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半個月休養,蕭逸已能下牀走路。這天他見顏驥出去買菜許久未歸,想這半個月來除他了買菜從沒出過屋,也沒什麼朋友,一定不會在朋友那裡。心中有些擔心,決定出屋看個究竟。
街角,三個油頭粉面的青年將顏驥按在地上拳打腳踢,口中罵道:“身上有那麼多錢也不借給老子花花,老子讓你不借……”
只見一道白色身影閃過,蕭逸已經衝上前,也沒看清他做什麼動作,其中一個混混已經飛出一丈多遠摔在地上。另兩人都以爲是見了鬼,嚇得立即停手,向四處張望。但見蕭逸右掌忽然散發淡淡火光,整個手像是被燒紅的鐵塊。只聽“啪啪”兩聲,那兩個混混臉上多出一個掌印,分明是被燙傷的樣子,接下來就聽那兩個混混捂着臉嚎叫。
蕭逸面露寒色,問道:“你們是要借錢麼?”
那三個混混嚇得連話都不答,只以爲遇見了鬼,連滾帶爬逃走。蕭逸向躺在地上的顏驥伸出了手,這是援手,顏驥第一次見人向自己伸出援手。
“你是神仙?你會法術?你的手可以發出火?”
顏驥的眼睛裡滿是崇敬,對蕭逸方纔威風的樣子很是羨慕,這一刻,他認識到如果自己也有那麼厲害,誰又敢碰他一下,誰還敢嘲笑他。
“我不是神仙,神仙還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我是人,和你一樣的凡人。”蕭逸淡淡回答。
“你會使法術,可以把我變得很厲害麼?我不要錢了,那一百兩黃金我不要了,你把我變厲害吧!我不要很厲害,只要能打得過欺負我的人就行了。”這少年忽然覺得自己需要的並不是錢,錢換不到尊嚴,有了錢照樣會被人欺負。
“爲什麼?”蕭逸望着少年問道。
顏驥沒有回答,聽這話的語氣,他覺得這個要求不可能被答應,不再說話。
一個人,若不是被人欺負到如此程度,怎會有這般要求。
蕭逸又問:“是不是經常有人欺負你?”
“是的。”顏驥點頭回答,眼神裡滿是失望與絕望。
蕭逸沉默許久,才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我並不能把你變厲害,我不會那種法術,想變厲害必須靠自己。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按理說我該滿足你的要求,但本門玄術不可傳於外人,除非你……”
“除非拜你爲師是麼?我拜你爲師,我想學你剛纔把手上變出火的法術。”聽了這話,顏驥心中大喜,忙打斷蕭逸的話。
蕭逸搖搖頭,道:“我想問你,你爲什麼想學習法術,你又可知道學習玄術是多枯燥的事,每天除了吃飯時間,其餘時間都在修煉。”
顏驥想了想,抽泣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所有人都欺負我……”
“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蕭逸話說至此忽然停住,心想:“這少年怕是自小孤苦無依,養成了自卑、怯懦的性子,沒人幫助,怕一輩子都會這樣,一個人的性子很難改變,我說再多也改不了他性子。”
蕭逸忽然改變口風,道:“我不收你爲徒,是因爲我還沒有收徒的資格。如果你確定真的想學習玄術,我可以幫你引進師門,拜我師父爲師,但你一定要考慮清楚是否確定要入我師門學藝。”
聽了這番話,顏驥神情異常激動,連連說道:“我確定,我確定。”
“只要拜入師門,五年不可下山,諸般孤寂,你能承受?”蕭逸又問。
顏驥心想:“這裡的人很討厭我,我也討厭他們,就算一輩子不下山見到這些可恨的人我也願意。”確立想法,顏驥即刻回答:“我能忍受,別說五年不下山,就算一輩子不下山也沒什麼,反正我一個親人朋友也沒有,也不要下山看望親人。”
蕭逸長嘆一聲,心道:“又是這種可憐的人,這樣也好,師門都是這種人,也不會擔心對塵世有所牽掛而誤了修行。”
“今天休息一晚,明天,我帶你走,”
深夜,月圓。
水家湖鎮已安靜下來,小鎮四周的荒野也是一片安靜。
圓月下,小鎮外。
一個白袍道士帶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向水家湖鎮走去,那道士年約五十歲,留着三寸多長的鬍鬚,頗有仙風道骨之相。道士的背上,還揹着一個四尺長的木盒。
“哈哈哈……”
一聲怪笑傳來。
一老一小停下腳步,那道士大聲喝道:“何方高人?不,何方小人,躲躲藏藏不肯現身。”
只聽那怪聲說道:“廣陵老道,識相的就交出‘奪天’,我饒你一命,不然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廣陵真人冷笑一聲,吼道:“有本事現身一見,你躲着不出來終究拿不到奪天。”
這一聲吼,竟震得書葉擺動,宿鳥起飛,跟在廣陵真人身後的少女,也被震得直捂耳朵,後退兩步。
一個頭發披散,一身黑衣的中年人現身,那人身形不高,相貌非常猥瑣。
廣陵真人見了那人,嘿然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地獄門五鬼之一的惡鬼,想要奪天的話就靠真本事拿,我絕不會把奪天白送給你們這些邪魔外道。”
惡鬼聽後哈哈大笑,那笑聲如鬼叫一般,也難怪他名字叫惡鬼。
廣陵真人冷哼道:“你笑什麼?”
惡鬼雙手交叉胸前,笑道:“難道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就不想得到奪天嗎?還不是爲了這奪天爭得你死我活,你那師侄蕭逸,已被我所傷,現在八成小命不保了,哈哈……”
“你也真是自作聰明,以爲讓蕭逸也揹着一個木盒就能把我們的注意力吸走麼?你道行比你蕭逸師侄高出很多,誰都知道真的奪天在你身上最爲安全。不過我真不確定奪天到底再誰的手上,怕你在和我們玩猜謎,於是我先到蕭逸那裡看了一下,蕭逸那裡的果然是贗品,所以我就來找你了。怎麼樣,我的速度夠快吧?”
