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那匹馬太兇悍了,降不住,讓它跑了!”帝瞳往太師椅上一坐,沮喪地說道。
茫茫青山,再想找到小金,那是大海撈針。而且一旦小金對他失去信任,也不會再來主動找他們。
帝炫天扭過頭,憤怒地看向申晉一行人旎。
“你們做的好事!”
陸雲雙換了衣服出來了,聽到這些話,心中竊喜。但見他一臉鐵青,也不敢造次,快步過去,和申晉一起跪到他的面前,小聲請罪。
“三哥,不怪他們,是我自作主張。”帝瞳眼看他們要受罰,連忙把這些事都往自己身上攬,“我見你臉色實在難看,我是關心你,而且是我強迫他們答應我的計策,千萬不要責怪他們。”
“怪妾身,都是妾身沒用,耽誤主子的大事。要罰,就罰妾身一人。”陸雲雙額頭俯地,哭着說道。
“父親。”帝皓凡他們出來了,跪在他腳邊,齊聲央求他,“不要責罰娘。”
“你們就留在這裡,聽六王叔的話。”他擰擰眉,抓起了佩劍,大步往外走鞅。
“三哥,你這樣出去怎麼找?我已經派了府上輕功最好的人去找了。你放心,如果薄慕傾他們真的藏身在我的境內,我絕對能夠找到他。三哥在這裡等着好消息就行了。”帝瞳呲牙咧嘴地呼痛,跑過來拉住了他的袖子,大聲說道:“三哥,你再信我一回,我這回一定能辦到。”
撲啦啦……
一隻灰色的信鴿飛了進來,落到了帝炫天的肩上。
這是他用來和帝琰之間相互聯繫的灰鴿子!
“帝琰被人刺傷了,若劍再偏一分,他就沒命了。還有,胡疆果然發兵,北唐霆也將大軍集結在邊界上了。”帝炫天飛快地看完了信,遞給了帝瞳。
“這怎麼辦?”帝瞳一目十行地看完,焦急地問道:“立國才六年,就要發起戰火,國庫正空,軍心煥散,怎麼打?”
帝炫天閉了閉眼睛,心亂如麻。
“三哥?”帝瞳小聲問他,“怎麼辦?”
“我不管。”帝炫天睜開赤紅的眼睛,咬牙道:“這些事,交給你們好了。”
“三哥?”
“主子!”
衆人驚愕地看着他,完全沒有想到他會給這樣的答覆。
“我這十多年來,沙戰征戰,半世浴血,但到如今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爲人失敗者,唯此而已。”他扭頭看了一眼,果斷上馬,往王府外奔去。
“主子。”申晉一揮手,幾人匆匆上馬,緊追而去。
“這……這要怎麼辦?”帝瞳傻眼了,一手緊抓密信,看着遠走的幾騎快馬,大聲問道:“那……我怎麼辦?”
他的聲音在半空中迴響,除了漸遠的馬蹄聲,沒有別的迴音。
“主子……你不能這樣丟下我們……”陸雲雙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一臉絕望地尖叫了幾聲。
“雲雙夫人,進去吧。”帝瞳拍了拍她的肩,同情地說道。
陸雲雙頹然地順着門框坐下,小聲說:“他心裡面,我什麼都不是啊……王爺沒見着他早上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一棵草……”
“這個……”帝瞳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王爺,我們得準備一下了,若真的打起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帝瞳的人圍過來,大聲催促他。
“哎,這個三哥,被一個女人給勾走了魂。”
“六王爺,還能把他找回來嗎?”陸雲雙飛快地站了起來,急聲問道,“他若不在軍中,只怕軍心不穩啊。”
“我怎麼叫得動他?夫人你也看到了,他這全心全意,都衝着雪公主去了。”帝瞳懊喪地說道:“若我們把雪公主找回來,可能他纔會回來。”
“那就去找呀,”陸雲雙搖動他的手臂,急切地說道:“我們把雪公主找回來好了。”
“去哪裡找?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哪裡,而且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隻是經過我的領地,往別處去了。”帝瞳搖搖頭,帶着人往回走。
“可是,主子並不知道……”陸雲雙追進去,急聲說道:“我們告訴主子,有雪公主的消息了,他一定會回來的。”
“雲雙夫人……”帝瞳轉過頭,一臉震驚地看着她,“你不怕三哥知道真相,一掌掐死你?”
