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火

竹林綠色的縫隙中透進一道道金光,微風吹來,竹葉輕輕地擺動着,發出沙沙的聲響。

將士們躲在小山坡後,爲首的將軍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的身材,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

身後的士兵們拉起弓箭,隨時聽候命令。

一陣馬蹄聲傳來,聽聲音是有許多人在靠近。

不一會兒,二十幾個馬賊策馬而來,馬背上放有一些包裹。

顧淮得到消息,爲禍一方的馬賊於今日會經過此地,所以他帶人早早埋伏在此地。果不其然,那幫二十多來人的馬幫途徑此地。

顧淮看準時機,見他們越發靠近山坡,便擺了下手,士兵們便將箭射了出去。

數十隻箭矢快速飛去,直直地插入人的體內,射入馬兒身上,射在地方。

馬賊們沒想到會有埋伏,幾個人中箭倒下馬,而馬兒們也因此受驚,驚慌地將幾人摔下馬。其他人立即拔出大刀抵擋不長眼的飛箭。

顧淮站起身拔出劍,立即帶着士兵們殺過去。雙方廝殺,鮮血四濺,冷風在耳邊亂吹。

顧淮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長劍揮灑,刺眼的光芒直衝而起,直直地向馬賊爲首的人刺去。後者連忙用刀身擋之,顧淮身形一轉,雙腳將他踢下馬去。賊首從地上爬起來,提起大刀便向他砍來。

顧淮躲避開,可其他賊人卻圍了過來,爲首便趁機逃走。顧淮一個橫掃,又輕輕躍起,腳踩賊人頭頂,向即將不見蹤影的賊首追去。

沒追多久,前方便有一個彎道,而顧淮也看不到賊首的影子。他跑過去,剛過彎道之時,一個重重的東西飛過來,他側身躲過去,回過頭才發現是他正在追的賊首。

賊首摔在地上,卻沒了力氣爬起來。顧淮立即過去,將劍抵在他的脖子上。

一雙女人的腳出現在彎道,她緩緩走來。

顧淮擡起頭,翩然而來的少女儀容韶秀,有着說不出的清絕脫俗,白皙的臉龐,線條柔和。淡淡的娥眉,頗帶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一雙迷人眼睛靈動聰慧,像是會說話一樣。而女子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時,卻是柔柔的溫暖目光。

士兵們抓住所有賊人後便跟過來,見將軍已將賊首制度,便過來綁了他,將他押到了一邊,同別的馬賊們綁到了一起。

“多謝姑娘相助!”顧淮將劍收回鞘中,向她走了過去。

而梨落見他向自己走來,耳邊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風聲停止,士兵們的聲音也消失不見,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腦海中卻浮現出三百年前的那個身影:一個醫官模樣打扮的人手中拿着藥材,微微向她笑着。

梨落回過神,才發現他一直在叫她,還問她一個姑娘家爲何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嶺。她便道:“梨落不巧迷了路,大人可知去城中的路?”

顧淮抓了人正巧要回城,便答應將她送回城中。

顧淮將自己的馬讓給了梨落,他則牽着馬兒一步步的走着。

梨落看着他,他只是雙眼望着前方,她又想起三百年前:夕陽接近西山,西邊的天空一片通紅,將青山的輪廓清清楚楚地勾勒出來。夕陽照在平靜的大海上,波光粼粼。她坐在馬背上,而那個人也是如此這樣牽着馬兒。

“阿顧……”

“梨落姑娘方纔說什麼?”顧淮問。

梨落回過神,便問:“還不知將軍尊姓大名呢。”

“顧淮。”

顧淮……梨落默默將名字牢牢的記下。

沒多久,他們便到了城門口。城門上寫着“禹城”兩個大字。

顧淮輕輕扶着梨落下馬,便同她告了別。

梨落看着他在跟城門守衛說着什麼,似乎在交代城防的事情。

顧淮說完話,回過頭髮現梨落還未離去,反倒是一直在看着自己,他便走過去,道:“梨落姑娘快進城吧,顧某還有事,改日定請姑娘吃飯,以報姑娘相助之恩。”說完,他便帶着那些馬賊入了城。

梨落便悄悄的在後面跟着。

顧淮帶人將馬賊關林了大牢,梨落在遠處呆呆地望着。即使顧淮也不見了背影,她還是在遠處看着。

輕盈盈的雪花緩緩落下,如柳絮一般輕飄飄的落在忘川拿着噬魂鞭的手上,很快又消失不見。

除卻凌霄道人之外的道士們將忘川團團圍住,忘川冰冷的眼神中似乎並不把他們放在心上。

道士們執劍向她刺去,忘川下腰,輕輕鬆鬆躲了過去,她順着直起腰的架勢,順勢甩出噬魂鞭,道士們躍起躲過。但忘川腳下用力,飛上去打了一個道士一掌,那道士便飛了出去,摔到地上。她又用鞭子纏住一個人的脖子,將他甩到一邊,用他的身體砸向他的兩個同伴。

