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輪迴

有一個流傳並不廣泛的傳說。

上古時代,崑崙仙境中有風神“驚風”與雲仙“白雲”這對仙侶因爲無意冒犯了崑崙仙境之主西王母,而被剝去了仙軀,打入輪迴貶爲凡人。

但這對仙侶情深愛長,有着難以割捨的緣分,即便淪爲凡人,依舊會在每一世輪迴的時候成就姻緣。

仙侶在崑崙山採集山中的神銅打造出兩柄仙劍,雌劍名爲“白淵”象徵雲仙白雲;雄劍名爲“驚虹”象徵着風神驚風。

這兩柄劍經過三百年的鍛造,近千年的朝夕相處,漸漸生了靈性,成爲一對情愛之劍,總能牽引着兩位謫仙的轉世,使他們再續前緣。

※※※

陸青雲人在白光芒之中,彷彿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白淵”仙劍,一陣劍鳴聲立刻響起,聲動九霄,天地竟也爲之變色。

原本就陰暗的天空,頃刻間便是烏雲密佈,風馳電擎,似乎在徵兆着即將有重大之事發生。

這個時候,顏驥只覺手中驚虹仙劍一陣激烈跳動,彷彿要跳脫他的手掌,朝對面的白淵仙劍飛去。

顏驥緊緊抓住驚虹仙劍,看着懷中樑湘菱那張美麗的臉龐猶豫了許久,最終依依不捨地將樑湘菱送至身旁的軒轅香手中,看了她最後一眼,隨着驚虹的指引走上前去。

陸青雲站在顏驥的面前,手中白淵仙劍發出白光燦燦,遮蓋了一切光彩,看不出她是什麼表情。而顏驥手中的驚虹仙劍也是如此,發出劍芒的強盛程度前所未有。

片刻之後,只聽青、白兩色光幕中傳來一聲長劍相交的碰撞聲,隨即便看見青白兩色光柱交叉着扭去在一起,化作一股沖天巨柱衝上雲霄,照亮了烏黑的雲層。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驚天異象吸引去了,就連廣成子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兩道光芒沖天而起,口中低低唸了一句“風雲二仙”,然後面色顯出了一絲凝重,顯然是在擔心自己可能會被在世仙人除去。

仙光照在顏驥、陸青雲二人的身上,他們登上感覺有源源不斷的靈力從光芒中涌出來,鑽入他們的體內。仙氣在經絡間遊散着,很快改善了二人的體質,身上所有的傷痛及疲勞頓時煙消雲散,只覺身體之中充滿了無盡的力量。

這時,陸青雲的腦海中,一幅幅曾經的畫卷浮現了出來,她看清了自己,包過自己經歷過得一切,也包括與她一同經歷着一切的那個男人,她看清了那個男人的模樣。

陸青雲猛地睜開眼睛,目光怔怔地注視着她對面的顏驥,許久過後,她的目光中忽然閃爍出絕望與驚異的神色,臉頰兩行清淚滑落而下,對顏驥輕輕搖了搖頭,許久才道:“原來你不是驚風!”

顏驥愣了片刻,緩緩點頭道:“是的,我不是,我根本沒有受到兩柄仙劍的幫助而恢復前世的記憶。”

漸漸的,清白兩色光芒黯淡了下去,驚虹與白淵兩柄仙劍安靜地躺在二人的手中一動不動。

“怎麼會這樣!”軒轅香驚詫不已,原來顏驥確實不是謫仙,也無怪乎他的姓名中沒有“風”字。但是,爲什麼驚虹會出現在他的手中?軒轅香想破了腦袋,也理解不了這事怎麼回事。

“我明白了,也許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永恆的緣分,經過幾世的輪迴,原來註定的緣分慢慢不在了,而驚風也不知道在哪,他也不再是驚虹仙劍的主人了。”

“從此,風不再是風,雲也不再是雲,風雲只是六道輪迴中兩個渺小的輪迴之物罷了,以後……也許不再會有交集了。”

陸青雲的聲音忽然變得滄桑、老練,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地,聲音低沉着說出了這些話。然後,她將白淵仙劍丟在地上,驀然轉身,緩步離去。

“鏘!”突然,一聲劍鳴響起,一道銀色劍氣一閃而過,眨眼間便貫穿陸青雲的身體,強橫的劍氣致使她的經脈斷裂,骨頭碎裂,無力倒在地上。

“哈哈!謫仙又如何?還不照樣死在我的劍下!先有凡人唐霜鳴打造出毀天滅地,誅仙滅魔的至尊之劍;今有我廣成子持劍殺仙,掃盡天下!”

廣成子高舉驚邪,仰天大笑,幾乎瘋狂了。

在他的身後,蕭逸與駱長箭二人對望一眼,神色顯出一絲驚愕。蕭逸嘆了一聲,道:“師父說只殺魔教中人,爲天下除去禍患嗎?怎麼突然變得這般好殺?”

駱長箭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多半是被那邪劍迷失了心智。”

蕭逸猶豫一陣,臉上神情分明是想上去勸說師父,但腳下卻無法賣出步子,一直站在那裡猶豫着。

顏驥看着陸青雲倒下,猶豫片刻,終於上去扶起她問道:“你怎麼樣了?”

