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的滿月酒,就在大營裡辦了。
在這裡來不及去置辦禮物,幾位大將軍把身上的金飾全拆了下來,給小公主打了副沉甸甸的長命鎖,外加一副小金鐲子。
帝瞳和帝琰還在打仗,不能回來,讓人送回了賀禮,都是自己的玉佩。有了這兩塊玉,也就能隨意進出兩位王爺的任何地方,動用他們手下的任何人。
這是帝炫天的第一個親生孩子,對他、對整個皇室來說,都意義重大。
聽着他們一聲聲的道賀,帝炫天喜上眉梢魍。
童妙音被放出來了,站在遠處,擰着眉瞪着那邊喜汽洋洋的人羣。
“妙音,別這樣了,你也過去磕個頭,從此後就把心收回來吧。”童舸小聲勸她。
“滾開。”童妙音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後面走檎。
“妙音,別犟了。”童舸跟了她幾步,拉住了她,苦口婆心地說道:“你聽我一句勸,我會對你好的,這一輩子也絕不會再納妾。我只有你,只對你好。”
童妙音甩開了他的手,惡狠狠地罵道:“死遠一點,也不看看你什麼樣子,你能和皇上比嗎?我只愛他,我只要嫁他。”
童舸一臉受傷,垂着雙手,眼睜睜地看着她走遠了。
幾位侍衛上前來,勸了他半天,見他雙目通紅,怕他覺得丟了面子,於是先行走開。他悶悶地站了會兒,垂頭喪氣地獨自過去給帝炫天和御凰雪磕頭。
“好了,坐吧。”帝炫天見他獨自前來,又是一臉沮喪,也不多問,只令人給他倒上了酒。
童舸幾杯悶酒下肚,很快就醉了。
大家知道他的心事,都不敢多勸,見他有了醉意,直接把他擡回了大帳裡,讓他睡大覺去。
打了這麼久的仗,給小公主辦滿月酒,是大帳裡唯一的好消息。一夥人都喝開了,你敬我,我敬你,把那些規矩禮儀都丟去了一邊,滿地都是灑的烈酒,有些人的鬍子都被酒水給浸得溼透了。
“公主睡了。”香娘走出來,小聲說道。
“你也吃點吧。”御凰雪拉她坐下,誠懇地謝她,“這些天你又要照顧我,又要照顧孩子,實在辛苦。”
“不敢,不敢,奴婢站着吃就行。”香娘誠惶誠恐地捧着碗,站到了她的身後。
“坐吧,沒事。”帝炫天朝她揮了揮手,和善地說道。
“來,坐這裡來。你是長公主的女乃娘,以後長公主長大了,會好好孝敬您的。你看,我們小主子如今對我多好啊。”女乃娘大聲叫香娘過去。,
香娘走過去,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是個奴婢,不敢當,不敢當。”
“什麼不敢當,不敢坐的,快吃。”女乃娘樂呵呵地說道。
“咦,你們都出來了?誰在大帳裡看着小公主啊?”申晉打量四周,藏心他們四個也在,歸寒邪正摁着趙將軍灌酒。
“我出來的時候,有兩個僕婦在外面守着呢,沒事的。”香娘笑了笑,老實地說道。
“我去看看吧,反正我又不喝酒,我也吃飽了。”御凰雪起身,快步往回走。
他們是在大營的前坪裡擺的桌子,離大帳還有點遠。走了好一會兒,只見童妙音的身影正匆匆地從幾個大帳後面一閃而過。
她的心硌噔一沉,拔腿就往大帳奔去。
兩個僕婦還在外面老實地守着,旁邊是幾個士兵,手裡緊抓着武器。
“有人進來過嗎?”御凰雪大聲問。
“沒有。”僕婦連忙說道。
御凰雪稍微放心了一點,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她的心又提起來了,大帳後面漏了點光進來,好像帳篷被人掀動過。她飛快地走到了榻邊,揭開被子看姝兒。
這一看,她差點沒暈死過去,掩着脣就尖叫了起來。
“姝兒!”
