朝綱不穩,”元軒挑眉道,“等着看好戲。”
“等朕拿到兵權······”宇文邕望着遠處樹顛道,頓了頓,道“北齊死局已定,朕便及時出兵,一舉殲滅。”
“這世上任何事都沒有已定之說,”元軒俊美的連上斂住笑意,道,“北齊主位不定,如沒有在背後推波助瀾,固若磐石的江山如何能顛覆。險象環生,向來誰也把握不住。”
宇文邕望着他白皙的面容,思肘片刻,道,“高演登基,文武百官擁戴,北齊戰將鎮守八方,你要如何動手?”
“何須動手,”元軒擡眸,“我能在北齊立足之,與北齊戰神同室朝野,無人知道我的來歷,只要你羽翼豐滿,屆時,整個北齊纔會被傾覆,高家必死無疑。”
“幕後操控,遊刃有餘,北齊還能不滅?”
宇文邕要奪回大權,而後消滅北齊,肯定要對北齊有所瞭解,當他發現北齊的內亂始終被一個影子推動,突然發現那個幕後人是元軒,於是宇文邕便派人找到了元軒,二人一拍即合。北魏現在沒有北齊強大,北齊能穩穩地壓制北魏,這樣的局勢,誰最不想看到,南陳現在生活富足,只想限江自保,沒有進取之心,隔江唱着後庭花。高洋死後,北方突厥已經非常強大,反過來柔然成了他的附庸。
突厥也垂涎中原大地,奈何三國實力不俗,只能逐個擊破,不能擊破,也要讓他們維持平衡。元軒此時的一些小動作,突厥看得非常清楚,還暗地的給與方便,畢竟高洋在時非常強大,這時候餘威尚在,也不容小覷。
“是北齊的內鬥實在太過慘烈,嚴重削弱了北齊的實力。”宇文邕道。
“從某種意義上說,北齊的滅亡,恐怕在高歡時代就已奠定,”元軒道,“因爲,高歡的立國戰略,就是把權力全部收歸到自己家族中,所以高歡死前,整個北齊已沒有人能與高歡長子高澄相提並論。”
相比而言,宇文泰似乎有些失敗,因爲在宇文泰霸權下的北周能與北齊相提並論的人,恐怕伸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但是,這種結果,很難單純的說,誰比誰更成功。因爲,當一個統治者把權力都集中到自己家族時,可以說他的權力擴大了,問題是,這同時也意味着他的統治基礎變窄。
元軒抽出腰間讖愔,在手中轉着把玩,不緊不慢地緩步迴廊,他望着遠處山巒,眼眸中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言語。
“此時北齊正是混亂的時候,這時出兵,定能出其不意,”宇文邕擡眸道,“你我裡應外合聯手,北齊還能不敗?”
“高演身後有文武大臣,北齊宗室,還有北起戰神蘭陵王,”元軒道,“你當北齊弱?相比北周,北齊有過之而無不及,北齊勢力不容小覷,區區一個函谷關,北周都攻不破。就算此時北齊孱弱,目下宇文護霸權,他不會聽你的。”
“朕一定會拿回兵權,”宇文邕喉間微動,“待實權在握,屆時,朕拿下北齊,還怕不能天下一統。眼下北齊雖強,但在你的操控下離滅亡就不遠了,朕便可全心籌謀。”
“世上之事,也沒有絕對一說,”元軒英俊的臉上斂了笑意,他道,“高演與高洋不同,他勤於政務,爲人謙遜,北齊在他手裡,只能越來越強,再加上高長恭驍勇善戰,忠君愛國,誰做皇帝,他都會忠心耿耿,只要他在,北齊越不能滅,要想傾覆北齊,只能另行招數。”
宇文邕看着他白皙的側顏,道:“你要如何做?”
“我不用做,”元軒轉眸,“有人自會去做,九王高湛。”
“他能如何?”
“奪位,弒兄,你我只需靜候,”元軒嘴角閃過一絲笑意,“他自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且不動聲色,不知不覺名正言順的坐上皇帝的位置,又會悄無聲息的再次被取代,到最後他會留下罵名,死於縱情神色,只要北齊宗室一個個的死,你便不用大費周章。”
“高殷已死,只要李祖娥還活着,北齊朝堂便永無寧日。”宇文邕沉默半晌道:“你想如何?”
“高湛品行風流,覬覦李祖娥美貌已久,想要得到朝思暮想之物,只能大權在握。他只是一個宗室,比起高高在上的天子,很多事都不能隨心所欲,”元軒道,“唯有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才能隨了心願,他想稱帝,那就只能去奪,一朝天子一朝臣,高演身後有北齊宗室,有滿朝臣子,還有一位聞名遐邇的北齊戰神,而高湛手裡什麼都沒有,把他逼上絕路的辦法只有一個,毀掉他想要的。”
宇文邕忽感震驚,他道:毀掉他想要的。”“高演稱帝,殺了高殷,他會留李祖娥?”元軒道。
“……李祖娥,宇文邕不寒而慄,道,“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落難女子?用她做餌誘敵!意圖逼高湛謀反!”
元軒冷哼,沉聲道:“高演與高洋不同,他品行俱佳,爲人謙和,登基之後,定能勤於政務,穩定朝綱,高湛想上位,就得讓高演送命。”
“你是要……”宇文邕盯着元軒側顏片刻,突然笑了起來,道,“無需一兵一卒,北齊必大亂。你夠狠,高演好歹曾與你稱兄道弟,你還真一點不顧及昔日情分。”
“情分,”元軒笑出聲,“在我這,北齊宗室所有人都沒資格談,整個高家需爲北齊皇室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