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幽藍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更覺可怖。崔靜好看清了芳姑的樣子,立刻想到了自己,於是眼白一翻,直接昏死了過去。
就這麼點破鼠膽,還想爲非作歹!可惜了一頂惡人的帽子!
御凰雪從她的身上跨過去,扭頭看了看崔靜好那兩個嚇癱的婢女,捂着心口,誇張地尖叫:“天啦,有鬼,嫣貴妃的鬼魂,在吃她們……盡”
一聽有鬼,藍貴人的幾個宮婢尖叫聲更大了,她們根本就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只覺得可怕,可怕,好可怕……
牢房裡全是女人尖細可怖的慘叫聲,讓聽到的人,都覺得真是有鬼。
外面的看守全涌進來了。
御凰雪收了藍蛇,退回到了牢房裡面,抱着雙臂,瑟瑟發抖,指着還在地上抽
搐的芳姑說:“鬼把她給吃了……”
“胡說八道,哪來的鬼!”那女牢頭也嚇得不輕,哆嗦着反駁她。
御凰雪擡了擡手腕豐。
女牢頭的視線落在小藍蛇上面,後面的話全吞了回去,全身抖得像在篩糠。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她的臉怎麼成了藍色的了?”侍衛指着芳姑,扭曲着臉問。
芳姑是皇后娘娘的人,他們擅自放她進來已是大罪,現在還成了這鬼模樣,讓他們怎麼向上頭交街?
御凰雪慢悠悠地說道:“剛鬧鬼了,是嫣貴妃的鬼魂,把她們的魂給吃了。嫣貴妃恨誰就吃誰……不信你問她們……”
崔靜好的兩個婢女看着她,已嚇得魂飛魄散,哪敢說個不字?她們只想早點從這可怕的地方逃出去,於是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
“是,是,有鬼。”
“看到了看到了,是鬼,快走啊。”
兩個丫頭也顧不上倒在地上的崔靜好,拔腿就跑。
“喂,喂……”女牢頭拖着發軟的腿,深一腳淺一腳地也往外逃。
御凰雪最出不去的,她只能一關一關地闖。她今天也是僥倖,來的是崔靜好這樣的廢物。若換一個,是皇后親自過來,或者是崔蝶意,她可能都不會這麼輕鬆。
看着侍衛們把半死的崔靜好,和半僵的芳姑擡出去,她渾身一軟,順着牆坐了下去。
“嘻嘻,好戲。”戲笑聲從屋頂傳下來。
她擡頭看,珂離滄就在房樑上坐着呢。
“這個,好用。”她有氣無力地擡了擡手,小聲說道。
珂離滄從房樑飄下,蹲在她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腦袋,低聲說:“怎麼樣,跟我走嗎?”
“藏心他們呢?”御凰雪眉心輕蹙,輕聲問道。
“我只救你,他們與我沒關係。”珂離滄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少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帝炫天什麼時候回來,他們有沒有受大刑……”御凰雪想着崔靜好惡狠狠的話語,心裡就發寒。
“你指望他,還不如指望我。等他收到消息,你已經被剝了皮了。”珂離滄還是搖頭,慢慢吞吞地說道。
御凰雪雙手覆在小腹上,有些拿不定主意。若此時走,就坐實了罪名。但若不走,帝炫天不歸,她還是死路……
左思右想,爲難至極。
外面又響起了腳步聲,珂離滄眸中冷光一閃,拍拍她的腦袋,縱身躍起。
“好好想吧,我再睡會兒。”
御凰雪擡頭看,他隱於房樑之上,一角藍衫垂了下來,輕輕搖晃。
像珂離滄這種人,一身本領,來去自如,不畏權貴,還真是瀟灑。
正感嘆時,腳步聲已經進了大牢。
幾隻火把照了過來,半邊牢房都亮堂了。
來人是帝崇忱。
她心中一凜,慢慢站了起來。
帝崇忱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久久看着。尚德親手搬了張椅子過來,扶他坐下。
“御凰雪,你十三哥到底在哪裡?這兩個太監是不是你帶進宮的?”
