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蕪莜連夜回到皇都時,天邊有破曉之色,早有勤勞的小販挑着擔子在集市上叫賣,一大嬸見楚蕪莜路過她的包子鋪前,連忙把人叫住,“姑娘,來兩個包子麼?我家的包子可是出了名的美味,包你吃了一回想吃二回。”
楚蕪莜停下腳步,從腰間掏出兩文錢,淡淡地說:“來兩個吧,要肉餡的。”
那婦人接過錢,笑呵呵地答道“好嘞。”說完後麻利地取過紙袋,掀開蒸籠拿出兩個熱騰騰的包子,熟絡地遞給楚蕪莜,“姑娘您拿好,慢走啊!”
楚蕪莜接過包子,想起同自己一樣貪吃且不着調的四皇兄楚捩彥,眼中閃過一抹溫柔,就連步伐也加快了幾分。
此時宮門還未開,楚蕪莜熟絡地繞到城牆西面,從一個隔空的低窪處走了進去,這地方還是當初她爲了溜出宮玩發現的呢!好久不曾來過,沒想到今日卻是派上了用場。御花園的一草一木仍舊的記憶中的模樣,偏殿的書房有燭火微微閃爍,楚蕪莜疑惑地走過去,難不成四皇兄還在批閱奏摺?
透過窗戶往裡看去,一白衣男子藉着燭火還在專心致志地寫着什麼?而桌上堆滿了兩大摞奏摺,男子的手指微微蜷縮着,眉宇間盡是疲倦之色。他似乎並沒有發現窗外有人,仍舊不停地批閱着奏摺。過了一會兒,楚捩彥放下了筆,打了一個呵欠,臉上揚起一抹滿足的笑容。
楚蕪莜看到這個笑容,便知他定是忙完了,隨即快步上前去推開門,書房是楚蕪莜自己裝飾的,以冷色調爲主,佈局整齊而簡單。楚捩彥擡起頭,便看見了消失已久的楚蕪莜,他困惑地揉了揉眼睛,還以爲是自己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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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好久不見。”隔着半道簾幕,楚蕪莜笑着開口,眼眶微紅。
楚捩彥快步走過來,欣喜地說:“小妹,你終於捨得回來了。我在信中多次催促,你爲何未回我只言片語?”
楚蕪莜尷尬的撓撓頭,她能說是故意沒回麼?開玩笑,當然不能,楚蕪莜敢肯定,如果她這樣回答,大概又會被狠批一頓。想到這裡,楚蕪莜立馬賠上一副笑臉,揚了揚手中的包子,“諾,這是給你買的包子,肉餡的。”
楚捩彥拿過包子,轉身回到木椅上坐下,竟然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楚蕪莜見狀,忙跑過去爲他倒了一杯水,“吃慢點,又沒人和你搶,難道自我走後,你已經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
“差不多吧!你走後,宮中的御廚做菜竟也不變得難吃了,我估計,他們是不待見我來着,還有,那個金陵國主,每日來找我喝茶論道,卻遲遲不說明來意,我整天憂心於這些,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現在你回來了,我終於可以安心的吃頓飯
了。”
楚蕪莜坐在木椅上,眼中閃過一絲算計,這金陵國主,無非就是想逼自己現身罷了,顯然對於北冥女皇生病這套說辭,對方壓根不信。想賴在她北冥白吃白喝不走麼?那就等着瞧好了,看誰熬得過誰。
“這幾日宮中可有什麼變動?”楚蕪莜嫌棄地瞟了一眼楚捩彥的吃相,不鹹不淡地說道。
楚捩彥吃完最後一口包子,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水,嬉皮笑臉地說:“變動倒是談不上,不過,右相近日提出,你該充實後宮了。茲事體大,我們的女皇可要酌情處理喲!”
充實後宮?難道自己要找很多男人送進宮中養起來?額,她可沒這樣的愛好。楚蕪莜心肝一顫,威脅道:“四哥又在愉悅我了,信不信我讓清歡咬死你!”
楚蕪莜挽高自己的衣袖,露出一大截玉臂,清歡死死的纏在楚蕪莜的手上,見主人發號施令,“嘶嘶”地叫個不停,似乎在說,如果你再欺負主人,我咬死你。
楚捩彥聞此,竟忍不住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小妹也太可愛了,這纔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楚蕪莜嘛,會威脅人,會撒嬌,會搞怪。他靠着桌子,竟笑得直不起身來。
楚蕪莜見自己成功地逗笑了四哥,緩緩地鬆了一口氣,她的四哥,本就該無憂無慮地開懷大笑,如今竟然因爲一些瑣事,在這暗無天日的皇宮中苦苦奮鬥,真是難爲他了!
