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懷疑

樑湘菱在顏驥御劍飛起之前,迅即伸手按住了顏驥的肩膀,秀眉皺了幾下,向顏驥問道:“這麼晚了,你要帶着小師妹去幹什麼呀?既然她是我們的小師妹,以後就應當讓她和我們在一起修行了呀!你擔心明顯是多餘的了,沒有人會嫌棄師妹相貌的。”

樑湘菱此言一出,其他的太清宮弟子也跟着說道:“是啊!沒人會嫌棄師妹的,你不要這麼小心謹慎了。”

這個時候,就連梅香雪也放下了一開始那冷漠的態度,溫聲對顏驥說道:“你別帶這位小師妹走了,你不是說她無家可歸麼?就讓她留在我們這裡好了,我們會一起照顧小師妹的。”

這種局面當然不是顏驥想要的,只見他站在那愣了片刻,然後正色道:“先謝過各位對我師妹的關心,我帶師妹出去是要……”頓了頓,忽然想到了藉口:“師妹她有件重要的東西忘在她的住處了,我要去幫她拿回來。”

樑湘菱並沒有去懷疑顏驥的說辭,微笑着對顏驥道:“那你一個人去就行了,都這麼晚了,你幹嘛又把小師妹帶上?你把小師妹交給我吧,我幫她找個房間,安排她住下。”

說着,還上前伸手,欲要扯開顏驥遮在“小師妹”臉上的袖子,想看看這位她的這位“小師妹”到底長什麼模樣。

顏驥自然不敢讓樑湘菱看到楊環玉的面容,急忙退後一步,避開了樑湘菱,道:“那件東西被小師妹藏得很隱秘,只有她才能找到,不得不帶她去。”

樑湘菱也沒有多疑,點頭道:“好了好了,那你就帶着她去吧。不過話說回來,我只是要看看我們小師妹的樣子,而且我還不知道小師妹的名字呢!你怎麼老是躲來躲去的不讓我看?怕我吃了你的小師妹?”

顏驥想着自己總是不讓人看見她面容,着實有些反常,再這樣下去必定惹人懷疑。於是,他退後幾步轉過身子,小聲對楊環玉說道:“太清宮所有的弟子,可曾有見過你樣貌,如果沒有的話,那他們就不認識你,我想讓他們看你一下。”

楊環玉領會了顏驥的用意,想着她先前總是以面紗蒙面,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便朝顏驥點了點頭。

顏驥這才放下心來,轉過身子將楊環玉的面貌呈現給衆人,她被顏驥緊緊抱着,少女心性一起,只覺心中“砰砰”亂跳,臉上早已泛起淡淡的紅暈,微微發燙。

衆人將楊環玉的相貌看在眼中,只見眼前一亮,這位“小師妹”看上去分明是個容顏秀美、嬌俏可人的美貌少女,哪裡像顏驥方纔說得那樣,醜得不敢見人?

特別是樑湘菱,看見她的“小師妹”長着圓圓的鵝蛋臉,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珠水靈靈的,兩頰暈紅,顯得有些靦腆,惹人憐惜。

看了一會,樑湘菱覺得這位“小師妹”長得極美,對她甚是喜愛,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對楊環玉道:“小師妹,你叫什麼名字?我是你的師姐,我叫樑湘菱。”

楊環玉一見到樑湘菱的模樣,就被被嚇得花容失色,只見她立刻躲到了顏驥的身後,緊緊扯住顏驥的衣角抓在手心,不敢再看樑湘菱一眼。

樑湘菱以爲“小師妹”怯生,也沒在意,衝她微笑道:“小師妹,不要怕,我不會欺負你的,你叫什麼名字?”

楊環玉躲在顏驥身後不敢出聲,小手緊緊扯着他的衣角,顏驥也以爲楊環玉怯生,立刻替楊環玉回道:“小師妹名叫王、王小青!師姐你不要多問了,我這就帶師妹去找那東西了,早去早回。”

樑湘菱也不再多問,點了點頭,微笑道:“那你快去吧!”

顏驥毫不遲疑,右手虛空一劃,忽見他腳下青光乍起,一道青芒載着他與楊環玉拔地而起,向重音寺外疾飛而去。

太清宮衆人目他二人離去,正打算散去回屋之時,上官羽忽然走了過來,攔在樑湘菱與梅香雪二人的身前,對樑湘菱說道:“樑師妹,你不覺得你小師妹的那雙眼睛,看起來很眼熟麼?我剛纔想了很長時間,終於想起來我們曾經見過那個眼神。”

經過上官羽的提醒,樑湘菱很快想到在洞庭湖西岸石林中的那一晚,他們曾經面對了一個使用“攝魂鈴”的魔教女子,當時那位魔教女子臉上蒙着面紗,穿一身鵝黃裙衫,樑湘菱等人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記下了她的眼神。剛纔被顏驥帶走、名叫王小青的小師妹,她的眼睛、身形與那個魔教少女竟然出奇的相像,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難怪那天晚上她說要找顏驥!原來顏驥和她是熟人!”梅香雪驚愕地叫喊出來,實在不敢想象一個正道弟子與一個魔教妖女之間,會有什麼樣的關係存在。