帝崇忱眼神陰冷,一直死盯着她。
御凰雪直視他的眼睛,鎮定地說:“我不知道,我並沒有見過他,這兩個人也與我無關。”
“朕,有心給你一條生路,這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帝崇忱冷冷一笑,繼續問道:“你若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皇上,若這兩個與我有關,我何必闖進大殿自討苦吃呢呢?皇上不要被矇蔽了,分明有人存心陷害我,她自己逍遙法外,以後還是會給皇上找麻煩。皇上也是一代英豪,怎會看不穿呢?”御凰雪略一思忖,輕輕地說道。
這話綿軟中帶着釘子,讓人如梗在喉。帝崇忱厭惡御家的人,無論這丫頭有多漂亮多聰明,於他看來,都是該死的。斬草不除根,就會禍害無窮。
看看這丫頭,都落到這般田地了,居然還把芳姑和崔靜好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外面哀嚎不止!如此一個女子,他始終不相信,她
沒有報復之心!
他想殺這丫頭,這次就是好機會……
“看來,不上點刑,你是不會招了。”帝崇忱眯了眯眼睛,站了起來。
御凰雪呼吸驟急,若真要撕破臉,今日就是她殺了帝崇忱的好機會。她暗中撫了撫小藍,準備出手。
但讓她失望的是,小藍居然不動,還一個勁地往她的袖子裡縮。
她楞了一下,難道剛剛珂離滄動了手腳嗎?不,珂離滄不會這樣做吧?
牢門再度打開,幾個太監闖進來,拖着她往外走,直接把她鎖上了刑架上。
這時,她聞到了帝崇忱身上的味道。原來如此,帝崇忱這樣怕死的人,怎麼會不做防備呢?他身上戴着百香朵的錦囊,想必就是防毒的,說不定還是珂離滄獻給他的。
該死的珂離滄,又要弄出毒物來,還要做出剋制毒物的東西來!
這麼好的殺了帝崇忱的機會,就這樣沒了!
她憤怒地瞪着帝崇忱,恨不能把他撕碎了去給牢房裡奔來跑去的老鼠。
一盆火燒了起來,熊熊的火光映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睛裡都在冒着仇恨的火焰。
“大膽,誰許你這樣看着皇上的,小心挖了你的眼睛。”尚德走過來,厲斥了一聲。
“你們還怕我看嗎?這地下埋着多少冤魂,他們時時刻刻都會爬出來,吞了你們,吃了你們!”御凰雪尖聲罵道。
“牙尖嘴利沒有用。”尚德冷笑,退了幾步,大聲說:“上刑。”
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侍衛過來,挽高袖子,把淬了鹽的鞭子拿到火上面烤了烤,往半空中一抖,走到了御凰雪身邊,用力甩起來,一鞭子朝她狠狠抽了過去……
但是奇怪了,鞭子居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也沒有落在御凰雪的身上,就這樣浮在半空中。
侍衛嚇了一大跳,趕緊用力往後拽了拽。
鞭子紋絲不動,繼續高懸半空。
御凰雪知道,肯定是珂離滄在幫她。
“看,鬼魂都不許你們傷我半毫。”她轉移幾人視線,不讓他們擡頭看。
“你胡說什麼,哪來的鬼魂。”尚德大叫。
“嫣貴妃的白骨,就堆在你腳跟後面。”御凰雪冷笑,故意朝他身後看。
陰冷的風吹來,火焰跟着風亂搖,牢房裡的有婢女們驚恐不安的哭聲,這裡簡直就像地獄一樣可怕。
尚德猛地轉過頭,看向身後。
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侍衛還在用力拽他的鞭子,但他不僅沒有拽下來,還被鞭子給吊到了半空中。他嚇壞了,也顧不上帝崇忱,一個勁的大叫起來。
“什麼東西,上面是什麼東西?”
“上面有人,上去搜!”帝崇忱畢竟是老狐狸,他反應過來,猛地起身,指着上面大吼。
珂離滄穿着藍衣服,這也糟糕了,瞎子也認得出他那身閃閃亮的衣裳啊!來這裡,怎麼不換件夜行衣,戴個面具呢?
御凰雪擔憂地往上看。
侍衛們沒有那麼好的輕功,跳不上去,於是去搬梯子。
長鞭已經把那個侍衛甩下來了,重重地砸在牆上,再摔在地上,滿口血直噴。
一角藍衫從上面漏下來,揮着長鞭,把侍衛立起來的梯子捲住,拖來拖去的玩。
侍衛踩在梯子上東搖西晃,手裡的刀也跟着搖來晃去,不時有人掉下去,刀戳傷了自己人,摔傷了自己的腦袋。
牢房裡一團糟。
尚德護着珂離滄,大聲說:“皇上,我們還是先出去吧,待捉到刺客再說。”
“蠢物。”帝崇忱推開他,直接奪了把刀,直衝向御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