姝兒臉色發紫,已經沒氣了!
外面的人聽到了動靜,飛快地進來看。
見到眼前一這幕,都嚇癱了,有人趕緊去報信,有人趕緊去叫大夫。
御凰雪抱着姝兒,瘋了一樣地大叫。
“快去,拿下童妙音。”
帝炫天趕到了,一看姝兒的樣子,怒髮衝冠,雙目發紅,差點沒一頭栽到地上。
夫妻二人幾乎崩潰了……
衆人守着外面,聽着裡面悲切地嚎啕聲,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會這樣呢?”
“是什麼疾病?”
“是下毒了!”
“誰?誰這麼惡毒?”
一陣陣地爭吵聲中,童妙音被帶過來了。她被推倒在人羣中間,擡着一雙血紅的眼睛,憤怒地大叫大鬧。
“你們幹什麼,我是將軍夫人!”
“你這個惡婦!”藏心拔出了刀,一刀就往她的頭頂劈去。
“刀下留人,要查清楚啊。”童舸衝出來,抱着童妙音,躲過了藏心這一擊。
“童舸,妙音這回鑄成大錯了!”申晉抓着從妙音身上搜出來的毒藥,怒氣衝衝地咆哮,“她怎麼能對小公主下手?小公主纔剛剛滿月!就算心裡再不滿,那就衝着大人來,對一個嬰兒下手,這心也未免太毒了。”
“她該死!”童妙音臉色一變,厲聲叫了起來,“她奪我心頭之好,我也要毀了她的心頭肉!我要讓她痛不欲生!”
“妙音,你瘋了嗎,你瘋了嗎?”童舸大驚失色,搖晃着她的肩膀說道。
“是啊,我瘋了,我爲了帝炫天瘋了!”童妙音又哭又笑,又叫又打,把童舸的臉上抓出了好幾道血印。
“還楞着幹什麼,把她給我五馬分屍,挫骨揚灰。”帝炫天的咆哮聲從大帳裡傳了出來。
“孩子沒了,嗚嗚嗚,我的小姝兒……”御凰雪的哭聲尖銳又悲痛。
滿月宴突然變成了這樣,外面的人既痛心又氣憤,指着童妙音不停地指責。
“我不管,她是我的夫人,我一定要救她走。”童舸拔出刀,和衆人對峙。
“童舸,你要是不放下刀,連你一起殺。”帝炫天從大帳裡衝出來,指着他怒斥。
“那就殺吧。”童舸瞪着通紅的眼睛,怒聲說道:“本來就是你負了妙音!”
“該死!”帝炫天拿出了弓箭,對着他的心口就射了一箭。
童舸揮刀擊開,拉着童妙音就跑。
童妙音被他拉得跌跌撞撞的,不時摔倒在地上,二人連滾帶爬,沒逃出多遠,被衆人團團圍住。
“殺了他們。”帝炫天冷冷地下令。
申晉上前去,深深吸氣,寒着臉說:“童舸,你讓開。”
“連我一起殺了吧,我絕不會讓開。她對,我幫她!
