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卡沒有說話,沉默的立在那裡,微微低頭。
這是一種服從和示弱,雖然沒有得到理想的回答,但對此柯瑞絲已經比較滿意了,哪個聰明人沒有一點兒傲氣啊!她說道:“既然這件事是你提出來的,那就由你來完成,可以吧?”高明的領導者從不需要自己事必躬親,只要拿捏好獎勵和懲戒,自然會有人來賣命。
丹妮卡點了點頭,說道:“好的,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但我畢竟剛剛來到這裡,對於巴羅夫家族的具體情況還不是很瞭解,你可以詳細的介紹一下嗎?”
這艘和平女神號雖然有個很大的名字,但其實就是南方沿海地區常見的那種普通渡輪,雖然有專門爲達官貴人準備的單獨房間,但畢竟不是用來遊樂的遊輪,也沒安排什麼舞會之類的活動。夜幕降臨後,沒有值守的船員紛紛打着哈欠朝自己位於底層船艙走去,他們需要在舒適的吊牀上好好休息一晚,恢復一下精神和體力。
雖然也很勞累了,而且自己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好,但丹妮卡並沒有躺在牀上隨着海浪輕輕的搖擺而入眠,而是選擇了來到甲板上,倚在舷邊吹着海風,星斗上移等到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她纔回來。
看了眼側臥在牀上,蓋着一條薄被的柯瑞絲,丹妮卡輕手輕腳的簡單洗漱了一番,正要臥牀休息的時候,突然聽到柯瑞絲的聲音:“消息打探的怎麼樣了?”雖然丹妮卡沒有明說,但柯瑞絲估計她就是想在這艘渡輪上動手,這是最好的時機了,爲了行動能夠順利進行,她當然需要打探一下消息了。
“嚇死我了!”丹妮卡撫了撫胸口,說道,“還可以,蒐集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柯瑞絲也沒有回話,丹妮卡等了一會兒,還以爲她就是想要問一下情況,就在她要休息的時候,柯瑞絲突然又開口了:“丹妮卡,你爲什麼非要殺掉盧森?”
雖然丹妮卡對她的計劃很有信心,而且成功的話確實會給詛咒教派到來很大的收益,但柯瑞絲並不覺得她能成功,巴羅夫怎麼說也是南方沿海地區有名號的強大家族,要是作爲繼承人的盧森這麼容易就死了那也太貽笑大方了吧。但同時,柯瑞絲又有一點兒擔心,萬一丹妮卡真的成功了呢?她真的成功把盧森給殺了,那又該怎麼辦?自己繼續支持她下一步的冒險計劃嗎?爲了能夠成爲巴羅夫夫人,柯瑞絲在盧森身上還是費了很多心思的,現在突然要改變自己的方向,她看不清前方的路。
柯瑞絲這句話很軟弱,她在猶豫,對未來道路的選擇上猶豫不決,但也正常,任何人,哪怕是那些成就大事、殺伐果斷的人遇到這種情況也會前後逡巡,不知道該怎麼辦,只不過他們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罷了。這時候柯瑞絲說出這種話一方面確實有損自己的權威,但另一方面,又和丹妮卡迅速拉近了關係。
丹妮卡也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你也說了,老霍德的意志堅定,很難讓他從內心深處服從詛咒教派的利益,要想收服這麼一個精神強大的人,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摧垮他的精神,我想作爲一個家族的掌權者,他最在乎的一定是家族的傳承和延續,而巴羅夫是否能夠繼續輝煌下去,最關鍵的節點就是盧森·巴羅夫這個家族繼承人,殺掉盧森,就毀掉了這個老人以後的希望,他已經六十多歲了,已經打拼不動,我不信這樣還不能讓他萬念俱灰。”說到最後丹妮卡還頗爲自得的笑了笑。
柯瑞絲說道:“你不怕這件事被老霍德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你殺了他兒子,或者再退一步,如果他看到自己的兒子被謀害,在萬念俱灰之前一定會發瘋似的去追查兇手,丹妮卡,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無論計劃的怎麼精密總是會留下痕跡的,要是他順着這些痕跡追查到你身上,你怎麼辦?不單單是我們,甚至整個詛咒教派都承受不住老霍德的瘋狂和憤怒。”
丹妮卡說道:“這確實是整個計劃中最關鍵的地方了。”
“所以你的計劃我必須知道,全部細節都瞭解,我現在是在拿整個詛咒教派做賭注。”柯瑞絲鄭重的說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丹妮卡微微皺眉,她並不習慣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但這時候她不說出點兒什麼估計是得不到柯瑞絲的支持了:“要想盡量避免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必須要把這條船給搞亂,當這條船徹底亂了,總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把盧森給殺掉的。”
“亂掉?怎麼亂掉?”柯瑞絲問道。
丹妮卡微微一笑,說道:“你認識這條船的船長,也是這條船的主人,伯奇船長嗎?”
柯瑞絲搖頭說道:“不認識,怎麼了?”
丹妮卡說道:“我剛剛打探到一個消息,這位伯奇船長對自己的船員可是很苛責對待的。”這一點兒並不常見,船員和碼頭的苦工不一樣,這些人首先需要一定的技術,要不然根本開不了船,另外在茫茫大海中,船長只能依靠這些人,至少在一次航行結束之前,船員是很難找到替代者的,更別說萬一遇到海盜,還要靠這些船員的殊死搏鬥來取得勝利,保住這條船。正因爲這些種種原因,船員和船長之間的關係不說多融洽,但至少還算可以,像伯奇船長這樣把自己的船員當成苦工對待就很少見了。
柯瑞絲想了想就明白丹妮卡的意思了:“你指望船員造反?這可不是件可能的事情,一旦發生暴亂,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那些船員都難逃一死。”
丹妮卡神秘的笑了笑,說道:“要是藉助了酒精和藥劑的催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