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大臣們跪在院子裡,帝炫天和帝琰、帝玥正在聽帝崇忱的訓斥。
帝麟突然逃走,進宮行刺的刺客雖然捉住了三個,但都咬毒自盡了,身上找不到一點身份的證明。根本不知道是帝麟的人,還是御家的人。
“朕重用你們,兄弟之中,唯獨把你們幾人留在朕的身邊,但你們到底辦了幾件利落的事?”帝崇忱陰沉沉的眼神從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帝炫天的臉上,冰冷地訓斥道:“尤其是你,心思全在妖女身上,讓你拿回衛暢手裡的兵權,你居然帶着妖女同去,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把御家的妖女帶到大營,你知不知道她有可能是女幹細?”
“父皇容稟,誰都有可能是女幹細,唯獨她不可能是。”帝炫天平靜地擡眸,迎上帝崇忱陰鷙的眼神。
“你憑什麼這麼有把握?”帝崇忱冷笑着質問件。
“因爲她是兒臣的女人。”帝炫天鎮定地說道。
“呵……呵呵……你們聽聽。”帝崇忱指着他,對帝琰和帝玥說:“你們信不信。齪”
那二人同時上前來,抱拳說道:“回父皇的話,信。”
“什麼?”帝崇忱臉色一變,怒氣衝衝地說:“怎麼,腦子壞掉的還不止他一個人嗎?”
“三哥喜歡御家的公主,這事其實兒臣早就看出來了。這些年來,他一直獨來獨往,還曾派人去尋找公主的下落……”帝琰頓了頓,小聲笑道:“父皇,三哥畢竟和御家公主一起過了好多年,在那種環境裡,只有御家公主對三哥好,二人感情深厚,無可厚非。”
“行了,你當好人當慣了。”帝崇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但看臉色,卻遠沒有下午時那樣憤怒。他擺了擺手,繼續說道:“帝麟的下落,你們繼續找。衛暢那裡不得再拖,他既已答應聯姻,就按炫天的意思去辦,安插自己人進去,造成他們內訌,把兵符收回來。炫天你把這件事辦好,玥兒,你娶他的孫女之後,不許像你三哥一樣擺在一邊冷落,要讓人哭到皇后那裡去。成何體統!”
“父皇,要說這也是崔靜好不懂事,女人嘛,當然是男人讓她笑,她就得笑,讓她等着就得等着,她跑去皇后那裡告狀,就是她不識時務。三哥不喜歡她,那也是有道理的。”帝琰笑嘻嘻地接過話,小聲說道。
“又多嘴,你什麼時候改了這多嘴的毛病,朕爲你放一萬響的鞭炮。”帝崇忱咬牙,恨恨地瞪他一眼。
“父皇息怒,兒臣只是想哄父皇開心一點,莫和三哥這犟牛動氣,他再犟,也犟不過父皇威嚴。”帝琰趕緊抱拳,深深作揖。
“一張嘴,能把死人說活。”帝崇忱收回視線,看向帝玥,濃眉緊了緊,不悅地說:“你最近是怎麼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有氣無力。”
“兒臣着了點風寒,不太舒服。”帝玥趕緊低下頭,小聲說道。
“那就滾回去,讓御醫看看,一個兩個,全都讓朕不省心!”他收回視線,頭一回當着人訓斥了帝玥。
帝玥垂着手,不敢出聲。
“南州城鬧蝗災,蝗蟲過境的地方,顆粒無收,難
民們都往景州,白州,於州涌去,山匪和竊賊也日漸猖狂。有上奏說,那裡甚至開始鬧妖怪,你們三個在京中也呆得夠久了,去一個,把這事查查清楚,別讓人興風作浪。”他說着,掃了一眼衆人,冷冷地說:“只給七日時間,七日之內能辦成的,朕有賞。”
“兒臣願去。”帝玥抱拳,深深作揖。
“你去吧。”帝崇忱揮了一下袖子,看了看帝琰和帝炫天,冷冷地說:“你們兩個也下去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讓朕知道去那些個髒地方,污了朕的耳朵。”
帝琰尷尬地笑笑,和帝炫天使了個眼色,雙雙磕了頭,退了出來。
“父皇的探子還真厲害,我這幾天去了珠玉苑,他就知道了。”帝琰往後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
“你怎麼對那種地方這麼感興趣?玉娘就這樣吸引你?”帝炫天擰了擰眉,不解地問道。