她做錯了,我也要幫她。”童舸搖頭,把童妙音緊緊地抱在懷裡。
童妙音臉色蒼白,怔怔地看着他,滿眼的淚水。
“那……我也沒辦法手下留情了!她做得太錯了,居然謀害小公主!”申晉手起手落,一劍刺進了童妙音的心口……
“妙音!”童舸眼前一黑,抱着她暈死了過去。
“該死的。”藏心衝前來,揮着鞭子,往童妙音的身上又打了幾鞭子。
“把他們兩個一起丟出去,朕不想再見到童舸。”帝炫天擡着滿是淚的眼睛,沙啞地說道。
申晉叫來侍衛,把二人用草蓆子一包,往外面擡。
“丟進山裡喂狼!餵豬,豬狗……把我們小小公主還回來……”女乃娘哭哭啼啼地跑過來,往草蓆上亂抓亂撓。
遠遠的,陸雲雙看着這邊的情形,脣角揚起了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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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裡,御凰雪用杯子裡的水滴往眼角上抹,再往姝兒的臉上擦,手指抹過的地方,青色被洗掉了,露出雪白的,嫩嫩的小臉蛋。
“小姝兒才滿月,就爲你爹立了大功,今兒這一覺睡得好,這麼吵還不醒,真是孃的好姝兒。”御凰雪輕拍着她,滿臉的笑意。
歸寒邪在一邊坐着,一臉鄙夷。
“怎麼了?”御凰雪笑着問他。
方纔拖着他,不讓他出去,是怕不明真相的他真的下狠手,把童妙音給撕碎了!
“你居然不告訴我。”歸寒邪冷笑。
“哎,知道的人越多,不是越糟糕?童舸都不知道呢,要進了山,妙音纔會告訴他。”御凰雪笑笑,輕聲說:“我和童妙音打賭了,童舸一定會爲她死。她說了,若童舸真的這樣做,她就死心塌地跟着童舸,再不找我的麻煩。”
“我也能爲你死。”歸寒邪悶悶地說道。
“打住。”御凰雪把小姝兒放到了榻上,輕聲說:“戲纔開始唱,要妙音和童舸能做完才行啊。”
“哼,別岔開話。”歸寒邪走過來,彎腰看小姝兒,“她怎麼睡得這麼死?”
“珂離滄弄了點藥……不傷身的,就是讓她多睡會兒,今天都不會醒了。”御凰雪捏捏小御兒的臉蛋,微笑着說道:“
“可你怎麼知道帝之翔的手指上有毒?”沐雨站在一邊不解地問道。
御凰雪擡了擡手碗,小王后擡起了小腦袋,得意地吐了吐舌頭。她臉色寒了寒,冷冷地說道:“她知道只有帝之翔能靠近小姝兒,所以把毒抹在了他的手指頭上。小王后嗅到毒藥的氣味,就往之翔的手上爬。我問了之翔,每天陸雲雙都會用一個帕子給他擦手。”
“這個女人也太惡毒了吧,比她那個妹妹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之翔會有事嗎?”沐雨擰眉,臉色一沉。
“那童妙音又是怎麼願意與你合作的?她不是巴不得你不痛快嗎?”歸寒邪更不解了。
“呵,童妙音是巴不得我不痛快,不是巴不得帝炫天不痛快。”御凰雪平靜地說道。
昨晚,陸雲雙離開了小屋,她就進去了。童妙看瞪她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她一樣。
“我問她,是不是真想帝炫天死?她當然不想了,她心心念念要回到帝炫天的身邊來。於是我就告訴她,陸雲雙想帝炫天死,想利用她。童妙音人衝
動,又不是蠢,她怎麼會不知道陸雲雙三番幾次地找她,在她面前說那些話到底有什麼目的。她和我說,若她辦成了這件事,我就得讓她回帝炫天身邊來……我同意了……”
“啊?”幾人一楞。
“但我還給她提了個條件,不許告訴童舸,讓童舸做選擇。是陪她死,還是獨自偷生。若童舸願意和她死,她就得留在童舸身邊。她不相信童舸能爲她和帝炫天對着幹,一口答應了下來。”
“我想,他們兩個這樣一起去做一次任務,童妙音鑽進牛角尖的心會轉回來的。”御凰雪笑笑,輕輕地說道。
“你真狡滑。”歸寒邪脣角一勾,壞壞地笑道:“我喜歡。”
申晉進來了,輕聲說:“陸雲雙她……回大帳了。”
御凰雪看了看他的臉色,小聲說:“是不是有點失望?”
申晉垂頭喪氣地點頭,“是,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們也要感謝她的壞啊,讓帝炫天少費些勁,引他們進埋伏圈。”御凰雪驕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