樑湘菱雖也有不好的猜想,但絕不相信她的師弟會與魔教中人有染,立即搖頭否定道:“這當中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我們當時根本就沒看到那個魔教女子的面貌,怎能輕易斷定剛纔那女子就是……”

“顏師侄他多半是與魔教存在不可見人的關係!”此時,太清宮掌教落霞大師帶着一羣她門下一衆弟子走了過來,在她手中還拿着一件鵝黃色的女子裙衫。

衆弟子忙向掌教行禮,之後,樑湘菱率先問道:“掌教師叔爲何這麼說?可發現什麼了麼?”

落霞大師點頭道:“剛纔有個燕山派的弟子向我通報,說發現有一個黃衫女子翻|牆進入重音寺,向我們太清宮弟子居住的行館走了過來。然後,我們竟然在顏師侄房間裡發現了這件黃衫,你說什麼樣的人會偷偷摸摸的與顏師侄見面?”

樑湘菱見了落霞大師手中的黃衫,一顆心已經涼了大半,因爲這件黃衫正是她那晚所見過的魔教女子穿的衣服。

“我馬上追上師弟去問個清楚!”

樑湘菱愣了一下,然後匆匆丟下這句話,人已飛上半空,化作一道白色寒光朝顏驥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落霞大師看了樑湘菱的背影一眼,立即對一衆弟子吩咐道:“秦深、梅香雪,你二人快速追上樑師侄,萬一出現個什麼意外,你們也好幫忙解決;上官羽、柳長歌、長松子,你三人即刻清點一下本門弟子的人數,然後在重音寺內巡查一圈,看可有其他不明身份的外人闖進來!”

五人齊聲應道:“弟子領命!”

※※※

再說顏驥,他帶着楊環玉飛上天空,御劍飛行的速度絲毫不亞於逃命的速度,就像真的發現身後有人追過來一般,以他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重音寺。以至於樑湘菱三人追在他身後,沒多久便被他遠遠地甩開了。

顏驥帶着楊環玉飛速前行,也不知飛了多久,他忽然感覺到楊環玉的身軀一軟,倒在了他的懷中,若不是他及時扶住,恐怕楊環玉已經從飛劍上掉了下去。

“你怎麼了?你爹你娘住在哪裡?我這就送你回去。”顏驥向楊環玉詢問着。

不過,他哪裡會料到楊環玉倒在他懷裡,是瞌睡了,打了幾個呵欠,只丟下“瞌睡”兩個字,便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神情。

顏驥愣了一下,吶吶地問道:“我昏迷的那三天裡,你不會一直都沒有睡覺吧?直到現在也沒睡過?”

楊環玉“嗯”了一聲,打着呵欠道:“沒有睡,但是,我現在好像睡覺。”

顏驥聽到這些字眼,內心深處,不由得跳動了幾下,很容易想象得出來,這個女子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只是爲了要守護他,等待他安然醒來。

他心中那份孤獨的感覺,現在又變淡了幾分,因爲他又發現一個珍惜着他的人。

爲他付出!

顏驥沉寂了片刻,又向楊環玉問道:“你們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家睡覺。”

此時,楊環玉的神志已經進入模糊不清狀態,“嗯”了幾聲,小聲回道:“不知道爹和娘在哪裡,我今天找了好久也沒找到他們,沒地方去,就過來找哥哥了。”

顏驥又是一陣感觸與沉默,他很清楚,這個女子與家人失散,正是爲了不讓他受到傷害,帶着他躲進山洞裡整整三天三夜,直到他傷勢恢復,因此錯過與家人見面的時機。

不多久,楊環玉便躺在他的懷中已經睡着了,那張恬靜的秀麗臉龐顯出了一絲安穩,嘴角揚起了淡淡的微笑,似乎覺得靠在這個男人的懷中睡覺很是安全,完全忽略了她置身於高空。

這個夜晚,誰又把誰當做了生死仇敵,動過殺死對方的想法?

誰又把誰當成了朋友,選擇相信於他,毫不防備的將自己交付與他,以爲他會在自己熟睡的時候,守護着自己?

夜空中,圓月散發着清冷的月光,照着顏驥的臉上,映出他毫無表情的一張臉孔,卻映不出他內心的情緒。

也許,他會有感動,會做出改變的!

只是,在今晚之後,他所要面對的,已經不止是原本的那些人與事了。因爲他今晚做下的抉擇,做出的事情,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他必須去面對着現實,接受現實的考驗。

他可以選擇逃避,或者選擇面對。

不管怎樣,終究要在二者之間做出一個抉擇,只是不知他今後的命運,會不會有翻天覆地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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