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胡疆人也看到了他們,直接走過來,繞着馬車轉了兩圈,凶神惡煞地質問他們。
帝炫天看到,附近的路人一見這些胡疆人,立刻面露懼色,快步繞開。
這明明是蘭燁疆土,什麼時候胡疆人在這裡當了主子,作威作福了?
他定了定神,抱拳說道:“各位大人,我們是信威鏢局的,走趟鏢去錦雀鎮。刀”
“運的什麼好東西?”幾個人跳上了馬車,一手捏住了銅鎖,用蠻力擰開了銅鎖。
申晉幾人冷眼看着,估摸着打起來的勝算。徒手碎鎖,不是簡單地扭開,而是把手指粗細的鎖杆整個擰斷了,這一招可不簡單!若幾人只是隨從,那他們的主子絕不會是小人物。
若能捉個頭領,狠狠打擊一下敵人的囂張的氣焰,那也是好事。
“哈哈,多鋒你看,都是銅器。恍”
“這是寶石嗎?”
“裡面是金子,金子。”
多鋒抓起了一把銅壺,雙臂用力往兩邊扳開,裡面黃澄澄的,確實是黃金。
“拖走,拖走。”他們興奮地往前跑。
“大人,大人,這個可不能拿走,小的們賠不起啊。”申晉趕緊上前去,愁眉苦臉地攔着他們。
“得,給他們點賞錢。”多鋒揮了揮手,跨上了馬。
他身後的人拽下了錢袋,從裡面抓出幾塊碎銀子,往帝炫天身上一丟。
“喂,大人……”申晉裝模作樣地跟在後面追,拽着馬繮繩不鬆手,“大人,這可使不得,這些貨運不到地方,我們可就倒大黴了。”
“不是給你銀子了嗎?你們怎麼胡攪蠻纏的?讓開!”多鋒沉着臉,甩起馬鞭打申晉。
申晉弓着背,捱了一鞭子,大聲叫痛,“大人,您要是這樣,我可要報官了。”
“報你女乃女乃的官,這裡的官就是我。”多鋒啐了他一口,又是一鞭子打向申晉。
帝炫天冷眼看,附近確實沒有人敢靠近來,看樣子在這個偏遠的小鎮,這些人已經當主子不短的時間了。
他們強行奪了馬車,揚長而去。
人羣這才圍上來,滿臉同情地勸他們。
“算啦,你們不要想得到東西了,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這不是強盜嗎,我要報官!”申晉大聲嚷嚷。
“報官也沒有用,他們和官是沆瀣一氣。”酒館裡有個人喝得醉熏熏的,走出來,吼了一嗓子。
“快閉嘴吧。”一位大嫂衝上去,捂住了他的嘴,拖着他就走,“死酒鬼,就知道喝酒,喝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裡是你能亂說話的地方嗎?小心你的嘴被縫上!”
“怎麼會這樣?胡疆人怎麼會在這裡當大爺?”帝炫天眉頭緊鎖,沉聲問道。
“哎,有三四個月了,他們在山上打了幾隻吃人的老虎,後來就一直在這裡作威作福,縣老爺吃了好處,也不管他們,還說他們義士。”
“東西得要回來啊,衙門在哪裡,煩請指個路。”申晉粗聲粗氣地嚷嚷。
“聽一句勸,趕緊走吧。這個多鋒還算好的,給你們幾兩銀子很好了。”衆人搖頭嘆氣,紛紛散開。
“還有更壞的人?”帝炫天眼神一涼,低聲問道。
“唷,那可比這幾個要壞多了!”酒館老闆揣着兩隻手出來,朝東邊呶了呶嘴,“就在那裡,叫雲霧山莊。今晚上他們要設宴,在我這裡要了一百壇酒,我看我這老命都得給他們。你還得了幾兩銀子,他們把我的酒快喝光了,我是一文錢也沒得到。”
“哦?設宴?”帝炫天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對,他們今天晚上要打擂臺。”酒館老闆搖搖頭,長長嘆氣,“要白喝我的酒,還得讓我花力氣給他們送去,什麼世道!”
“就是,什麼世道!”蹲在一邊的申晉也搖頭,“現在怎麼辦,盤纏快用光了,也沒辦法回去交差!”