陸雲雙慘然一笑,雙臂無力地垂下,面色灰敗地說道:“我也是急火攻心了,王爺就當聽不到吧。”
帝瞳搖搖頭,快步往大堂裡走,手掌一揮,大聲說道:“立刻召集各將前來議事。”
陸雲雙站在院子正中,風把她的衣襬吹得高高飛起,她失落地擡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色,喃喃自語:還有可能嗎?
幾個孩子走過來,扶住了她,小聲安慰道:“娘半,還有我們呢,我們回老家去吧。”
“對啊,我們奉養娘親。”
她落了淚,輕撫幾個孩子的小腦袋,小聲說:“可是
……真是捨不得你們父親……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但是……我真的盡力了,他是看也不願意朝我看一眼,半點機會也不給。”
“孃親,別哭了。”帝皓凡用袖子給她擦了擦眼淚,小聲說:“我們回去好了,爹找到了皇后,就會回來了,不是還有我們在嗎?”
陸雲雙悵然若失地點點頭。
風越來越大了,零星地夾着雪星子,落在臉上,冰涼冰涼的。
“呀,下雪了!”孩子們仰起了頭,最小的孩子出生在蘭燁城,還沒有見過雪。
他們仰着頭,看着細碎的雪花隨着風飄飄搖搖地落下,落在掌心,落在臉上,落在眼睛裡,一瞬間就融化了……
———————————————————分界線————————————————————
“下雪了!”御凰雪一聲驚呼,飛快地從屋子裡衝了出來。
這就是雪嗎?
她叫御凰雪,但她從來就沒有見過雪!
這就是雪啊!
她伸出手,驚喜交加地接住冰涼的細雪。還是細碎的雪沫沫,落在掌心馬上就化了,冰涼冰涼地往肌膚裡鑽。她縮了縮脖子,笑着說:“你們來看,下雪了!這是雪呢!”
“哎唷,這算什麼,你是沒見過大雪呢。”女乃娘走出來,笑呵呵地說道。
“你見過?”御凰雪笑着問。
“我又不是生下來就在蘭燁城,我是北方人啊。”女乃娘拿着披風出來,給她披上。
“不要,我要看雪。”御凰雪把披風抖掉了,轉了個圈,清脆地笑道:“之翔,藏心,你們出來,你們快來看雪。”
幾人從一邊的長廊裡走出來,笑吟吟地看着她。
這是御凰雪這些天來露出的第一個放鬆的笑容。
“皇叔說過,帶我去看大雪的,這雪不算大吧?他說過,雪能埋到人的這裡!”御凰雪扶着女乃孃的胳膊,小心地擡起一條腿,看着膝蓋笑道:“他的膝蓋,要到我的腿上面來了呢!不過,現在下小雪,等我們走到那裡的時候,一定是這麼大的雪了吧?”
“哎喲,誰下大雪還在外面走啊?凍死人了。”女乃娘把披風繼續往她身上披,小聲叨叨,“不要任性,身子重要,若是着涼了怎麼辦?”
“女乃娘,還能堆雪人的啊,得下大雪才能堆雪人吧?”她笑得憨態可掬,雙手在半空不停地抓,不一會兒就抓了滿手的冰涼水珠。
“哎呀,怎麼不下大一點呢?”她笑着笑着,突然笑容僵住了。
衆人也跟着她楞住了,以爲是薄慕傾來了,但是往院子門口一看,並沒有薄慕傾的身影。
“還是不要下雪了,他如果還在山裡面,那不是很冷嗎?”她擰擰眉,擔憂地說道:“都五天了,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好想他……”
“別想了,他是貴人,一定逢凶化吉。”女乃娘小聲安慰道。
她擰擰眉,剛剛因爲下雪有的一點好心情,一掃而空,心裡空落落又冷冰冰的。沒有帝炫天的日子,原來這麼難熬。她早就習慣了和他廝守在一起,有他的懷抱,有他的聲音,有他的溫柔……
“這麼大風,怎麼站在外面。”薄慕傾的聲音傳了進來。
衆人回頭看去,只見他披着和御凰雪一模一樣的披風,正盯着御凰雪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