廣陵真人怒哼一聲,道:“至少我們不會用它來爲害蒼生,落在你們魔道手中,必然會爲禍天下。”
惡鬼昂頭輕笑道:“恐怕是擔心我們這些魔道得到奪天后,會威脅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利益吧?”
廣陵真人被氣紅了臉,自知辯不過惡鬼,也不再反駁,只道:“你害我師侄,就算不搶奪天,我也要你的命。休要廢話,手底下見真招。”
惡鬼也不再廢話,說道:“好!我就領教下你的天師劍,好讓你知道你的天師劍只是徒有虛名。”
二人面露殺氣,即將上演殊死搏鬥。
惡鬼冷哼一聲,雙手在胸前結印,他身前登時黑煙滾滾。黑煙中,他那鬼一般的臉孔看起來更爲陰森。
惡鬼右手一揮,指向廣陵真人,三道黑氣如三條黑色巨蟒直衝廣陵真人。
他一招已發,廣陵真人也不慌張,向身後的少女道:“去避一避。”少女聽後,立即轉身走到廣陵真人身後十餘丈外觀看。
只見廣陵真人胸懷闊開,緩緩推出,結出一個太極圖案。三道黑氣撞到太極圖上立即消散不見,饒是那黑氣源源不斷衝來,撞到這太極圖上也是泥牛入海。
太極圖中閃現出一道白光,那道白光迅疾穿透三股黑氣打在惡鬼胸口。只聽惡鬼“哇”了一聲,後退兩步。
“三清化氣道。”惡鬼冷哼一聲,口中念動咒語。身旁黑氣大盛,那黑氣中出現九個人形骷髏鬼,張牙舞爪向廣陵真人走去。
這正是地獄門獨門秘術“馭鬼術”,以真氣控制骷髏惡鬼,令骷髏鬼攻擊敵人。那惡鬼不斷念動咒語,骷髏鬼的數量不斷增加,將廣陵真人團團圍住。
廣陵真人收去雙掌,太極圖漸漸暗淡消失。他右手一揮,手中多了一把通體赤色的仙劍,劍身散發淡淡赤芒,此劍正是廣陵真人的佩劍“天師劍”。
廣陵真人持劍一揮,劍尖斜指向天,一道赤赤芒順着劍尖射出。那道赤光飛至半空開始分散,化作一支支赤色氣劍縱橫飛舞。隨着廣陵真人的天師劍由上向下一揮,赤色氣劍如劍雨般俯衝向骷髏鬼。
“轟轟!”
赤光閃耀,火花飛閃。
骷髏鬼在劍雨的沖刷下不堪一擊,登時散化成一堆白骨落在地上。
惡鬼停止吟唱咒語,地上累累白骨化爲一一陣白煙,隨風飛散。天師劍散發的赤芒也黯淡下來,廣陵真人將劍一手,劍尖斜指向下。
惡鬼現在的笑已成了苦笑,說道:“你這老道士果真有兩下子,也並非徒有虛名。”
廣陵真人冷哼一聲,道:“知道就好。”
“得意?”惡鬼眉毛一揚,道:“我還沒祭出法寶呢,你得意的有些早了。”
廣陵真人淡淡的道:“一樣,即便是給你逆天的法寶你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現!”
惡鬼一手大喝,胸前一尺出現一個人頭骷髏,黑色的骷髏頭散發陣陣綠煙。
這便是惡鬼的法寶“毒鬼首”,這毒鬼首以深谷寒鐵打造,採三百活人精血、靈魂煉就,再加上一百零八種毒藥混煉。集三百冤魂魂的毒鬼首,看上去遠比鬼都要可怕,似乎是世上最惡毒的邪物。
廣陵真人一看此邪物,便認出由來,破口罵道:“你這孽障竟修煉此等禍害生靈的邪物,以活人煉造法寶,今日定要除了你這邪魔外道!”
“好了,好了,別裝的那麼崇高,有本事便動手吧。”惡鬼滿臉不屑的反駁。
天師劍赤光復盛,廣陵真人揮舞長劍,頓時劍影閃爍,一支支赤色氣劍如同被廣陵真人從天師劍中甩出來般縱橫飛馳。
“呀…”
惡鬼大叫一聲,爲自己助威,那鬼叫聲響徹田野,引來一陣狗吠。毒鬼首在惡鬼的馭使下,繞着惡鬼打轉,並分出一個個綠色骷髏頭,個個張口吞噬散發陣陣綠色毒氣衝向廣陵真人。
赤色劍雨衝刺向前,迎接衝來的綠色骷髏頭。
“噗……噗……”
氣劍與骷髏頭相撞,氣流躥動,火花四色。猛烈衝撞下,氣劍與骷髏頭相不斷散爲氣波、火花消失。
兩人人不停驅使各自法器,氣劍與骷髏頭又是一波相撞,只是這波卻比上一波撞擊更爲猛烈。
小鎮寧靜的原野被二人打破,陣陣狼嚎狗叫因二人鬥法響起。
第二波撞擊後,二人仍舊不停歇,不斷將真氣注如法寶,氣劍與骷髏頭不斷相撞。
兩人相持許久,惡鬼顯得有些吃力,廣陵真人則不然,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當下,二人的道行已是相形見絀。
饒是如此,廣陵真人手中天師劍赤光更盛,赤光結成一把赤色大劍,在夜色中,那柄赤光大劍顯得更爲刺眼。廣陵真人雙手握劍,將赤色大劍自上向下猛劈劈向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