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不虛的私心

衆人退走之後,斷浪略整衣衫,正襟端坐,這才命文丑醜去傳那和尚。

一刻鐘後,文丑醜急急跑進來,跪倒說話:“回稟少幫主,那和尚不願進關,只在關外等候。說是應了無名之託,讓你親去見他。”

這時候,斷浪更肯定來人就是不虛,然而讓他不悅的是,不虛居然跟他吊面子。

斷浪輕哼一聲:“好大的面子,居然不把小爺放在眼中,我就去看看,你是何等人物?”

揮袖間,斷浪展動火影腿,須臾就出了第一樓,飄向山下。

文丑醜一路小跑着追趕,大喘着氣喊叫:“少幫主,等等我!”

第一關外,陡峭的山道間。

壁上山石高千仞,路間和尚盤膝小。

不虛一人一身,就盤坐在山道里。

面前,是天下會第一關,而他的身後,是那長長的進關山道。

山道之上橫風狂吹,竟都往他的白衣捲去。

不虛白色僧衣飄揚,猶如洞悉天地的大佛,似乎與天地山風容爲一色。

圍在他身周的守關弟子,手持大刀,死死地看着他。

斷浪走出第一關,守關弟子趕緊下跪稟報:“少幫主,和尚就坐在那裡!”

斷浪記得這弟子的名字:“洪宇,你們先回去,我自己去會他。”

衆人領命返回,繼續堅守第一關。

斷浪獨身前往。緩步走向不虛。

將近身前,不虛暮地睜開雙眼。

“斷施主,你可來了-”

停步凝立。斷浪開口:“不虛大師找我何事?爲何不敢進天下會?”

不虛左手擡掌立於胸前,右手依在掐動着紅色念珠。

“天下會血殺之地,我不進去,只不想自己佛心被擾,否則只怕必會出手殺人。”

“是嗎!那大師看看我,可是血殺之人。”斷浪戲孽一笑,最討厭這些滿口大道理的人。很簡單的事情。在他們口中,非要說得亂七八糟。

不虛眉眼轉動:“斷施主的威名。貧僧早就得知,你的所作所爲,皆不算血殺。只是你如今居於天下會,卻是犯了最大的血殺。天下會建幫十數年。所有威名,皆是屍骨堆積而來。你若要回頭,便需退出天下會,否則,必將成爲魔頭。”

哈哈一笑,擡手止住。“你不必數說於我,該做什麼事情,我自有把握,你來見我。若有事情快快說來。否則,我可沒時間陪你!”斷浪揮袖間,已經轉身欲走。

不虛站起身來。“斷施主慢走,我是奉了無名之託,特來尋你一起對付絕無神。”

“喔!你見過我師傅?”斷浪轉回身子,終於看見了不虛起身,原來,不虛也不是總要裝大師派頭的。“他在哪裡?他現在可好?”

不虛道:“無名被絕無神暗算。武功盡失,如今正在隱修。然他掛念武林安危。才託我前來找尋絕世好劍,會同你一起去斬殺絕無神。”

“找絕世好劍?找來做什麼?殺絕無神不用絕世好劍,也不用任何人幫忙,小爺自會出手,只因絕無神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說話之時,斷浪的眼中盡是翻騰的怒火,若不是要等着十三太保打探消息,若不是要等着秦霜置辦船隻,只怕他早就離開天下會了。他最討厭者,無過於步驚雲,步驚雲傷他妻子,自小以來,更是時時小瞧於他。他懼恨別人提到步驚雲,懼恨別人提到絕世好劍。

“斷施主,無名與絕無神交過手,深知絕無神的不滅金身極難攻破,需要至寒之兵刃才能破開,你不可過於自恃。”

斷浪連連搖手,“是嗎?那麼絕世好劍呢?你可找到了?”同時他也想到了那日與絕無神的打鬥,自己一劍之威只能斬下他的一隻手臂。莫非,真的只有絕世好劍才能破開他的不滅金身嗎?若不是這樣的話,自己那一劍爲什麼不能把他殺死。

不虛道:“這正是貧僧此來的原因。”

斷浪來了興趣:“那麼,絕世好劍在哪裡?”只怕不虛真的知道步驚雲的下落,那麼正好可以從他嘴中得知,就可前往殺了步驚雲。

似乎發現斷浪眼中的冷冽,更知道那種冷冽來自對步驚雲的恨,不虛長嘆一口。“貧僧此來,一爲會見斷施主,共商對付絕無神之計。二爲化解一段仇怨。斷施主與步驚雲,本沒有直接的深仇,如今大敵當前,若斷施主能夠放下仇怨,我便帶你去取絕世好劍,並與你同往擊殺絕無神。”

此時間,多次聽到絕世好劍這個詞,沉睡中的小火火醒轉,發出滾滾的呼聲:“小娃子,不要聽這禿驢的,你要敢碰絕世好劍,我就折磨你。我討厭冰冷,討厭絕世好劍。”

斷浪的心中說出一句話語:“小火火,不用怕,我絕對乾死步驚雲,乾死絕世好劍。”如此安慰,小火火這才繼續沉睡。

這時候,斷浪開口,狠狠道:“你說得倒簡單,誰說我與步驚雲沒有直接的深仇,他傷我愛妻,殺我天下會弟子,血洗俠王府。等等等等-,隨便哪一條,小爺都要乾死他。休要在這裡胡亂說話,看在你好心前來,又是我師傅好友的面子上,今天不和你計較。快給我離開天下會,否則,小爺不客氣了。”

不虛面上抽搐,斷浪的一陣搶白,字字在理,他不得不反觀己心。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我與步驚雲有舊緣,難道我真的心有偏倚嗎?步驚雲兇名霍霍,我不該苦勸斷浪,更應該去勸步驚雲放棄仇怨。”不虛的心內嘀咕着,整個人也有些混亂了。

他知道,此時的步驚雲,已經不再是步驚雲。那麼他的罪過就該不再追究。就好像他自己一樣,昔年僧皇收他爲徒,給他喝下孟婆茶,讓他忘記了前身之事,他的罪過也就隨着記憶一起清走。

彼時,僧皇讓自己重生,此時,不虛也想讓步驚雲重生。所以他纔會指望通過說動斷浪來化解二人仇怨。

然而,如今看來,這,絕不可能。只怕此時,斷浪的心,也和那步驚雲一樣。就算差了一點,也沒差多少。

不虛再一擡頭時,斷浪已經轉開身子,走回第一關。

此時間,不虛正要繼續開口。突然,身後馬蹄聲響,一個高大的聲音叫了起來:“快!快!-代我稟告少幫主-步驚雲出現了!”

斷浪猛然轉身,入眼處,一名幫衆從奔跑的馬上跌落下來。

正是洪大海。

斷浪飛身一起,把他接在手裡。

輕輕放下,洪大海氣息紊亂,癱在他的手中。原來,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拼命趕路。所以,到了第一關時,他已經勞累過度,昏迷過去。

斷浪伸掌扶上洪大海後心,緩緩度入真氣。

片刻之後,洪大海醒過來。看見扶住他的正是少幫主,洪大海滿臉喜悅,急急跪倒:“稟,稟告少幫主,屬下在西湖邊發現了步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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