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終於迫近,遙望水寨燈火似魔的怪眼。
江遠峰以星斗辨方位,引舟找到了魔鬼的心臟。
小徑入口有兩隻小船,江遠峰知道船上必有負責巡風放哨的湖匪,若這裡示警,水寨就有充足的時間,作好迎敵的準備。
但若神鬼不知地除掉巡風放哨的湖匪卻不容易。
因爲水上不同陸地,有船駛來很容易被發現。
果然巡風放哨的湖匪發現了漸漸駛近的鐵甲鑽風舟。
小船上出現了朦朧的人影。
有三四個人。
有人扯開嗓子喊開了:“停船!快停船!再往前來我們開弓放箭了!他媽的,你們聽見沒有!”
硬衝過去不是辦法。就是身手再疾快,殺死他們之前,他們也有機會示警通知水寨。
江遠峰同鐵掌和怪腿將鐵甲鑽風舟停住。
他朝對面的巡風湖匪揚聲道:“喂!我們是從死亡谷來的天罡門的人……有事要求見總盟主,相煩各位老兄通稟一聲。”
江遠峰只能這麼扯謊。
他猜想天罡門的人從死亡谷若僥倖逃生可能會前來天地盟總壇覆命。
誰知道如此一說竟激怒了對方:“胡說!天罡門的人怎麼知道總盟主在哪裡!這裡是我們地煞門駐地。
天罡門駐在鄱陽湖,地煞門駐在洞庭湖,而總盟主在‘雲軒閣’!你們是哪路魚鱉蝦蟹誤撞此地,活得不耐煩了麼!”
江遠峰心頭一沉,急忙揚聲:“我們確實是天罡門派來求見盟主的,天罡門的郎執事和三十六神劍追魂都被困在死亡谷……我們是他們的朋友,有要事受託求見總盟主。
“他們說尋找‘雲軒閣’不容易,只要找到地煞門的人,你們便會帶我們去‘雲軒閣’……”
話音未落,巡風船上有人冷道:“我們也聽說天罡門的人要在死亡谷與寶刀王決戰……可是我們也不知道‘雲軒閣’在哪裡。
“整個天地盟去過‘雲軒閣’的只怕不超過十個人,就是聞名西湖的天罡門三十六神劍追魂客和我們地煞門二十四飛刀索命鬼也沒去過‘雲軒閣’,更不要說我們這些人。”
江遠峰道:“那你們呼廷奇龍執事一定去過‘雲軒閣’,不妨請你們通稟一聲,我們求見呼延執事請他帶我們去見總盟主。
“或者把天罡門所託之事讓他轉告……事關生死,還望幫忙。”
巡風船上的湖匪都發出一陣獰笑。有人道:“我們纔不去呦!天罡門的人都死光了纔好!那樣我們地煞門可就吃香了。”
江遠峰道:“可若是日後總盟主知道你們如此幸災樂禍,耽誤了大事怪罪下來,各位老兄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巡風船上的湖匪不笑了。他們也想到了誤事的後果。
少頃,有人道:“你們等着,我們去通稟呼延執事!”
話音未落,有一個人跳下巡風船,沿小徑向燈火閃爍的水寨奔去……
江遠峰心中略寬。
只要是能擒獲那位呼延奇龍執事,逼他帶路就不愁找不到‘雲軒閣’。
不長時間往水寨報信的湖匪返了回來,身後跟了十個人,全都拿着弓箭。
上船後,其中有人朝鐵甲鑽風舟大聲喊道:“喂!舟上的人聽着:執事有話,如果你們
當中有寶刀王江遠峰,那麼就讓你們在這裡等一夜,明早晨他帶你們去‘雲軒閣’見總盟主。
“因爲總盟主已知道寶刀王到了洞庭湖,早傳下話來,如果你們當中沒有寶刀王,那你們就打哪來回哪去吧,只是不許再前進一步,否則我們就放箭!”
江遠峰緩緩地道:“那我們只好在此等一夜了!”
嘴上這麼說着,心下思忖:萬壽山果然不比尋常,自己一到洞庭湖他就知道了。
這情勢將對自己很不利,但又不能不去‘雲軒閣’見他……不入虎穴,難得虎子!
想到這裡回首對鐵掌和怪腿道:“落帆……你們兩個人誰有匕首?只恐我這刀要派不上用場了。”
段子玉道:“我有一柄分水刺。”
江遠峰道:“借我用吧……”
等他接過段子玉遞過的分水刺,並在靴筒裡藏好後,又道:“我猜他們帶咱們去‘雲軒閣’,第一件事就是要撤去咱們的兵刃……”
冷雪玉道:“沒有兵刃,咱們豈非是去送死?”
江遠峰道:“有兵刃,情勢也未必有多麼好!萬壽山有了準備,這‘雲軒閣’無疑虎穴龍潭!”
