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探訪傅王府 文 / 半壺月
大魏揚州。
揚州衛於大魏西南部,一半是臨海的丘陵之地,一半是土壤肥沃的揚州平原。
丘陵地多被各種植被覆蓋,且是大魏唯一的錫礦的產地。
十三年前,大魏先帝在最年幼的弟弟秦河年滿十五,要離宮建府之時,爲了讓秦河遠離汴城,便將揚州以及揚州周邊的六個郡縣賜給秦河。
秦河來到揚州,不到三年,就把揚州府衙內外官員全都清洗一遍,並與大魏南方仕家聯手,將南方的經濟運營管控在手中,不到八年,揚州就成爲大魏南方最富饒之地,與百年來聞名天下、名商薈粹的建州章名。
南大路是揚州最富庶雲集之地,而南大路上,最著名的除了傅王府就是大魏皇商喻守堅的府第喻府。
喻府佔地三百畝,東西寬一百五十米,整整佔了南大路五分之一的街面,南北呈弧形縱深,府中樓閣櫛比,由十二棟的建築羣構成,府中園林幾乎集蒼月大陸園林之精華。
喻府主樓位於喻府後園,是四年前,喻守監爲他的新夫人所建,傳聞喻夫人年輕美貌,甚得喻守堅之意,而他自已常年在外經商,常常不着府第,加上喻守監自覺貌醜,擔心守不住夫人,便在後園建了一間殿閣,平常除了喻夫人身邊幾個貼身的丫環可隨意出入外,府中其餘的人皆不得擅自進入後園。
而那喻夫人也是個安份守舉之婦人,見夫君不喜她拋頭露面,便成日在後苑中養鳥繡花,唯一的蜜友,便是傅王叔秦河的韓側妃。
不過,傅王府規距大,雖然韓昭卿是個側妃的身份,但出門也得傅王妃衛語遲點頭,因此,喻夫人與韓側妃一個月也未必能聚上一次。
喻府的後苑平日雖然能進出的人少,但幾個丫環還是忙裡忙外,但今日,內苑的門緊閉。
喻府上下都知道,那必定是喻老爺回府。
喻老爺與新夫的小別勝似新婚,自是不願旁人來打擾,便吩咐府中的護衛守了內苑的大門,不得放任何人進入。
紅紗帳暖,如女兒鄉。
一室的紅燭,沿着案臺放着,兩個圓交叉着,如兩顆跳動的心。
女子芊芊柔荑連着身體被男子緊緊控在他懷中,氣息反反覆覆地噴灑在她的臉上,脣瓣熱度不斷,輾轉中,她幾次險些被窒息迷昏。
律動中,他反覆低聲喚着:星兒,星兒,星兒……
也不知歡愛了多久,突然,男子擡首,短眉緊緊皺起,似乎在仔細聆聽些什麼。
很快,男子身子一僵,抽身而出,迅速披上衣袍,揭了被褥將女子裸露的身子蓋好,低聲道:“星兒,出事了,我先問問情況,你等我回來!”
“等等……”鳳繁星一把捉住男子的衣袍,神色焦急,只是剛經一場性事,聲音顯得尤爲嬌媚,“小心點!”
男子傾身,捧住那嬌豔欲滴的臉,深深一吻,而後,撩起落在枕巾上的大把青絲深深一嗅,掌心撫過她的前額的汗,輕聲道:“別起身了,等我回來繼續!”
男子離開後,鳳繁星吩咐了丫環進來服侍她淨身,穿戴整齊坐在窗前托腮靜候。
月光漸移,至中天時,男子匆匆歸來,一臉焦急,“星兒,我得去一趟礦山,事情有變,如果我兩天內沒回來,你馬上聯絡四海影衛,帶你回蒼月!”
