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溫庭筠、魚幼薇等三人惱羞成怒時,考場內走出一位年輕的官員,此人紫衣玉帶,圓領窄袖袍衫尤顯威儀。面白無鬚棱角分明,此人揹負雙手向這裡走來,步伐輕盈而又帶着幾分沉穩。
考場外的幾人聞聲望向此人,均不覺心頭一震,其中尤以魚幼薇驚詫更甚,因爲此人正是此前觀壁石下的陳公子。她萬萬沒有想到這陳公子還是一個當官的,而且還是一名大官。魚幼薇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飽讀詩書的她自然知道本朝官服的區別。三品以上方可身着紫衣官袍,襯顯位高權重之威。
溫庭筠雖是有些驚愕,但是卻自有一番鎮定,於是向陳浩深施一禮:“學生見過陳大人!”
來人正是陳浩,今日是最後一場科考,爲了防止有人徇私舞弊於是親自來此監督。陳浩習慣了逍遙自由來往,因此不像其他官員那樣大擺官威。雖然此舉曾經受到禮部官員以及羣臣的彈劾,但是陳浩依舊不以爲然我行我素。李渼也知陳浩生性灑脫不拘於禮法,因此也就駁斥了衆人的彈劾,成就了陳浩今日的一項特權。
魏博通一行人見陳浩立於近前,一改之前的囂張氣焰連忙向陳浩行禮。嶽孟與魚幼薇也慌忙跪地行禮,與嶽孟不同的是,魚幼薇在跪地行禮之時,卻好奇的擡頭瞅了陳浩一眼。
魏博通萬沒有想到此次科考的主考,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更沒有想到這位主考,竟然就是當初觀壁石下的年輕公子。於是慌忙施禮道:“學生魏博通見過大人!”
陳浩看了一眼魏博通等人,隨後聲音略冷道:“諸位還是勿要自稱學生,本官已經奏明聖上,凡是此次高中之人,皆不可自稱主考學生,爾等皆是天子門生!哦,對了,魏博通,方纔本官聽你說,你可以讓落榜之人金榜題名,不知可有此事!”
“額……這個……大人一定是聽錯了!學生豈敢如此妄言,這科舉選才豈是晚生說了算?一定是大人聽錯了……”魏博通見陳浩質問此事,頓時冷汗直冒有了些許慌張。
身後的幾名華服學子也是隨聲的附和着,聲音是出奇的一致,陳浩卻伸出一指質問道:“哦?那爾等的意思是說本官老眼昏花耳聾不明瞭?”
噗!
陳浩的話音剛落,旁邊的魚幼薇卻是撲哧一笑,笑顏如花花枝亂顫,魚幼薇被陳浩的話徹底逗樂了。如此年輕竟然說自己老眼昏花耳聾不明,這實在是極大的反差玉諷刺。心道這陳大人找茬,都找的這般有趣。
陳浩聞聽有人私笑,於是眉頭微皺轉過頭來瞥了魚幼薇一眼。而就是無意的一瞥,卻是把魚幼薇驚得是心如兔撞,慌忙止住笑意不敢作聲。但是此刻她的心中再也無法平靜,心潮起伏之下俏臉緋紅嬌豔欲滴。
“大人,晚生確無此意,方纔只是晚生胡言亂語,還望大人勿要放於心上!”
這時魏博通神色尷尬的無言以對,作爲科考的學子都知道此次主考官的名諱,他自然知道眼前的年輕官員是個什麼樣的人。論辯論之才,朝堂之上誰又是陳浩的對手,誰都知道只要被陳浩黏上,想要抽離恐怕要脫掉一層皮。
“是嗎?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你既然能說出這樣話來想必你也有些手段,要不,跟隨本官前往大理寺,順便度個假、飲杯茶如何?”
“額……大人說笑了,晚生方纔確是胡言亂語。晚生外公乃是此次副主考,晚生又豈會做出那種有辱長者名譽之事……”魏博通見陳浩不肯罷手,於是只能搬出自己的外公了。
陳浩一聽這話倒是笑了,其實從崇貞觀回來之後,他就派人調查了魏博通的身份。最後果不其然,心道這魏博通果然頗有來歷,乃是當朝宰輔令狐綯的外孫。得知這些之後,再想起觀壁石下的囂張氣焰,就一切順理成章了。
雖然陳浩知悉這其中的關係,但是依舊故作不知,卻又順理成章道:“原來如此……”
魏博通見陳浩點頭沉吟,以爲陳浩是顧及他外公的權勢,於是這心氣就大了許多。隨後挺直了腰板正要施禮告辭,卻被陳浩的一句話差點把鼻子氣歪了。
“對於你的妄言之語,本官方纔還略有疑慮,如今看來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你外公乃是此次主考,自然掌管此次科考學子的命脈。如此一來你方纔說的並非胡言亂語,祖孫二人將科考當做藏污納垢之地,此等蛀蟲本官豈能饒你!來人!將此人給本官拿下!”
陳浩一聲令下,駐守在考場外的大理寺衙役便涌了上來。這三日裡陳浩得到聖旨之後,直接知會大理寺卿於珪。於珪不敢有絲毫怠慢,分派人手駐守在考場外隨時供陳浩驅使。這一番異動可是引來了不少人的關注,衆人紛紛圍了上來一探究竟。
“住手!”這時從考場內一前一後走出兩名官員,身着淺緋色官袍腰繫玉帶,鬍鬚飄散在胸前自有一份威嚴。此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此次副主考令狐綯與盧匡。
令狐綯率先走進人羣,隨即衝着大理寺衙役喝道:“退下!”
這一聲斷喝若是放在平時,這幫大理寺衙役定會躲得遠遠地。然而今日所有人卻是紋絲未動,紛紛將目光看向笑而不語的陳浩。
盧匡見這羣衙役拒而不退,於是便幫襯喝道:“令狐大人的話,莫非爾等沒聽懂嗎?退下!”
可惜的是,兩位宰輔的話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衆衙役猶如腳下生根一般寸步未動。令狐綯臉色鐵青的掃視衆人,隨後將將目光落在了陳浩的身上,繼而沉聲質問:“陳大人,考場門外你公然如此,到底是爲何意?”
“哦!呵呵!令狐大人此言差異,本官身爲此次主考奉旨行事,如今有人公然賣功鬻名,本官緝拿審問有何不對之處?若是縱容此等狂生任意妄爲,將來定會賣官鬻爵禍害一方!不知令狐大人認爲本官說得可對?”
“你!……”令狐綯被陳浩堵得一時氣結,鐵青着臉,瞪着雙目望向魏博通,他需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強壓怒火質問道:“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