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心1

鳳馭江山 和親王妃

在榻上躺了一會,本想小憩一下,可外面烈日之下,連樹上的知了亦是忍不住在樹上聲嘶力竭地鳴叫,倒叫這個午後平添了諸多煩躁。

宮裡的夾層處已是放滿冰塊,可是?仍然覺得悶熱無比。

阿熙、凝兒在我的身後見我額頭冒虛汗,手上的搖扇不覺加快了速度。

我見兩個人已是鼻尖冒汗,便擺擺手:“心靜自然涼,,你們下去吧!”

這廂剛要闔眼,就聽芬姚匆匆的腳步聲:“稟王妃,何太醫求見!”

我懶懶道:“讓他進來吧

!”

何太醫進來時,滿頭大汗,廣袖一抹額上晶亮的汗珠,跪下道:“回王妃,微臣適才去囚牢看過,納彩珠夫人……得了風寒……”

一邊的芬姚接過去,撅嘴忿忿道:“這個納彩珠夫人倒是個常作孽的,在王妃身上,一點好都不讓人念;要不是她,小王子也不至於……這下好了,活該遭報應……”

這何太醫亦是知道箇中內情的,低頭道:“還請王妃做決斷……”

我知道何太醫的意思,閉閉眼,這才淡然道:“所謂醫者父母心,不到萬不得已,能救人一命自是勝造七級浮屠,何太醫跟着本宮時間不長,本宮卻是對何太醫的醫德甚是放心!”

跪着的何太醫登時汗出如漿。

我看下去有些於心不忍,喚他起來。

何太醫恭謹站在一邊。

“衆人皆知本宮與納彩珠夫人不和;納彩珠夫人對本宮極盡能事污衊羞辱,所謂人心不古,若是在此時,納彩珠夫人出了個閃失,本宮有何理由說清呢?即使衆人不往這方面想,也難保會覺得本宮見死不救,乃心腸惡毒之人;而這與納彩珠夫人又有何分別!”

一番話下來,幾個人頻頻點頭,何太醫雙手抱拳慚愧道:“王妃說的是,是微臣魯莽了,誤會了王妃的意思……”

芬姚雖是聽了進去,還是不甘心恨恨道:“難道就這樣便宜了她!”

“芬姚,!”我止住她。

對何太醫和顏悅色道:“何太醫跟隨本宮,事事皆爲本宮深思遠慮,本宮不勝感激……本宮亦非好壞不分之人,本宮與納彩珠夫人的恩怨何止這些,幾次三番,險些要了本宮的命,若不是本宮造化大,又有王爺的照拂,早已是一縷冤魂……”

幾個人睜大眼睛,面面相覷,聽我說下去:“只是,這些本宮記在心裡,與她的恩怨了結,亦不爭這一時……”

……

一早起來梳妝,如今又累又乏,連宮裝亦懶得換,便在美人榻上睡熟了

待到醒來的時候,已是暮色微降。

芬姚端來了銅盆,絞了帕子遞與我。

“王妃這一覺睡的極香……阿熙她們已端上晚膳……”

洗罷臉,頓覺神清氣爽。

我將帕子遞給芬姚,想起什麼?“何太醫來過麼!”

芬姚知道我問的是納彩珠的事情:“來過了,說已開了方子給管家,讓人爲其熬藥了……大約是好了些了……方纔管家來報,說納彩珠夫人已醒了……,不過,照管家的說法,若是再這樣下去,還不待王爺凱旋歸來,這納彩珠怕是就要……”

話鋒一轉,語氣忿忿:“死了亦好,清淨,這王府裡以前給她鬧個雞飛狗跳的……”

“也虧着是她,換做旁人早就不行了……”一旁的凝兒亦是幫腔道:“若不是身後有國師大人,納彩珠夫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了……”

這倒是實話,恐怕當日亦是顧及國師的面子,大汗才沒有當場賜死納彩珠,但是烏洛所言此事有出入,甚至我與他翻臉他仍是堅持自己的意見……

我怔怔出神一會,起身坐到桌前,滿桌的小菜還是很對胃口。

桌上還特意做了烏洛平素愛吃的小菜,我吃了一筷子,悶悶道:“王爺有多久沒有來信了!”

良久沒有動靜。

我擡頭,見幾個侍女在憋住笑。

“怎麼了?”我疑惑道。

“王妃,!”凝兒看着我,扯着長腔道:“你看這是什麼?”

說着背在後面的雙手捧出一個信封,衝我眼前晃晃。

我只是來得及看了一下封面,便驚叫着跳起來:“死丫頭,沒大沒小的……”

我搶過信封,嗔怪地擡手敲了一下凝兒的額頭,毫不理會這個丫頭小題大做的叫喚,轉身繞過錦屏,進了內室

後面傳來凝兒的委屈叫喚:“芬姚你們好狡猾,我說你們怎麼都不這麼幹呢?”

進得內室,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捏住信封的手心裡亦是滑膩膩一層汗。

好容易平靜下心情,剛在燭火前坐下,芬姚小心翼翼進來,眉眼彎彎:“王妃,要不要挑亮燈燭!”

我微橫了她一眼,佯怒道:“怎麼現在纔給本宮看,不怕本宮生氣!”

芬姚上前小心挑亮燭火,屋子裡瞬間亮了起來。

隨後促狹眨眨眼:“人家宮裡來人特別交待了,王爺說,此信務必等王妃開口問起他的時候纔給王妃看呢?”

“啊…啊…你這死丫頭……”

見我作勢要敲她,她轉身邊快步向外走,邊捂嘴偷笑:“王妃還得感謝奴婢呢?若不是奴婢想出這招,王爺的信王妃何時才能看到呢?……”

屋子裡靜了下來,我在燭火下看着那捏得有些發皺的信封,娟秀的字體“吾妻卿卿”,心裡頓時如柔軟的羽毛輕輕撫過,軟軟酥酥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連捏住信封的手亦忍不住微顫起來。

我用手輕輕摩挲過那娟秀的字,一瞬間眼睛竟是熱熱的。

拆開信封,潔白的信箋一行行蠅頭小字極是整齊。

…….

自小產之後,自己與烏洛之間便有了嫌隙,這是不爭的事實,下人亦是知曉的,偶爾避不過,才冷淡應付一下,及至後來他去了戰場,雖之前留下過書信,卻沒有得到我的迴應,對他的去向自己更是不聞不問,不是不遺憾的。

自己亦只是給他回信兩個字“盼歸”,按烏洛的聰明,想必亦是知曉我面上如此說,內心未必真的原諒他,而自己在回宮後從斛律單同那裡收到過他的一封信,除了簡單的問候,俱是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