一夜過去,東方已現魚肚白。
鐵甲鑽風舟上的江遠峰和冷雪玉從睡夢中醒來。
而鐵掌和怪腿幾乎徹底未眠。他們輪換警戒,江遠峰知道自己必須養精蓄銳,因爲萬壽山是不可小覷的勁敵。
江遠峰擡眼朝對面的巡風船望去,那些湖匪也似一夜未眠,面帶警戒,弓箭不離手。
旭日東昇,洞庭湖醒來了。很快水塞裡走出十多個人,沿小徑走來。
一隻巡風船也開始行動,划向不遠處一座浮洲轉眼消失在浮洲那面,看不見了。
等小徑上的一行人要走到頭時,從浮洲那面駛出一條大船。
大船旁邊隨行着那隻巡風船,來到了小徑前面停下。
等小徑上走來的一行人連同昨夜出來的幾個人沿跳板上了大船後。
大船便向江遠峰他們所在的鐵甲鑽風舟駛來。
而兩隻巡風船卻依然守在小徑口不動了……
大船漸近,江遠峰看清了站在甲板上的十多個人。
爲首的是個彪形大漢,乍看就像一頭兇獅。
雙眼精光閃爍,闊鼻大口,相貌甚是威猛。
身穿紫衣,沒有佩帶任何兵刃。
想必這位就是地煞門執事呼延奇龍了。
在這虎形大漢身旁的十多個人都一色紫色武士裝。
每人佩帶着分水刀,腰上繫着巴掌寬的鱷魚皮帶,皮帶上有飛刀鞘,鞘內插着飛刀,各個冷眉怒目,似凶神惡煞,端的不俗。
想必這些人就是呼延奇龍的屬下二十四飛刀索命鬼了。
江遠峰正打量時,大船已駛近鐵甲鑽風舟。
那爲首大漢揚聲道:“不知哪位是江大俠!在下呼延奇龍不能下船見禮尚望海涵!”
江遠峰站身道:“在下就是江遠峰。呼延執事能夠親自帶我們去見總盟主,在下不勝感謝!”
呼延奇龍遊動目光落到江遠峰身上,沉聲道:“能爲江大俠效勞,是在下的榮幸。況且總盟主事先早傳下話來。但有一點凡是求見總盟主的人都不能攜帶兵刃。
“另外
去往‘雲軒閣’的外人都需蒙上眼睛。這就是我們天地盟的規矩!不知江大俠意下如何?”
江遠峰淡淡地道:“既然有規矩我們只能遵守!”
呼延奇龍道:“在下這就下去讓人爲各位矇住眼睛,並把兵刃收下來。然後將你們的船拴在我們的船後。江大俠以爲如何?”
江遠峰淡淡地道:“請便。”
接着從大船上跳下四個人。
兩個人忙着用鐵鏈把鐵甲鑽風舟拴在大船後。
兩個人手拿黑綢分別矇住了江遠峰四人的眼睛。
一個人拿走了江遠峰的寶刀,冷雪玉的佩劍還有鐵掌和怪腿的兩把長劍。
三個人只剩下江遠峰藏起來的那把分水刺算是武器……
爾後,三個人回到了大船上。
留下一人看着四人不能掀掉蒙目黑綢。
只因他們不是俘虜,不能縛住雙手。
坐在鐵甲鑽風舟上的江遠峰四人,只能憑感覺和聽覺。
但若想知道航道卻是萬難。
雙目如盲,耳畔只有水聲,感到晨風拂面……如此而已。
留在舟上的人事先已明言,他們在舟上不可亂動,更不能掀掉蒙目黑綢。
江遠峰不想,也不願招惹這個人。
他知道這個人的方位,縱然雙目如盲出掌也會將他擊斃!
心下強迫鎮靜思忖着到“雲軒閣”後如何行動制服萬壽山,救出公子袁清明……
鐵甲鑽風舟被大船拖着,不時地變換航向,顯然對方欲讓舟上人來去向都摸不準。
不知行駛了多久,眼不見物,時間也模糊。
行駛間突然耳畔響起了雷聲。
顯然天要下雨了。
可以想象天空烏雲翻滾,湖面濤浪洶涌的情景。
冷雪玉似是實在受不了這種黑暗的折磨,嚷道:“怎麼還沒到!你們要把我們帶到地獄去麼?”
那個留在舟上的紫衣人冷漠地道:“你嚷什麼!我和你們的感覺一樣!雖然眼能視物,但除了天和水還能看見什麼。
“這會兒滿天烏雲,湖面濤浪洶涌,有什麼好看!我又怎知什麼時候能到!我又沒去過‘雲軒閣’。”
似乎這個紫衣人對於爲呼延奇龍給了他這份差事感到很不痛快,遂抱怨起來,趁機發牢騷。
冷雪玉道:“你既然說看不到什麼,不如爲我除掉矇眼黑綢,我寧可死我也不願這樣啥也看不見!行麼?”
紫衣人道:“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讓我壞了總盟主定的規矩,我有幾個腦袋!”冷雪玉不言語,只是微喟一聲。
江遠峰一直緘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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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思忖克敵制勝之策。
他覺得自己實在不該帶冷雪玉來冒這個險,“死亡谷”的經歷證明她幫不了自己多大忙,反而自己還要保護她。
但是一個母親奮不顧身救自己的兒子,這種力量誰又能阻止得了。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又不知行駛了多長時間,雷聲隱隱,只是一直沒感到下雨。
陰得越久一旦下雨便越大。終於鐵甲鑽風舟停下了。
看守四人的紫衣人輕聲道:“到了……”聽得出他也很緊張,彷彿跟前的景緻很令他恐怖。
四個人精神爲之一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