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侮辱我們總舵主都不行,你們三位也不例外。
“想找什麼美人就去找,別扯上我們的總舵主,最好也別扯上江大俠。
“只因你們這些人還不配提到他們的名頭。”
白英傑霍然而立,手按劍柄,冷冷道:“閣下請放尊重些,若沒學會尊重別人,我們可以教你。
“我們並沒有侮辱蔑視天英俠和天雄俠之意,只是打聽那位邢婉柔時談及此二人,二位何必如此動怒麼。”
鐵矮子蔣六冷冷一笑,道:“好大的口氣,憑什麼?就憑你們多了一個人麼?要打架我們不怕你們。
“你們若覺得我們打這個快嘴胡說的傢伙不公平,那麼咱們就到外面論個公道。
“‘神武教’的人也許有讓人打怕的,卻從沒有被人嚇怕的。”
雪雲飛也站起身,瞥了蔣六一眼,輕蔑一笑,道:“對付你們這兩個無名之徒還用得着我們三人麼?如果我一個人不打趴下你倆,我就改姓蔣。”
蔣六冷道:“這可是你說的。可有一點得先說明白,凡是外人改姓蔣的,在我們姓蔣的家譜上都得排在三孫子輩上……”
彭彪哈哈大笑,道:“那蔣老弟今日豈非白撿了個孫子麼,我也要當爺了。”
雪雲飛惱羞成怒,一伸手抽出佩劍,冷道:“待我在此就結果了你們。”
蔣六見了冷冷一笑,抽出揹負一對鐵棒槌雙手一分,道:“這玩藝兒誰也不用回家現取去。”
對大力神彭彪道:“老兄,亮傢什,就在這雅室打一架。”
那彭彪應了一聲,轉身回到桌旁,一彎腰從桌上撿起一條碗口粗細的熟銅大棍,冷哼一聲道:“室裡的哥們兒爺們兒,吃完飯可快點出去。我這銅棍沒長眼睛,到時候死的白死,傷的白傷。”
話一出口,室內另幾桌食客遂惶惶然付賬忽匆匆離去,有的還沒吃完也不敢戀桌了。
到了門口欲上雅室就餐的食客也頂了回去,登時一陣大亂。
不亂的是那兩個不尋常人物:老叫化和黑衣人。
兩個人已經喝了三罈子酒,卻還在喝,似乎跟前什麼事也沒發生,依然一碗一碗地對飲,就像十年八年未喝過酒的酒徒。
彭彪見這兩個人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若無其事,不由惱火道:“喂,兩位前輩,我們要在這打一架,你們不怕濺身上血麼?”
雪雲飛執劍在手,也附聲道:“要喝酒不妨選個別處,刀劍無眼,別爲了喝酒丟了腦袋。”
聲音未落,那老叫化轉頭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小子,這話是你說的?你真聰明,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早就想割掉腦袋從脖子裡往進灌酒。
“用嘴喝真是麻煩,看你的劍也不錯,就過來幫幫忙割去我的腦袋,這樣我就可喝過這位朋友了。”
室內中人俱是一怔,老叫化出言戲弄,顯而易見,天底下奇事再多,也從未見過割掉腦袋還能喝酒的。
待仔細地打量這老叫化,幾人的心中都有些發毛打怵了,谷一狐輕聲一笑,對那叫化施禮道:“老前輩莫不是丐幫幫主谷前輩麼?我們眼拙,
尚祈恕罪!”
老叫化一怔,嘿嘿笑道:“怎麼?我老夫身上貼着標籤麼?哈哈,你們說是那就是吧。小子們,你們在這兒大呼小叫的鬧什麼?影響了我跟這位朋友喝酒。”
谷一狐道:“您老人家既是丐幫幫主,那就請您給評評理,看到底怨誰,我們正在兒好好喝酒說話,這兩位老兄過來伸手就打……”
張快嘴一旁插話道:“說得是,老人家你看一看我這臉。牙都給打掉了……你該是天底下最受人崇敬的老人家了,你一定會主持公道的。”
老叫化哈哈一笑,道:“你們這幫有眼無珠的小子。這裡坐着強我十倍的大人物,你們何不請他判斷個公道。我在這麼大人物面前,還能說什麼屁話。”
說着得意地瞥了面前黑衣人一眼,嘖地一口喝乾碗中酒,輕而易舉把這辣手的事情推了出來。
室內衆人無不驚詫萬分,比丐幫幫主還強十倍的人物在江湖上倒聞所未聞,遂一同投向那個黑衣人,一看之下都覺得丐幫幫主之言或許不錯,此人之氣勢果非尋常,真的令人望而生畏。
黑衣人連頭都沒擡,兀自一碗接一碗地喝酒,彷彿置身曠野,正面對清風白雲獨飲。
老叫化見了,對衆人道:“你們不認識我這位朋友麼?他就是昔年與袁大俠並駕齊驅的‘寶刀王’天雄俠江遠峰。”
聲音不大,但一言剛出,不由令人聞之震驚。
無不肅然起敬畏之感。
“崑崙三浪子”互視一眼,一齊向黑衣人施禮。谷一狐恭聲道:“久仰江大俠威名,今日相見乃我等三生有幸,多有搗擾還望不知不怪。”
那鐵矮子蔣六和大力神彭彪也一齊施禮。
蔣六道:“我們是‘神武教’的無名走卒,今日有幸見到江大俠,也不虛此生了。”
旁邊那快嘴和兩個秀才,面面相覷,見湊不到跟前,便遠遠地向黑衣人一齊鞠躬。
然後悄悄退至門口,匆匆忙忙地溜了出去,都嚇得冷汗涔涔……
黑衣人緩緩望着“崑崙三浪子”,淡淡地道:“你們走吧。很高興認識你們,你們的賬還有姓張朋友的賬我們代付了,算是見面的一點表示。”
谷一狐畢恭畢敬地道:“恭敬不如從命,這是江大俠看得起我們,我們這就告辭,後會有期。”
說完話,“崑崙三浪子”悄然退出門去。
黑衣人又把目光投到蔣六和彭虎臉上,淡淡道:“你們的賬我們也代付了,我下山時谷幫主已經向我介紹了有關你們‘神武教’的情況,不知你們二位屬於那個堂口?”