這些道士畢竟也是有些許修爲,所以雖說噬魂鞭可令人魂身分離,但那也只是作用於毫無法力的普通人。不過這一鞭子打在他們身上,也有他們好受的。

幾個道士被鞭子打中,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滾,凌霄道人則從懷中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石盤,他將石盤寄到空中那石盤便瞬間變大,如同亭子般大小。它在空中不停地旋轉着,散發出金色的光芒。這束光打在地上,也照在了忘川的身上。她只覺得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壓制,她揮舞着鞭子,可是這根本打不到任何人。

她收回噬魂鞭,想要飛出去,卻一下子被反彈回去,她像是被困在某種結界之中了。

“在本道的法寶之下,還沒有哪個鬼逃出去呢!”凌霄道人又控制寶劍,一眨眼的工夫,那寶劍便一分爲九,直衝忘川飛去。

忘川連忙用法術抵擋,卻發現有些吃力,原來在這結界之中,她的力量也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幾個安好無虞的道士又助凌霄道人一臂之力,使得他的法術更強,忘川終於抵擋不住,被法術彈開出去,隨即又撞到那金色光柱的邊緣。

她掉在地上,單膝跪下,一手捂着胸口,看不清面具下她是何表情。不過,這些道士是真的惹怒了她。

憤怒的雙目中有火焰出現,她站起身來,那些道士卻以爲她負隅頑抗,數十隻劍向她飛過去。

紅色的火焰邊沿還有淡淡的黃色輪廓,明亮耀眼,凌霄道人的瞳孔中映出火焰的倒影,寶劍盡數被毀,而他們都身體也都燃着大火。

“怎麼會?!”凌霄道人伸出手,過完卻將他完全吞噬。他怕是想不到,一隻惡鬼怎能使出神火。

忘川頭頂上的東西也不再金光閃閃,它又變回原來的大小,掉在地上,火焰卻爬上它的身上,像燃燒一片紙將它化去。

忘川則捂着胸口邁着沉重的腳步緩緩離去。

玉手扶着大樹,指間關節微微泛白,她突然擡起頭,警惕地看着前方。

鳳舒翎走過來,因爲他隱藏了自己的妖氣,又一副修仙人士的打扮,很容易便讓人誤會。所以忘川強撐着,她的手離開大樹,手中又重新握着噬魂鞭。

鳳舒翎看到她也沒有動手的意思,他本就不是什麼修仙的,妖魔鬼怪在他眼中也都是同類而已。不過,看着她,他卻有種熟悉的感覺。可是在她的身上,只有陰氣重重的血腥味兒,別的,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忘川見他走過來,緊緊握着噬魂鞭。他背後的那把劍,似乎來歷不小,若是跟他打起來,現在的她不會佔到什麼便宜。沒想到方纔那道人的法寶如此厲害,身爲一縷殘魄的她倒是吃了大虧!

鳳舒翎伸出手,手中多出一顆藥丸,忘川卻不知他是何意,不過既然他沒有出手,她便立即逃走了。

雪花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地上便鋪了一層白色的地毯。

忘川走進一個山洞,確信那人沒有追回來,她便打坐調息。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鳳舒翎的眼睛,眼神中並無一絲殺氣。方纔她唯恐他會動手,一門心思只有警惕,而現在細細想來,這雙眼睛,卻有一絲熟悉感。

雖然現在一直下着雪,大地一片雪白,但方纔忘川與道士們打鬥的地方非但沒有雪,還留有燃燒過的痕跡。

鳳舒翎走近,發覺這並非普通的火焰。他本想在附近尋找自己的姐姐,可是始終一無所獲,這燃燒過的痕跡,想必也與她無關。之前他在鳳雨靈的口中得知姐姐法力被封,想必也無法用火了。他嘆了一口氣,又四處尋着。

他離去不久,奈何又來到此處看到了被火燃燒過的痕跡。

“看來她的法術又精進了不少。”她喃喃自語着。本以爲凌雲道觀的那羣道士能幫她拔掉這根眼中釘,看來她還是高看了那幫道士。

“這次算你走運!”雖然她也不知道忘川區區一縷殘魂怎會使用神火,不過來日方長,下次她定會找到機會除掉她!

她的腳踩過火燒過的痕跡,漸漸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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