“出事了?”鳳繁星心頭一夕盡冷,惶意頓生,可她不願這時候還讓夫君爲自已操心,急忙低了首不語。
“傅王妃失蹤,我擔心錫礦會出問題,得馬上去礦山把東西轉移走!”喻守堅見她螓首低垂,露出後頸一段柔白肌膚,衣襟間隱隱可見深紅淺緋的歡愛印記,腹間一熱,便將她摟進懷中,“當年申鑰兒曾留下配方,用青銅合金成武器時,用分配比的”六齊“規律,鍛造出的武器將比現有的武器堅韌又不易折。而揚州是很特殊的地方,這裡盛產稀有金屬錫。皇上擔心秦邵臻手裡有鍛造新型兵器的配方,所以,四年前令我易容成大揚州富商喻守堅,命我設法將這時的錫全部開採運送到蒼月。可因爲戰爭,最後一批的錫尚藏在礦山之上,所以,我得想方設法運走!”與她夫妻多年,顧城軍豈不知她的爲人,所以,索性把一切道盡,倒省得她擱在心中疑惑難解而心憂更盛。
鳳繁星倏地擡首,鳳眼直勾勾地盯着,“傅王妃是皇上的人?”不知爲何,她腦中突然浮起韓昭卿在十幾天在她面前似真似假的一句:有朝一日,我成了傅王妃,我定要讓王爺八擡大轎,一身傾天大紅喜袍,重迎我入傅王府!
她心裡沒來由地感到惶恐!
顧城軍一笑,三角眼裡的眸光映出光芒璀璨,輕讚道:“與聰明的女子說話就是省心省力。傅王妃,她來自桃園谷,她多年來一直暗中給傅王下媚術的輔助之藥,讓傅王聽從於她!”
“傅王妃是幾時失蹤?”
“有兩天,四海影衛跟蹤不到她的消息。”顧城軍話中透了些憐惜,“只怕凶多吉少。”
“練過媚術的人,有了身孕後,就不得再施展媚術!難怪這麼多年傅王妃一直無子,卻地位始終牢固。”她母親的手上也有幾個紅伶練過媚術,她多少了解一些。
顧城軍頷首。
“所以,你擔心,傅王脫離了媚術之控,會助秦邵臻反攻蒼月,甚至獻上錫礦!”
“是,若他幡悟,這些年一直受制桃園谷,一定不肯罷休,但他目前尚未懷疑到我,所以,我還有時間處理這一批的錫,大不了付之一炬!”顧城軍告訴鳳繁星,喻氏百家商家,早在十年前就被景王收於麾下,喻成堅身邊的人就是蒼月埋在大魏的四海影衛。
因此,四年前顧城軍來這裡代替喻守監時,在原喻守監的全力配合下,沒有露出一絲的馬腳,因此,傅王至始自終沒有懷疑過開喻家開採錫礦的動機。
顧城軍拉着她的手,“我現在把聯絡四海影衛的方式告訴你,如果我兩天後沒回來,你就聯絡四海影衛帶你離開!”
“我聽你的,我不會拖你的後腿,你安心去辦你的事,我會自保!”鳳繁星牽着他的手,兩人走到妝臺邊,鳳繁星從最下的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個錦盒,打開後,從裡面拿出一個香囊,俯身掛在顧城軍的腰上,低聲道:“這錦囊瞧着很尋常,又掛在外頭,想來也不會有人去注意。這錦囊中有一塊丸子,是伶人倌自制的媚藥,捏開時,無色無香,平常的人聞了也不見得有什麼感覺,但傅王是常年身受媚毒,靠近你久了便會產生幻覺,你留着傍身!”
她母親認爲她被昊王遺棄,多年一直耿耿於懷,生的如此好顏色的女兒竟也守不住一個男人的心。
多年來,一直提點她,讓她施些手段把現在的夫君喻守堅管在手裡。
她的母親把錦囊給她時,吩咐鳳繁星把丸子戴在身邊,久了,身邊的人便不知不覺中了媚毒,將來若有異心,讓她再施以媚術,就可以將丈夫控制於股掌之間。
鳳繁星自是不屑用這樣的手段留住一個男人,只是這藥極爲稀罕,她母親這麼多年來,也僅獲得一顆,所以,也捨不得就此扔棄,便收了起來。
顧城軍輕捏了一下她的粉臉,“到蒼月後,找戴少銘,他會妥善安排你!”