蔣六恭聲斂氣道:“屬於‘武魁堂’,香主是鞏大年鞏香主,分管河北、山東兩省。
“如果江大俠賞臉能駕臨我們香主駐地濟南,鞏香主定會十分高興,亦是本堂衆兄弟之榮幸。”
黑衣人赫然就是“寶刀王”天雄俠江遠峰。聞言,他淡淡地道:“我還有事要到嶗山,暫不能去濟南,但你們可以回去告訴鞏香主。
“去承天府打聽一下皇甫靖張榜尋美的事,必要時可以阻止他,任其下去會傷害許多無辜女子,勞而無功。”
蔣六和彭彪齊聲道:“遵命。”
江遠峰又道:“你們騎馬了麼?”
蔣六道:“未曾騎馬,如江大俠需用,我們可以去弄一匹來,這裡我們有許多同堂兄弟。”
江遠峰道:“去弄一匹來,我們如數付錢,你們沒見我身邊有位財神爺麼?天底下除了皇上就數他最富有了。”
老叫化竟說成財神爺,還成了僅次皇帝的第二鉅富,蔣六和彭彪強自忍住笑,走出雅室……
江遠峰也走下樓,來到了會仙樓外。
剛站定,便見蔣六牽着一匹黃驃馬從不遠的客棧裡走出,來到江遠峰面前道:“江大俠,請上馬,我們那位朋友說你騎他的馬,是他的榮幸。”
黑衣人接過繮繩,抓鞍上馬,低頭對蔣六道:“我豈可白騎別人的馬,等會那‘財神爺’出來你讓他去找賣主付銀子。我先走了。”
說完,一撥馬頭,雙腳磕鐙。黃驃馬一聲嘶鳴,向前竄出,疾馳而去……
夏日的黃昏是寧靜而美麗的。
但對於風月山莊黃昏卻意味着恐怖與覆滅。
面臨覆滅,多麼美麗的景緻也會顯得蒼白。
覆滅是山莊內每個人縈繞心頭的感覺。
特別是在護莊統領袁世義的心頭,這種感覺更像陰雲一般籠罩着,並愈來愈深刻。
此刻,他坐在客廳裡,神色凝重。
面對即將到來的危機與兇險,如果有誰還能展顏而笑那一定是個非凡的人。
袁世義不是個非凡的人,是以他笑不出來,非但他笑不出來,就是坐在他身邊的金牌六護衛也笑不出來。
只因每個人心裡都清楚他們面臨的處境……
一旦風月山莊遭到覆滅,他們這些擔任護衛者的命運是可想而知的,縱然僥倖不死,又有何顏見六堂香主和教內云云之衆。
只因對手過於可怖,他們實在一點取勝的把握也沒有。
對手就是那個以嗜血兇殘聞名江湖的“天地盟”。
“天地盟”分天罡門和地煞門,皆是江湖上令人聞名色變的匪盜惡人。
總盟主就是江湖上公認的武林中第一大惡魔“血洗乾坤”萬壽山。
“天地盟”的勢力主要盤踞在兩大湖,即江西的鄱陽湖和湖南的洞庭湖。
故江湖上也多稱“天地盟”爲“湖匪盟”。
“血洗乾坤”萬壽山就是湖匪出身。所以人送綽號“血洗乾坤”。
因此人嗜血兇殘,殺人如麻。
平生以殺人爲第一樂事,曾帶領手下一天屠平三個村莊,他自己就殺死一百餘人。
故人說死在萬壽山手下的人不計其數,血流成河,能洗乾坤……
“天地盟”要覆滅風月山莊的消息,是三天前分管江西、湖北兩省的“武劫堂”香主龍海川派人飛馬傳報給風月山莊的。
只因“神武教”的教規甚嚴,未經總舵主調遣,各分堂香主不可擅自離開駐地。
而接到這消息後,風月山莊的四位夫人慾派人調遣六堂香主回莊護衛,可是已來不及,就是最近的“武魁堂”也遠在濟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