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當多笑,才能永不老。”御凰雪輕捏他的臉皮,往旁邊輕輕地扯,“皇叔就應當多笑,板着臉幹什麼呢?”
雲雙和雲織在那邊船上,雙雙轉過頭看向二人。見二人緊貼着,雲雙垂下了眼睛,雲織卻一直盯着她們,滿臉嫉妒羨慕。
“嗯,看來阮皇兄深得你意,每回和阮皇兄在一起都能笑得這麼開心。”帝炫天一臂攬着她,目光投向了帝阮囡。
帝阮挽着袖子,正往水裡投魚食。他力大無窮,一揮手,一把魚食拋得影都見不着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紛紛揚揚落下來。
“珂離滄已經在寶庫裡找了許久了,還是沒找着他的寶貝,他說最近就要回去了。你從行宮裡出來,也沒有和他打招呼,應當去當面謝他。若不是他,你的臉不可能恢復。”帝炫天看着他的側影,沉聲說道。
“珂離滄要走嗎?我纔不謝他,哼,每天把我包得像糉子,還要讓蝴蝶咬我,我的皮就是這樣一片一片被蝴蝶吃掉的。”他把手臂伸過來,氣哼哼地看帝炫天,大聲說:“三弟你也不要理他,他不是好人。”
“好人是什麼?”帝炫天反問。
“好人就是對我好,對我不好的,都是壞人。”帝阮不假思索地說道。
“你跟你師傅學佛這麼久,怎麼覺悟還這麼低。”帝炫天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鯴。
“師傅說過了,我天姿聰慧,總有一天能修成大器。”帝阮脣角一揚,這笑容,彷彿有千樹萬樹桃花開,滿眼的水光瀲灩。
“阮皇子真好看。”小元癡癡地說了句。
“小元。”小歌嚇了一跳,趕緊掐了她一下。
小元回過神來,頓時大臊,趕緊跪下去,拖着哭腔求饒,“皇上恕罪,奴婢是無心的。”
帝阮那樣的眼神和笑容殺過來,沒幾個女人逃得過吧。別說道小元這憨丫頭了,雲雙和雲織也都在朝他看。
御凰雪又看巧兒,她還是垂着頭,袖子微微抖動。
或者是風吹的,也或者是她正緊張。
不,她不是錦珠兒。錦珠兒能迷倒那麼多人,一定是膽大心細,很有謀略之人。巧兒不像,巧兒更可能像是知道某些秘密……
“皇上,我給皇上和十九夫人,還有阮皇子唱一曲吧。”雲織突然拿起了帶來的琵琶,嬌俏俏地看着帝炫天說道。
“唱吧。”御凰雪眼兒彎彎,向她點頭。
雲織抿脣笑笑,蔥蔥指尖在弦上輕輕拔動,朱脣輕啓,婉轉開唱。
這女人比她姐姐膽大,也比她姐姐多才多藝。她姐姐沒機會學這些,當了帝炫天的小妾之後,手裡也有了閒銀,雲織想學什麼,都請師傅教過她。
她盡情表現,不時將一雙美眸看向帝炫天。
御凰雪明白得很,那天在假山時,雲織一定聽到了她的聲音,卻故意帶着孩子們走開。雲織明白張膽地向帝炫天頻遞秋波,用意也很明顯。
“阿阮,你想要老婆嗎?雲織怎麼樣?”她笑笑,朝帝阮招手。
“老婆餅就要,老婆不要。”帝阮端着酒碗,一口接着一口地喝,雙頰已經被酒勁染紅了。
“你看雲織啊,又漂亮又溫柔,還會彈琵琶。”御凰雪又說。
“會剝琵琶才行,我喜歡吃琵琶。”帝阮看了一眼雲織,抱起了酒罈子,大口往嘴裡倒。
“你怎麼這麼海喝?”御凰雪伸手奪酒子,大聲責備,“瘋了嗎?你快喝醉了。”
“好喝,昨兒在你那裡喝了酒,感覺太好了,跟踩在雲彩上面一樣。”帝阮抹了把嘴脣,扭頭看雲織,擰了擰眉,不解地說:“她怎麼長了兩個角?”
雲織本來就被御凰雪的話弄得悶悶不樂,生怕她真的向帝炫天請求,把她嫁給這傻子。此時聽帝阮一說,慌忙伸手摸自己的頭髮。
“哪裡有角?”她遲疑了一下,看向雲雙。
“可能是阮皇子喝醉了,所以把你的頭髮看成了角嗎?”
