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憐的小人，姐姐是不是嚇到你了？”慕容嫣然定神看葉舟時腦海神奇地冒出這樣一句話。
他那呆滯的表情，爆睜而又驚恐的雙眼，帶有一絲黑色閃光，真讓人着迷。如刀削一般的臉頰配上一寸左右烏黑堅硬的鬍鬚，給人一種初生的感覺。緊緊握拳的雙手懸於腰間，顯然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是多麼自然的表現。
慕容嫣然噗嗤一笑：“道友，你該刮鬍子了。”
葉舟身體猛然前傾差點沒撞到她懷中。“你，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他不自覺的摸着下巴，刮鬍子？我有鬍子嗎？從來沒刮過！
還真有！“我有鬍子了。”葉舟雀躍不已，有鬍子說明自己長大了。小時候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父親的鬍鬚。葉恆告訴他：鬍子是男人的標誌。有了鬍鬚你就會知道男人該做什麼。
這樣的話他永遠不會忘記。可是不知不覺中自己的鬍鬚已經很長，可還是不知道自己還做什麼。興奮之後緊接着就是疑問。“我已經度過萬年時光，鬍鬚怎麼才這麼一點？”
慕容嫣然笑噴了。她當然不會知道一個男人第一次關注自己鬍鬚時的心情，因爲她沒有。“你經歷的時間都是虛幻的。真正年齡只有二十二歲。”
“可是我的修爲不會假。”葉舟不太明白。時間差別已經讓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多少歲。
慕容嫣然道：“修爲不假，卻很浮躁。樹木有年輪，人也有年輪。我們體內的血肉，氣息每天都在發生微妙的變化。只是變化量很小一般修士感覺不到。再小也是有變化，陳跡和新生是個變量。有變化就會留下痕跡。
我們所說的多少年修爲就是這種變化的總量。而我則可以感知到每一年的變化。形象的說你的真力對我來說和樹木一樣，它的年輪我一清二楚。如果我能力再強一點，看清你每一天的變化都沒問題。
相比真力，辨認人的血肉和骨骼的年代變化就容易多了。人的成長期很短，最多二十幾年。之後你就開始衰老。修仙有效地緩解了這一過程，卻無法終止它。所以每個修士都會隕落。當然你如果不斷奪舍，活得會更久一點。用別人身體繼續活着的人太噁心。幹這事兒的人都變態。”她沒再說下去。說多了以後就顯擺不了了。
葉舟直豎大拇指，“厲害！高人，佩服。你看我血肉和骨骼有多少歲？”
慕容嫣然盯着葉舟看了好長一會兒，直到葉舟小臉通紅，兩眼冒火才皺眉說道：“你的身體還在生長，所以只有二十二歲。”
葉舟握拳直捶胸口，“你有沒有看錯。我明明有好幾萬歲。”
“在我眼中你只有二十二歲，比我小無數歲。”慕容嫣然又狠狠看了葉舟一回。心中也有疑問：“他的身體怎麼還在生長？”時間雖然混亂，但是年歲不會有錯。高速運動時人不會衰老？
好吧，無數歲。葉舟雙手放在臉上使勁搓動。呼，“你可不可以將這套感知功法傳給我？”見到好東西就想要，這是跟媳婦學的。
“不可以，這是天生的本領，祖先留下的。你學不來。”慕容嫣然雙手背在身後，十指交叉，一步三晃。希望葉舟牽着自己的手。
天生的！葉舟還不甘心，“沒有其他辦法？”
慕容嫣然搖頭道：“沒辦法傳給你，卻可能留給我們的後代。”她覺得自己應該大氣一點。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爲天漸漸暗了下來。
黑夜總給人勇氣和力量。她喜歡這黑夜。
“留給後代有什麼用，我又得不到。”自己得不到，還管什麼後代，後代……葉舟爆跳道：“我剛纔說了什麼？”一走神說岔了。
“你再強大總得死，後代是我們的延續，也會繼承我們的全部優點。你的身體，我的感知力。你不覺得這是一種永生嗎？”慕容嫣然緩緩靠近葉舟，繼續剛纔的話題。
永生？延續？永生不是不死，而是延續。他突然明白中域中止修仙的原因。這種中止不是爲了培養天才，而是探求永生之路。個體生命會結束，但生命的延續卻永遠不會結束，所謂的演化，不正是這種延續麼。中止修仙合乎天道。
“既然可以延續生命，我們爲什麼還要修仙？”葉舟想確定自己的答案。
慕容嫣然將頭靠在葉舟肩膀上輕聲說道：“因爲不想死，新生命的誕生對於他來說是美好的開始，但是對於已經活着的卻預言死亡又近了一步。死亡和新生共存而又敵對。”
“啊？那我和父母豈不是仇人？”不對，絕不對。葉舟連連搖頭。砰砰，撞到慕容嫣然三次纔回神。又是一驚：“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慕容嫣然輕笑道：“我想殺你，你已經死了好幾次。”你不推開，我就抱住你。她霍然伸手攬住葉舟的腰，和着他的腳步前進。
“我們是不是該保持一定的距離讓彼此冷靜一下。”葉舟也不含糊，摟過她的腰手就不規矩。
冷靜是魔鬼，這一刻不需要冷靜。
二人身體接觸的時候同時停止前進，轉身擁抱。
“天還沒黑。”慕容嫣然低頭說道。
呼，天完全黑了，嗤，紫色火光照亮四周，他們已經置身漆黑的小屋中。還是相互擁抱。慕容嫣然迅速取出一個玉瓶，刷刷刷，三息後小屋燈火通明，有牀有被，還有梳妝檯。
“你隨身帶着牀？”葉舟看着端坐在牀沿的她愣是沒走過去。
慕容嫣然癡癡一笑，“你還需要甘霖才肯過來嗎？”
不需要，絕對不需要！葉舟唰地撲到牀上。此情此景，不需要語言。沒有任何語言勝過熱烈的親吻，儘管他們這是第二次相遇。
情到濃時成自然，生命的相通是彼此的依偎。心手相連，水*融。他們沉浸在彼此釋放生命給予的快樂中。
生命的奇妙在於它的不完整，愛情的奇妙在於它發生時毫無徵兆。當愛情和生命相遇便會噴發完美的火焰，淨化世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