陸青雲生命垂危,卻是輕鬆一笑,道:“這一世,我牽掛的太多,知道的太多,我知道的這些……已經不能再令我開心了。所以我這是解脫,到了下一世,我……我便不再受前世的束縛了,做真正的自己,找自己的緣分。你將這兩柄劍收好,不要讓它們……”

說到這裡,她氣息漸漸微弱,最終沒了聲音,在顏驥的懷中香消玉殞。

顏驥不是風神轉世,跟她也沒有太多的情誼,但見到她就這般結束了生命,心中着實有些難受,說不出話來。

廣成子依舊在人叢中嗜殺,那些抱着拼死一戰之心與他決鬥的人,一個個死在他的劍下,看起來根本承受不了他一招的攻擊。

現在還能怎麼辦?等死嗎?

所有人的心頭都產生了這個疑問,焦頭爛額地想不出一點辦法,就連軒轅香也沒有辦法。

片刻之後,廣一真人忽然退回至顏驥的身邊,顏驥剛想與他打招呼,便被他伸手攔住。只聽廣一真人匆匆說道:“師兄修煉了《天書》天、地二卷,現在要想打敗師兄,恐怕也只有修煉過《天書》玄、黃二卷的人了。如果幽鰲還活着的話,你們將玄、黃二卷天書合一,以驚虹、白淵兩柄神劍與師兄的驚邪對抗,或許有機會打敗師兄。”

嘆了一聲,接着道:“可惜!現在只有你修煉過《天書》,就只有靠你一個人打敗師兄。”

顏驥點頭應道:“是!師父!我會盡力的,不過,我雖然修煉了《天書·黃卷》,但道行依舊與師伯相差甚遠,可能……”

廣一真人正要說些什麼,幽蘭忽然在旁邊開口道:“師父,爹已經將《天書·玄卷》傳給我了,我可以和師兄二人合《天書》玄、黃二卷爲一。”

廣一真人大爲欣喜,忍不住道:“那太好了,你們修爲很弱,不過我會將自身的修爲傳於你們,令你們發揮最大的力量。”

幽蘭愣了一下,拒絕道:“師父,這不好吧,如果你沒了修爲,恐怕……”

廣一真人一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堅定的道:“難道你們現在還不知修道是做什麼的嗎?要那一身修爲又是幹什麼的嗎?”

此刻的顏驥,心中是百感交集,堂堂少年郎,卻也忍不住想要流淚,不只是在擔心爲師父。他在這種時候見到了曾經朝夕相處的幽蘭,與幽蘭的隔閡彷彿消解了不少,但是他望着幽蘭蒼白的臉頰,卻依舊是無法言語。

幽蘭的情緒也是如此,她抹去淚水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撿起了地上的白淵仙劍,擡眼望着顏驥,低低叫了一句:“師哥。”

清甜的聲音,彷彿令顏驥回到了青澀的年紀,那時經常有一個小女孩喊着他“師哥”。

“來不及了!”廣一真人說了一句,立刻將雙手放在顏驥、幽蘭二人的頭頂百會穴上,太乙清氣不管灌入他二人的體內,漲得他們身骨十分難受。

幾刻鐘後,廣一真人停止了動作,雙手從他二人的頭頂移了下來,低聲吩咐道:“好了,你們去吧,盡力而爲就好了。”

說話的聲音十分虛弱,就像沒了氣力一般。

二人關心師父幾句,各持驚虹、白淵走上前去。幽蘭看了顏驥一眼,叫了他一句“師哥”,才讓顏驥從沉思中走來。

只見兩人揮起仙劍相交而舞,青、兩色光芒一下手亮了起來,光芒迸射萬丈,同時他們身上金黃、玄黑色的光芒也亮了起來,古老的文字化作真力氣息,交|合在一起,融入他們的體內。

隨着聲震九霄的劍鳴聲響起,青、白兩色光芒空前強盛,瀰漫了整個祝融峰頂,連天也被遮蔽了。下方的人叢中,不斷有人發起自己的道行真氣,融匯到顏、幽二人身上,供他們使用。

不知什麼時候,樑湘菱也出現在雲端,她佇立在顏驥的身旁,望着顏驥笑了笑,然後伸出自己白皙的玉手,握住了顏驥的左手,而另一隻手卻輕輕摸向顏驥清秀的臉龐。

樑湘菱觸碰到顏驥手腕上的“女媧石”石之後,又是一陣潔白的光暈從女媧石上流轉開來,無盡的靈力充斥在他們的身體當中,彷彿用之不竭。

廣成子人在半空,面色不減驕狂,他狂笑着,叫喊着,絲毫不懼,身上銀白色光暈也隨即瀰漫開來,一陣鬼哭神嚎之聲從“驚邪”劍中傳了出來,彷彿鬼神也爲邪劍之力而哀嚎!

“我修煉了《天書》天地二卷,又有至尊之劍在手,就是九天神魔也照殺不誤!豈會懼怕你們……哈哈……”

狂笑聲音如雷鳴一般,在空中迴盪着不散,有着吞噬天地的氣勢。

驚虹、白淵雙劍合璧,青、白兩色劍光水乳|交融,形成一股青中透白的巨大風暴,向廣成子與銀色劍芒席捲而去。兩方光芒交織在一起,顯得更加燦爛,巨大的無形氣波不斷擴散開去,令人不能睜眼逼視。

天地爲之顫抖,祝融峰一下子塌陷了下去,整個南嶽衡山都是山崩地裂景象。

刺眼欲盲的白光中,又是傳來鬼哭神嚎的聲音。

伴隨着的,還有廣成子的幾陣嘶聲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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