“四哥,等朝中穩定下來後,我們出去遊玩吧!就像父皇在世時那樣,擇一座小城,盡情瘋玩,聽奇聞異事,寫詩作賦。”楚蕪莜盯着楚捩彥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像是立下了天地間最珍貴的誓言。
“好。”楚捩彥愣了一瞬後,堅定地點點頭。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天邊已出現了一絲明媚的陽光,屋裡的兩人微笑着對視,眼睛裡有着對彼此最深的牽掛。
半個時辰後。
“皇上,微臣認爲,後宮尚不可荒廢,我北冥乃泱泱大國,絕不能讓他人看了笑話。”
楚蕪莜身穿龍袍,頭疼地坐在龍椅上,看着下方說話的某個大臣,不悅地憋起眉頭。她作爲北冥的第一任女皇帝,一無前人效仿,二無能臣幫之,唯一有個皇兄,還是不着調的,估計正上趕着看戲呢!充實後宮,敢問她要怎樣充實?
“聽聞金陵國主來我北冥多日,不知所謂何事啊?”楚蕪莜忍住心中不悅,決定避此不談。
立在下方的楚捩彥見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搭話,忙道:“回稟皇上,金陵國主一直想當面拜訪皇上,奈何皇上龍體抱恙,如今逗留北冥也有幾日了,皇上可要一見啊?”
“嗯,宣金陵國主風晉寧吧!”
“宣金
陵國主覲見。”一太監高聲喊之,瞬間響徹九宮雲霄。
過了一會兒,一個而立之年的男人緩緩走來,手拿一折扇,一身青衣,深情的桃花眼微微眯着,雖穿着隨意,但自有一番風骨,但總歸自成一體,不難看出其風流本性。男子雙手合扇,“風晉寧見過北冥女皇,久仰女皇多日,今日總算得見真容了。”
“來人,看座。金陵國主客氣了,這幾日招待不週,還請海涵。”
風晉寧看着眼前不大的女子,眼底閃過一抹驚豔,果真是絕色,更難得的是,這女子毫不膽怯,鎮定自若。“早就聽聞女皇美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明人不說暗話,我來此,是來借兵的,作爲交換條件,我願把我最優秀的兒子風長卿,嫁於皇上。”
此言一出,大殿上頓時炸開了鍋,討論聲此起彼伏,吵得楚蕪莜越發頭疼。這金陵國主不是明擺着添亂麼?
“皇上,微臣認爲,這是可行之道,金陵與北冥一直以來,皆友好相處,兩國人民自由通婚,此舉可謂是喜上加喜啊!”一老臣直言道,毫不避諱當事人的想法。
楚蕪莜沒有見過風長卿,但是卻聽過不少他的傳言,據說風長卿天資聰穎,三歲會寫詩,五歲會作詞,八歲已懂治國之道,實乃奇才。看來,金陵這次是準備破釜沉舟了。
“多謝金陵帝美意,朕只怕是無福消受啊!金陵與西昭的矛盾,朕也有所耳聞,只是北冥一向主和不主戰,如果有可能,朕倒想做個順水人情,讓兩國和好如初。”楚蕪莜不緊不慢地說道,言語間不帶一絲算計。
風晉寧站起身,“我們兩國的恩怨,可不是能輕易化解的,小兒風長卿一直嚮往北冥風氣,如此,可否留他在宮中住幾日,如有打擾,還請見諒。”
這是把人直接強塞給她了麼,偏生她還不能拒絕,楚蕪莜感覺這次是在劫難逃了,如果一連拒絕金陵的請求,未免也太過不盡人情,難免給人拿捏住把柄,雖然她不懼怕對方,但是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陵帝嚴重了,難得皇子喜歡我們北冥,朕自然要盡地主之誼,讓皇子玩得盡興。”隨後,她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衆大臣,說道:“今日朕也有些乏了,如若沒有要事,退朝吧!”
滿朝文武,竟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她說話,楚蕪莜知道這些大臣怎樣想的,無非就是刁難她罷了,對於先皇把皇位傳給她,衆人皆有些不滿意,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登上皇位的,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經深入人心,楚蕪莜對此,也感到很無力。
“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楚蕪莜從龍椅上站起來後,文武百官還算給了幾分面子,皆齊身行跪拜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