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慕傾的手順着她的手臂慢慢往下滑,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小聲說:“但你的眼中,已經看不到我了。”
“郡王是在說笑話吧,我又沒瞎,快走吧,我要去看哥哥。”御凰雪故意玩了句玩笑,甩開他的手,快步往角門處走。
薄慕傾慢吞吞地跟着她,臉色有些難看,低聲說道:“小雪,若你肯原諒我,我這輩子也就不奢求什麼了。”
“我真原諒你了。橈”
御凰雪頭也不回,隨意揮了揮手。她心裡裝的事太多,裝的人也多,唯獨再也裝不下薄慕傾。原本還是會爲他難受的,但自從阿寶公主出現之後,她連這麼點難過也都沒有了。男人不能這樣,負了一個又一個,不地道。
但薄慕傾後來的話又讓她收住了腳步,她慢慢轉身看向他,眉頭微擰。
“小雪,我說這些並無它意。只是想你明白,我不是你想的那麼壞,我對你的感情永遠都是真的。我和阿寶的婚事,是皇帝賜婚,阿寶沒有選擇的權利,我也沒有。”
“那就好好過,告訴我幹什麼?”御凰雪不悅地看着他。
“阿寶的事,若帝炫天也有份,請轉告他,請他高擡貴手。阿寶沒有錯,她唯一錯就錯在她在帝王之家長大,揹負了空無的寵愛之名,嫁給了我這個不詳之人。”薄慕傾慢步走近她,低低地說道。
他的眸子裡滿含複雜的情愫,御凰雪分辯不出來是痛苦還是什麼,她抿抿脣,扭開了頭。
“你的意思是,我讓帝炫天報復阿寶了?我和阿寶之間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我從來不嫉妒她。她是個好姑娘,善良大方可愛。”御凰雪眉頭擰得更緊,不悅地說:“而且帝炫天也不會這樣做,他黑白分得清,不會無緣無故陷害阿寶。”
“但是,今日在鳳宮之中他並沒有管阿寶。阿寶是他妹妹,每天叫他三哥,他落魄時,阿寶也常在皇上面前爲他說好話,今日他坐視不禮,讓阿寶很傷心。”薄慕傾又說道。
“帝炫天並沒說不管,他後來帶我回去看過……”御凰雪急於爲帝炫天辯解,脫口而出。
“真的?查到什麼了?”薄慕傾眼中一亮,立刻追問道。
“不知道。”
御凰雪搖頭,真是什麼也沒查到,她急於出宮來看十三哥,心思根不在阿寶的事上。說她完全不嫉妒阿寶,那是假的!
她着在鳳宮中,她母親以前住的地方,眼睜睜看着阿寶她們這些人,佔去了她以前擁有的一切,怎麼可能完全心平氣和?而且阿寶的事急不過她十三哥的事,她不可能把心思放在阿寶身上。
“我知道了。”薄慕傾輕輕點頭,緩步走到了身邊,對面前的侍衛說:“開門。”
門口的侍衛抱了抱拳,閃身退開,讓出路讓二人進去。
御凰雪一腳邁進去時,一眼瞥見了有抹黑影匆匆掠過,頓時心裡咯噔一沉——糟糕,難道是於默跟上來了?他們輕功高強,若跟着她進去,發現了十三哥……
她步子緩了緩,壓低了聲音,“薄慕傾,有人跟着我。”
薄慕傾怔了一下,微微側臉,用眼角餘光去看。
“我不能把人引去十三哥那裡,你隨便拿塊令牌給我,我現在回去。請你轉告十三哥,讓他安心休養。”御凰雪垂着頭,向他伸手。
薄慕傾從懷裡拿出一塊令牌,遞向她,輕聲說:“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送了。”御凰雪搖搖頭,把令牌托起來看。這是一塊黃金牌,上面鏤空刻着他的名字。
“這能出入哪裡?”她好奇地問道。
“天下,暢通無阻。”他低低地說道。
“不行,我還你。”御凰雪馬上把令牌還給他,這東西可不能要,燙手!
“拿着吧,天下風雲變幻,誰知道明天是天晴還是大風大雨呢……”他話沒說完,突然一把將她拽到了身後,手掌往腰上一掠,常用的短刀出鞘,飛快地打開了射到面前的利箭。
“是刺客,青衫刺客!”
侍衛們驚呼道,飛快地圍了過來。
十多名青衫刺客像靈活的狐狸,靈活地繞過了他們的阻擋,直撲薄慕傾和御凰雪,全是刀刀致命的打法!
