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時,我的脣角竟然還能溢出一絲笑來,只是我自己也覺得,那笑,實在是苦。
飛霞殿內,如昭儀的臉色果然如我所料的冷,有了之前的心理準備,我倒不覺得如何了,大大方方的給她下跪行禮,她手裡端着茶碗,碗蓋不停的輕錯着碗麪,分明正在想着什麼,見我如此,她倒好像有些楞的樣子,錯着茶碗的手,竟停了。
我垂下頭來,神色恭敬中,已是帶了絲淡漠,靜靜的站在一邊等候着她發作,然而許久,我亦沒有聽見她的聲響,輕輕擡眼看時,就見她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落在我的身上,眉頭微皺,彷彿在思索,又彷彿是要從我身上探究出什麼端倪來?
見我看她,她才彷彿回神,臉色迅速的回覆平靜,她將茶碗放到暖炕上的小桌上,雙手輕輕交握住,臉上滿滿的,竟然浮起一絲笑來,然而這樣的神情看在我的眼裡,分明是比她往日那如刀的眼神更要詭異駭人,我全身的神經瞬間的緊繃戒備起來。
"賜坐,"她微笑着輕聲吩咐,雪梅手腳伶俐的親自給我端來一個小杌子,語氣恭敬,"龔小主請坐,"隨即,又將熱熱的茶捧來一碗,雙手送到我的手上。
她們這樣一着,倒叫我有些疑惑莫名了,接過茶來,轉身又放到小桌上,也不去坐那小杌子,只向如昭儀道,"不知娘娘召嬪妾來,有何吩咐?"
如昭儀眼內有精光一閃,眉毛就揚了起來,"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她顯然也不想跟我多繞彎子的,語氣裡亦有了些譏誚,"我叫你來,當然不是要和你敘那虛僞的姐妹情誼。"
她如此直白,倒叫我不知所以,想了想,我心下多少有了些數,迎頭對上她的眼,"娘娘是爲那韋清荷的事兒?"
如昭儀臉上的笑意更甚,"才說你是個聰明的,你果然不讓我失望,"她指一指腳邊的小杌子,"坐下來說話。"
她的語氣裡有不容人商量的決斷,我只得坐下,心內的戒備卻半點不少,果然,就聽她問,"你和韋氏,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只得將早日在坤寧宮內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說完後,就見如昭儀久久不做聲,我正想着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時,就見她突然將炕桌上的茶碗"砰"的扔了下來,在我腳邊瞬間飛濺。
就見她指着我,冷着臉道,喝道,"你說謊,你敢欺瞞我?"
我一驚站起,復又跪下,"嬪妾不敢欺瞞娘娘,娘娘如若不信,又或者真的信了別人的中傷之言,嬪妾但憑娘娘責罰處置就是。"
說此話時,我心內其實已經沒有半點指望,其實如昭儀只要找來王嬤嬤或者韋清荷一問,無論她們哪個的嘴巴不牢,我就已經是欺君死罪,只是爲了不牽累龔家,不牽累母親和妹妹,我垂死掙扎着要做那隻死了還要嘴硬的鴨子而已。
上頭如昭儀又是久久不言,我也只得硬着頭皮死撐着,突然,她撲哧一聲,又笑了起來,向雪梅道,"快扶你龔小主坐下,嗯,好妹妹,我的脾氣是急了些,只是卻也是心痛龍裔痛失之事,妹妹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