“唷,你還不知道嗎,珠玉苑來了幾個新美人,可不比你的小十九差,皮膚滑得像絲綢,手落上去,就被沾上了……不說了,我還有正事辦……你趕緊去應付你的王妃吧。不過,我要是你,我就不碰她。崔家的貓狗都不乾淨!記得用小刀割點血去交差。”他匆匆說完,擡步就走。
帝炫天看着走遠他了,慢吞吞地往玉梅苑走。
他數回與帝崇忱頂撞,帝崇忱的態度反而漸漸好了。今日之事,若放在以前,一定是不可能收回的賜死之旨。他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提前起兵。但是,帝崇忱居然很快就偃旗息鼓,不再計較追究。
這點讓帝炫天感覺很奇怪,是帝崇忱察覺到了什麼,故意讓他放鬆警惕,還是因爲帝麟和帝阮之事,懶得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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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黑了,暮色合圍。玉梅苑中,月攏輕紗,滿殿薄香。
帝炫天回到玉梅苑中時,酒菜已經擺好。崔靜好帶着婢女們站在大殿前等他,他剛擡步進來,崔靜好就跪了下去,脆聲請安。
往前看,御凰雪站在人羣之外,靜靜地看着他。他向她笑了笑,慢步從跪在面前的女人中走過。
香味兒鑽進鼻中,甜蜜幽靜。他低頭看了一眼崔靜好,隨即收回視線,走向了御凰雪。
“江水向涔陽,澄澄寫月光。鏡圓珠溜徹,弦滿箭波長。沉鉤搖兔影,浮桂動丹芳。延照相思夕,千里共沾裳。小御兒,你還記得這裡嗎?”他凝視着她,壓低了聲音。
“不記得。”御凰雪故意說道。
“你追一隻兔子到了這裡,鑽狗
洞爬進來。”帝炫天指着東面的牆角,笑着說道。
“王爺今日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別惦記狗洞了。”御凰雪擡了擡眸子,平靜地說道。
“王爺!”崔靜好扭過頭,嬌滴滴,又十足委屈地喚了一聲。
“起來吧。”帝炫天扭頭看向她,若她放聰明一點,就讓她多活一天,若她還不識趣,繼續給他製造麻煩,他就只能讓她死了。
崔靜好扭着腰過來了,嬌羞地擡眸看他,主動拉住了他的手指,羞怯怯地說:“王爺裡面請,酒已經冰鎮好了。”
御凰雪轉過頭,輕聲說:“王爺請吧。”
帝炫天甩開崔靜好的手,往御凰雪的手心裡捏了一把,轉身走進了大殿。
崔靜好滿臉喜色,快步跟了進去,邁進門檻時,故意朝着御凰雪冷哼了一聲。御凰雪聞着她身上的香味,厭惡地扭過了頭。
太香了,香得讓人想吐!
“王爺請坐。”崔靜好追上了帝炫天,親手拉開了椅子,服侍他坐下。再親手端來水盆,服侍他淨手,倒上茶水讓他漱口,最後才上了香茗。
御凰雪一直站在殿門口,仰頭看星光。
她一點也不擔心會發生什麼事,帝炫天的性子硬,越和他對着來,他就越想斬斷誰的腰。崔靜好今日讓皇后出面,迫他低頭,也就親手把她自己從王府王妃的位置上除去了。這年頭,什麼都值錢,就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不值錢。真若值錢,絕不會送進帝炫天的身邊來,當一個冷落王爺的妻妾。
酒香和菜香也很快傳出來了,她扭頭看了一眼,只見帝炫天正埋頭吃飯,崔靜好殷勤地站在一邊侍奉着,沒有得到坐下一起用膳的許可。
做女人做成這樣,還真沒意思!她撇了撇嘴,走到一邊的美人靠前坐下。
“十九夫人喝口茶吧,得在王爺用完膳之後才能吃呢。”一名婢女端着茶碗過來,遞到了她的手中。
御凰雪打量了一眼這女子,接過了菜碗,細聲細氣地道謝,“謝妹妹,你去忙吧,我在這裡坐會兒。”
“是。”婢女抱着茶盤,向她彎了彎腰,快步離開。
御凰雪揭開白瓷的茶碗蓋兒,聞了聞茶香,低頭抿了一口。頓時細眉一挑,仰頭又喝了一大口。
那遞茶的婢女扭頭看了一眼,脣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向大殿裡張望了一眼,做了個手勢,然後快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