“阿軍,皇上駕崩之事,真或假,我不問你,但你一定記得,你的命是我鳳繁星的,我沒讓你死,你就得好好活着!”她摟了他的肩,踮起雙腳,在她脣上若蜻蜓點水般觸了一下,如平日晨時他先她起身離開時一般,低聲道:“嗯,去吧,早去早回!”
顧城軍見她如此平靜,若是換了別的婦人,只怕這時纏着落淚不肯放人了,他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臀部,口氣裡故意涌了些許怒氣,“哼,你這婦人就是狠心,也不見你掉一滴淚!”
鳳繁星一雙翦水瞳仁光芒閃爍,側着首瞧着他,脣角竟似溢出嬌笑,“你若不能全身而退,我馬上找個年輕的俊俏的男子,改嫁!有什麼好傷心的……”
話未說完,那熾熱的男子氣息便已壓了下來,顧城軍的脣輕輕在她耳垂和頸間逡巡,啞了聲線,“星兒,切記,兩天後我不回,什麼也別想,馬上回蒼月,在蒼月乖乖等着我,到時候,我們生一堆的兒女!”
因爲顧城軍易了容,其貌不揚,這四年,鳳繁星連孩子都不敢生一個,唯恐生出的兒女與顧城軍的容貌相似,憑添了幾分危險,何況,身在險境,多一個孩子多一份牽掛。
顧城軍走後,鳳繁星感到草木皆兵,她不敢表現出絲毫的異狀,還是如平常一樣按時用膳,按時就寢。
兩天後,顧城軍沒有回來,她沒有按着顧城軍教她的方式聯絡四海影衛,她擔心,傅王妃若活着,肯定還在傅王的手裡,他一定會接着追查傅王妃身邊是否有顧城風的影衛。
她擔心,聯絡的四海影衛,反而把顧城軍給暴露了。
她又等了一天,一夜未曾閤眼,第二日一早,鳳繁星決定去找韓昭卿,探探情況。
她本想帶上她身邊的兩個侍婢,但此時,於她,誰也不肯輕易相信!
她唯恐,萬一這兩個侍婢也不可靠,反而監視了她的一舉一動,若出一絲的差錯,反而害了顧城軍。
便吩咐喻府的管家,讓他備馬車,派兩個家丁跟隨馬車,送她到傅王府,她準備去看看自已的姐妹韓昭卿。
鳳繁星多年一直在喻府深居簡出,但因爲與韓昭卿之間的特殊關係,所以,傅王府她還是去過幾次。
第一次還是在大魏皇太后駕崩時的國喪期間,那時,傅王撇了韓昭卿,只帶着傅王妃去汴城奔喪,韓昭卿獨守府中,心中幽怨,竟然請了戲班子來府裡登臺唱戲。
國喪期間,一個王府小妾竟敢如此膽大包天,公然請戲班在府中娛樂,一時間傳遍了整個揚州,很快被人告到了到揚州府,最後,還是傅王念在韓昭卿已有了身孕便給壓了下來。
雖說那孩子終究胎死腹中,但後來,聽韓昭卿之意,孩子的流失,讓傅王對她多憐惜了幾分。
此後,但凡傅王帶王妃省親或是去汴城,韓昭卿就明目張膽招來戲班來王府唱戲,同時也邀請鳳繁星來陪伴自已。
對於韓昭卿性格的轉變,鳳繁星也沒有任何勸辭,她也曾在王府後院中與一羣的脂粉較量過,她覺得,韓昭卿若還是以前凡事忍耐的性子,不需半年,便會在後院中一口鮮血直接嘔死!
只要傅王肯護她周全,倒不如活得恣意痛快些,若不護她,就算是委屈求全,也不過是苟活!