“老闆,可以收留我們幾日嗎?我們可以給你做事。”帝炫天看着酒館老闆問道。
“唷,我哪養得起你們幾個?一頓得吃不少吧?”酒館老闆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你們還是拿剛剛那幾兩銀子買點乾糧,趕緊回家去。這裡不太平,不宜久留。”
“老闆。”帝炫天的手臂撐在門框上,攔住了他,壓低了聲音,“我們不吃你的飯,你看現在天色已晚,我們現在趕路,晚上必會露宿山野。您發發善心,給我們兩間房住下,我們晚上幫你去送酒,如何?”
老闆想了會兒,勉強點頭,“行,我不管飯,你們也別想着去廚房偷我的東西吃。要吃飯,就得付銀子。我這是小本生意,可經不起你們大吃大喝。”
帝炫天點頭,示意申晉幾人進來。
——————————————————分界線————————————————————
夕陽暮色,染遍天空。
小鎮上的人越發的少了,都縮回了自己的家裡,不敢輕易出來走動。酒館老闆倚在門口,看着空蕩蕩的街道長吁短嘆。
“這生意是做不下去嘍,一天都掙不到幾個銅板!”
“那就趕緊走吧,”帝炫天抱着一罈酒,往馬車上放好,扭頭看他。
“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裡,我們能走到哪裡去?我們這裡以前可是世外桃源,想出關的人就得經過我們這裡,生意可好做了。就算是六年前帝家人打進蘭燁城,我們這裡都沒有太大的影響。現在可好,這些胡疆人是怎麼進來的呢?”
“對啊,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呢?”申晉接着他的話反問。
老闆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說道:“聽說……守城門的人被收買了……”
“哇……”申晉露出了誇張的神情,緊張地說道:“那我們送完酒,明天一大早趕緊走,這裡只怕要打仗了。”
“打仗還是不會,誰和他們打啊?朝廷正在那邊打呢……”老闆又朝東邊呶嘴。
“這個你也知道?莫非是有親戚在京裡?”申晉走到他面前,滿臉崇拜地問道。
“就是你們遇上的那幾個瘟神啊,他們隔三岔五來喝酒,什麼都說。”老闆手攏在嘴邊,壓低了聲音,“他們還說,不出一個月,就能拿下蘭燁國!我們都得做奴才嘍。”
“放他孃的狗|屁。”申晉裝不下去了,臉色一沉,怒聲沖沖地罵道。
老闆被他突然變得兇狠的語氣嚇了一大跳,狐疑地看着他問:“你怎麼了?”
“哦,他搶了我們的東西,我生氣。”申晉勉強笑笑,轉身過去牽馬。
“對了,我提醒你們啊,去了之後,送完酒就走,別犯傻去想着要回東西,那非得送命不可!錢財是身外之物,丟了就丟了,說不定你們還沒走到家,蘭燁就變天了,你們東家也沒辦法追究你們。命纔是最重要的,犯傻不說,還會連累我的酒館。”老闆趕緊追上來,拉着繮繩,指着幾人的鼻尖提醒道。
“知道了,命當然重要。”帝炫天看了他一眼,雙腿一踢馬肚子,策馬往前。
酒館老闆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語,“這人怎麼看上去兇巴巴的,我是不是給自己找大麻煩了?”
“放心,不會的。”申晉大聲說了一句,趕着馬車,跟上了帝炫天。
雲霧山莊原本是縣太爺修的別苑,現在門口站着六個五大三粗的胡疆人。虎皮帽子,帽子上鑲着拇指大小的琥珀。寬大的腰帶上拴着一串白森森的狼牙,武器都是九齒刀,沒有刀鞘,刀鋒亮晃晃地擺動着。
“酒走那邊。”兩個壯漢走上前來,衝着東側指了指。
幾人趕着三輛馬車往東邊走。
那裡有一個角門,大門敞着,已經有三輛馬車停在外面了,上面拖的是雞鴨魚肉,還有宰好的牛羊。
“看樣子晚上人不少。”一名侍衛掃了一眼馬車上高高堆起的東西,小聲說道。
“越多越好,一把火燒了他們。”申晉握了握拳。
帝炫天抱起一罈酒,一言不發地往裡面走。
院子裡霧汽騰騰,支着幾口大鍋,裡面翻騰着大塊大塊的牛肉,幾個廚子正用大鍋鏟在裡面翻動。十多個廚娘坐在一邊,正在飛快地把各種菜分類、洗好。
“你們快點,酒怎麼才送過來!”一名管家模樣的人跑過來,催着帝炫天他們趕緊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