雲雙仔細端詳了她一番,雲織每天都會精心打扮,在梳妝這回事不花上一兩個時辰是不會停下的。今天挽着雙螺髻,綁着粉緞帶,戴着珍珠簪,額心還描着五瓣花。
未出閣的女子都喜歡這樣打扮,雲織這樣打扮格外嬌媚。
“真的長了角,我沒有看錯,長長的……”帝阮站起來,伸手去夠雲織的頭髮。
雲織嚇了一跳,連忙往後一仰。琵琶碰到了小爐子,湯鍋倒下來了,湯汁四濺,燙得雲雙飛快地站了起來。這一下,雲雙又撞到了身後的巧兒,主僕兩個一起往後倒。巧兒在慌亂中,拉了雲織一把,眼看三人都要掉進水裡了,雲織飛快地掙脫了巧兒的手,死死扳住了船舷。
帝炫天飛身掠起,一腳踩住了往右偏去的船舷,拉住了差點掉下去的雲雙,但巧兒還是掉進了水裡。
“救命……”她往下沉,驚慌失措地大叫。
“巧兒快上來。”雲雙顧不上害怕,撲到船舷
上,把手伸給她。
“夫人救我……有水鬼……水鬼拉我的腿……”巧兒沉下去,又浮上來,叫得越發驚懼不安。
“哪來的水鬼,拉住船漿。”帝炫天讓撐船的太監把漿伸過去,讓巧兒抓住,好拖她上來。
但巧兒好像是嚇到了,不僅沒抓船漿,人還開始往水下面沉,水面上鼓出一串串的水泡。
“巧兒。”雲雙尖叫一聲,把雙手都伸進了水裡,拼命地撈。
那些小皇子都嚇到了,連聲大叫,擠成一團。
兩名太監跳進水裡,潛進去,把她拖了上來。
她臉色青紫,渾身僵硬。
“是嚇得抽筋了。”太監把她放到甲板上,掐她的人中,把她反過來,往她背上重重拍打。
“把皇子和巧兒送回去,讓太醫院派個人過去看看。”帝炫天站在船頭,低聲吩咐。
“臣妾也回去。”雲雙擔心巧兒,登上了那艘靠岸的小船。
“姐姐你小心哪。”雲織還有些不甘心,不肯離開,抱着琵琶在船頭站着。
“阿阮你看你做的好事。”御凰雪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帝阮趴在小桌上,已經醉了。
帝炫天走過去,給他把了把脈,又拉開他的衣領看了一眼,沉聲說道:“把阮皇兄擡回去,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你看他的脖子幹什麼?”御凰雪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帝炫天笑了笑,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帝阮好像和剛開始回來有點不一樣。是因爲臉變得好看的緣故嗎?
“雲織姑娘,你想當王妃嗎?阮皇子如此英俊瀟灑,你可喜歡?”御凰雪扭頭看雲織,笑吟吟地問道。
雲織嚇了一大跳,“啊?”
“走吧。”帝炫天看了看御凰雪,又看雲織,微微擰眉。帝阮身上有疑點,他得好好梳理一下。
“皇叔,那邊是你父親的六十大壽修的壽佛山吧?”御凰雪看着東邊,陽光正照在那座雕着佛像的大石頭上,上面現出奇怪的花紋。
“嗯。”
“我要去看看。”御凰雪來了精神。
“走吧。”帝炫天以爲她是好奇,爽快地親自撐船,陪她過去。
“皇上……”雲織焦急地叫了一聲。
“雲織姑娘也想來嗎?”御凰雪扭頭看她。
“好啊。”雲織連忙點頭,催着太監撐船過去。
哎,不會識眼色!御凰雪看了看帝炫天,小聲說:“你這個小姨子,想當皇妃呢。”
帝炫天頭也不回,淡淡地說:“你若有一天不損我,那我真要燒高香。”
“皇叔,我有那麼壞嗎?我這是說事實。”御凰雪瞪了他一眼,小聲說:“你看看她的眼神,盯着你,都快從眼睛裡滾出來了,她想吃了你。”
帝炫天撫額,扭頭看向雲織。
她正一臉渴望地看着他,見他轉過頭,立刻就換了一臉甜笑。
“你回去陪你姐姐,別跟着了。”帝炫天擰了擰眉。
雲織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睜睜看着他們的船越走越遠,氣得直擰衣裳。
“真可惡,居然想把我嫁給那個傻子。”她上了岸,忿忿地把琵琶往地上一砸,大步走到湖邊的小石凳前,重重坐了下去,盯着他們去的方向生悶氣。
“雲織姑娘爲何生氣?”沙啞的女聲從她身後傳來。
她飛快轉頭,只見一個一身黑衣的女人站在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