韓昭卿對鳳繁星的主動來訪很意外亦很開心,親自出王府大門迎她入內。
“原本想身子稍利索些,就去你府上瞧瞧你,誰知你今日得空來看我,真是高興!”這些客套話,對如今的韓昭卿當真是信手得來,只是對鳳繁星的來訪,她倒是從內心裡高興。
韓昭卿的身後跟隨着五六個王府侍妾,丫環僕婦成羣,如今的韓昭卿已是王府側妃,是王府內院中身份最高。
雖然是一身傾天的大紅,上好的雲織彩錦裹着曼妙的身姿,但鳳繁星卻覺得如明珠蒙塵,比起四年前,那一身素錦的韓昭卿,眼前的女子如一株五彩的絹花,美則美已,卻無花香。
“我想着也有一個月未見,剛好我家夫君出門採貨,所以,我過來看看你!”鳳繁星挽住韓昭卿的手臂,兩人高高興興地走在前頭。
身後,被迫來迎接的那些小妾小嘴不滿地翹着,在她們眼裡,鳳繁星算什麼,不過是個商人的妻子,也值得她們的側妃娘娘興師動衆地讓她們一起來接。
“伯母身體如何?有些日子沒去請安了!”兩人一路親蜜地手挽手,繞過前堂,過了長廊後,便到了王府的大廳。
一羣僕婦忙迎了上來,幫着侍候兩人脫下狐裘披風,幾個年紀稍大的備好茶點,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侍候。
以前,既便是鳳繁星來,韓昭卿也無權在這招待自已的姐妹,如何她身份已不同,有權在王府正廳中宴客了。
“她向來懂得把自已的日子打發得最得意!”鳳繁星簡略一句,也不多談,便開始打量傅王府最氣派的宴會廳。
鳳繁星的母親在四年前就盤掉了蒼月的雨竹倌,來到揚州經營伶人倌。
而顧城軍是接到顧城風的秘密任務要潛入大魏,當時鳳繁星和顧城軍兩人雖在冷戰,但兩人心底其實都割捨不下這一份感情,顧城軍告訴她,她的母親如今正在揚州,而他適巧要去揚州,他提出讓她跟他去大魏,兩人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鳳繁星答應後,顧城軍先行一步安排,而後,鳳繁星帶着韓昭卿來到了大魏揚州。
與母親相遇後,鳳繁星暫時居住在其母府上,在顧城軍的安排下,她與顧城軍新的身份,大魏富商喻守堅“巧遇”,喻守堅適又逢“妻子”亡故,便娶了她。
喻守堅富甲一方,在揚州經營稀有礦石,深得揚州的傅王信任,雖容貌差強人意,自有人爲了討好,不斷地給喻守堅送美人,但自從喻守堅娶了這新妻後,一改風流本性,但凡有人送,都被喻守堅拒絕,所以,坊間都盛傳喻守堅的妻子國色天香,讓喻守堅從此對她萬千寵愛於一身。
鳳繁星的母親對女兒這段姻緣自然滿意,但她對女兒身邊年輕美貌的韓昭卿總是容不下,次次當着韓昭卿的面提點,讓她看緊自已的夫君。
韓昭卿到底是公侯小姐出生,骨子裡帶了些烈性,便想早早尋一門親事,離開喻府。
鳳繁星當即讓喻守監爲自已的好姐妹籌劃,當時,已有幾個人意屬娶韓昭卿,並以正妻納之,是韓昭卿自已決定要走這一條路。
她知道韓昭卿其實心底對她的母親諸多不滿,她很理解韓昭卿,也從不怪她,但不喜韓昭卿在自已面前說些違心的話。
在她認爲,朋友就是朋友,在一起無需任何掩飾!
兩人也有十來天未見,坐定後,先是一番敘舊,韓昭卿待丫環上完茶後,吩咐衆人退下,便直言問鳳繁星是不是遇到爲難之事。
------題外話------
傅王、傅王妃、喻守監,這些人都記得吧~在這更文期間,有不少人在羣裡私M月,鳳繁星去哪了,昊王去哪了,他們一直都在,只是月想把情節完整性高一些,把她們的事歸在一起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