薄慕傾把御凰雪推到門內,反手拉上院門,沉着地迎向青衫刺客。這些人武藝高強,一個比一個能打,輕功,刀法,劍法,都是高手中的翹楚。
這是角門處,看守的侍衛有上百,但因爲巷子窄小,大家都施展不開。青衫刺客不要命的打法,很快就在他們中間撕開了一條口子,越過了高牆,到了牆內。
御凰雪躲在樹後,眼見一名青衫客過來了,拽下了腰上的香包就往前丟,大喝一聲,“去死。”
那人驚了一下,飛快側臉,揮刀擊開了香袋。
御凰雪趁機奪路而逃,那人發現上當,拔腿就追向她。從這裡過去就是十三哥的院子,她不能過去。
上上下下的人都認爲青衫刺客是御家的人,但明明十三哥在裡面躺着,根本就不是十三哥的人。帝炫天倒是透過口風,八成是他的人。但是他的人怎麼會對她下殺手?
她繞着樹跑,不時丟個什麼東西過去。
那人似是對她這些東西有些忌憚,這讓她更加確定,這人瞭解她,知道她隨身帶着稀奇古怪的玩藝兒。
逃了好一會兒,這人終於追上她了,把她逼到了一個亭子邊上,惡狠狠地揮刀就往她的頭頂劈了過來……
她飛快地往柱子後面一躲,拉住了探進亭內的花枝,用力一彈。花枝打向那人的眼睛,他飛快退了幾步,憤怒地咆哮了一聲,繼續逼近御凰雪。
當……一聲銳利,刀被人生生折斷了。
她飛快擡眸,只見帝炫天正用二指夾着長刀,手臂一振,那人的刀硬是從手裡飛了出去。那人不戀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跑。
“刀上有毒。”她小聲驚呼。
刀尖閃着綠光,只怕毒還不簡單。帝炫天低眸看了一眼,在衣裳上輕輕擦拭了幾下,用另一隻手拉住了御凰雪的手腕,大步往外走。
難道也不是他的人嗎?
青衫刺客傷了數十郡王府的侍衛,驚動了城防禁軍,三百多人圍在了郡王府外。
“有刺客進去了,進去搜,一定要保護郡王安全。”領頭的禁衛軍副將揮了揮手,陰沉沉的眼神掃過了帝炫天等人,出聲大喝道。
十三哥還在裡面呢,搜出來怎麼得了?御凰雪驚出一身冷汗,整個人都僵住了。
帝炫天扭頭看了她一眼,冷聲道:“我們回去。”
“炫王,爲何半夜在此?”副將從馬上跳下來,攔住了帝炫天,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您身邊這位又是誰,這時候在郡王府做什麼。”
“放肆,你敢在炫王面前如此無禮!”於默上前來,手握刀柄,往外一抽。
“於侍衛,在下也是奉旨當差,請於副將不要爲難在下。”副將笑笑,滿臉橫肉堆積,滿目陰鷙的光。
“奉旨查嫣貴妃一案,涉及到寶公主,所以來郡王府一探。”帝炫天緩緩擡眸,冷漠地說道。
“原來如此。”副將打着哈哈,繼續擋在前面,銳利的視線往御凰雪身上掃,“這位是……”
“滾犢子!”童舸從人羣后面過來,一掌推開副將,惡狠狠地說道:“你再敢多說半字,擰掉你的腦袋。”
副將臉一綠,抱拳行了個禮,退到了一邊。
帝炫天拉着御凰雪慢步往前,手指緊到御凰雪手腕發痛。
“放開我。”她輕輕地說道。
“不放。”帝炫天沉聲說道。
御凰雪抿緊脣,也不再出聲。
一路沉默着回到了王府,帝炫天送她到了小院門口,掉頭就走了。御凰雪焦躁地回到房間,既擔心十三哥出事,又煩帝炫天盯她盯得沒有自由。
“夫人,睡吧。”小元快步過來,想侍奉她休息。
“你不必管我,我坐會兒。”
御凰雪拿出黃金令牌,腦中迴響薄慕傾的話。阿寶那麼嬌貴的人物,也是說關就關了。但是,薄慕傾爲什麼會說……阿寶錯在在帝王家長大?
她搖了搖頭,把令牌妥善收好,準備第二日還給薄慕傾。手腕處劇痛,有帝炫天握過的紫痕,也有在爭打過程中擦破撞傷的地方。
青衫刺客盯着她殺,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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