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2上

迷局 2(上)

何太醫點頭稱是。

我便轉身進入內室,烏洛已穿戴整齊,負手站在榻前。見我進來,眉峰微挑一下,神情似笑非笑。

我走向梳妝鏡,兀自坐下,順手拿起檀木子開始梳着長。

餘光裡,烏洛的漆黑的深眸並未離開過我。

我自顧梳好了長,用一支碧玉攢花簪子鬆鬆綰住,起身,喚來芬姚,爲我更衣。

芬姚幾個人捧來衣服,爲我換上。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我才梳妝完畢。懶懶起身,這似纔想起什麼般對着一直站在一邊看我梳妝的烏洛笑道,“王爺,自臣妾入王府以來,一直不曾聽說納彩珠夫人犯頭風病,臣妾倒以爲納彩珠夫人的病早就好了。今日都求到臣妾這裡,想來這病不能等閒視之,不如今日臣妾帶何太醫今晚去瞧瞧,說不定就除根了呢。”

烏洛眼底越漆黑,負手站在榻前,既未點頭亦未搖頭,凝視我良久,才微啓脣,“那就有勞王妃了。”

出得內室,我便讓納彩珠的侍女前頭帶路,納彩珠的侍女想必是見烏洛沒有出來,猶豫了一下,站在原地並不想走。

我冷笑一聲,示意農吉上前。

農吉幾步上前,劈手打在侍女的臉上,一邊用柔然語怒道,“不長眼的奴才,若是耽誤了給納彩珠夫人看病,你擔待地起嗎?”

那侍女顯然是被打蒙了,一手捂住隱約現起手指印的臉龐,一邊躬身退出。

走在去納彩珠的住處的路上,周圍已是漆黑一片,遠處閃着星星點點的燭火,更漏聲聲,夜涼如水。驀地,心底竟亦隨之升起一片蒼涼。

方纔換衣磨蹭,是我故意爲之,這納彩珠醉翁之意不在酒,遣侍女來報告頭風病犯了,自是故伎重演,想必還是想着烏洛能趕過去。

我冷笑一聲,這納彩珠,許久沒有用這一計了,如今不得不用,想必亦是無計可施了。

只是,今非昔比,這次納彩珠看錯了我。

一行人來到納彩珠的宮中。宮裡燭火通明,侍女進出有序。

想必是早有人遠遠看見有人來了,宮裡被病痛折磨的聲越大了起來。

我脣角一翹,來到門口。

早已在門口等候的幾個柔然侍女這才藉着燈籠看清來的竟是我,再瞧瞧領路來的垂頭喪氣的納彩珠的侍女,一時愣住,竟忘了行禮。

農吉上前一步,“王妃特來看望納彩珠夫人,還不快去稟報。”

醒悟過來的一個侍女跪拜之後,轉身飛奔進宮。

我隨後率領衆人進入了納彩珠的宮中。

這是第一次,我來到納彩珠這裡。

四下打量了一番,雖不及我的寢宮大,但無處不顯示着這位夫人的闊綽。

中廳迎面是名貴的紫檀雕花鏤空桌椅,懸垂在地的軟煙羅亦是上好的大梁絲綢。

只是桌子上方的牆壁上掛着是一不小的黝黑色牛角,在燭火的映照下,愈顯猙獰。

我只注視了那牛角一眼,就覺心裡一寒,聯想到此前納彩珠爲害自己,招來大蛇,這納彩珠必是巫師無疑。

再四下一看,突覺這裡的一切哪像是一位女人的閨房,倒是處處透着詭異。

我看了一下週圍的人,何太醫垂目在一旁,並無多看,倒是芬姚,看着那赫然出現在眼前的牛角,一時有些臉色蒼白。

其他幾個柔然侍女大約是見怪不怪,悄悄立在一旁,並無表情。

就在我打量宮內的時候,前去稟報的侍女疾步走了出來,跪下道,“啓稟王妃,納彩珠夫人頭風病厲害,怕不詳,王妃好意夫人心領了……王妃還是請回吧。”

我鼻子微哼一聲,淡淡道,“若是納彩珠夫人不想見本宮,此前就不會遣人去本宮那裡了。如今本宮來了,怎麼倒是端起架子來了?”

那侍女頓時瞠目結舌。

我直接進了納彩珠的內室。

納彩珠躺在榻上,頭上搭一條錦帕,不時哼哼唧唧。

見我進來,先是一愣,而後看了看來不及阻攔隨後進來的侍女,不禁怒道,“不中用的奴才,本夫人早已說了不見客,你這是要活活氣死本夫人哪——來人!把這奴才拉出去——”

那侍女登時嚇白了臉,雙腿一軟叩頭如搗蒜,“夫人饒命!不是奴婢,是王妃——硬闖進來的——”

納彩珠狠狠瞪了瑟瑟抖的侍女一眼,再無言語,倒下便抱頭哼唧起來,完全無視我的到來,仿若我根本不曾出現過。

納彩珠的反應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之於她,不僅僅是奪去其盼星星盼月亮般覬覦的妃位的情敵,亦是她數次狠下殺手卻不得如願的心頭大患。

加上現在自己又懷了烏洛的孩子,如今連“頭風病”一犯這樣百試不爽的辦法亦沒有讓她見到她千盼萬盼的烏洛,納彩珠,想必已是歇斯底里。

我微微一笑,“納彩珠夫人看來是頭風病犯得不輕,遣人來到本宮這裡,本宮怎能坐視不管?——何太醫,去給夫人瞧瞧。”

何太醫得令上前,還未走近榻前,榻上的納彩珠忽地翻身而起,將額上的錦帕一扔八丈遠,冷笑道,“這可真是應了你們大梁的那句話,貓哭耗子假慈悲。本夫人病得這樣,不正是你這女想看到的嗎?”

納彩珠語言尖利,哪有半分夫人的樣子。

一旁的芬姚等侍女已是忿忿,我淡淡笑道,“納彩珠夫人此話從何講起?你頭風病犯了,遣人去本宮那裡,本宮好意叫來太醫,你不領情便罷,怎會說話如此不中聽?倒是與納彩珠夫人的身份不大相配……這要是不知情的人聽來,還以爲是王爺家教不嚴哪……”

納彩珠氣得胸口一起一伏,尖聲嚷道,“女!先前不過是王爺擄來的女奴而已,憑藉三分皮相將王爺迷得神魂顛倒;今日倒敢到本夫人面前耍起嘴皮子來。哼——”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語氣越尖銳刻薄起來,“只是本夫人倒不曾想到,你這女倒是命好,一去一回之間便成了大梁的長公主,真真讓本夫人刮目相看;如今你倒是如願以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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