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慈坐在酒樓下獨飲了兩杯後,聽着樓上摔打之聲,也見地上摔落之人。聲響太大,死相太慘,惹得衆人有些驚慌失色。仇慈擡頭望着樓上的之人,他眉清目秀手握玉笛眼裡皆是調笑。
還沒細看來人的容貌,便只剩一抹黑影。
酒樓的小廝多有心疼,擡着死人離開。手段如此殘忍,如此似曾相識。樓上無聲,樓下有聲。沉默片刻後,仇慈的周遭開始低聲議論。
“這次死的又是誰?”
“暗香樓之人,這江湖可有好戲看了。”
“誰說不是。”
“你們還是輕聲爲好,小心殃及。”
“對,對,對。”
仇慈捏着手裡的茶杯,眼神悠長。聽着周遭之人從樓下慘死之人走出,議論別門別派。
左方的桌前一位粗糙布衣在身,髮絲凌亂的男子舉起一碗酒一飲而盡道:“你們可知靈山已重出江湖,聽聞他們的尊主長得甚爲絕色。”
“你是從京都聽來的傳言吧。”一旁的帶着紗帽的女子握着手裡的劍問道。
小廝對這些江湖傳聞,來者不拒。他們的言談,也恰好給了說書人的題材。
“聽聞靈山有一寶,可讓人起死回生。”最牆角處的刀客,咬着筷子提議道。
一時之間,大家有把重心轉移到寶物身上。
仇慈坐在原地,細細聽着就近的江湖傳聞。
除了靈山派,暗香樓還有什麼是他漏掉的?樓上的人,與仇慈一樣細聽靈山。
不明靈山爲何要在亂世中重出江湖,莫不是要平息這場災難?
仇慈一杯下去該聽的也聽完了,起身付了銀兩離開酒樓。
廟堂之高,江湖之遠。兩個本不相干的地方,卻千絲萬縷的牽連在一起。
打打殺殺不是仇慈的作風,殺人無形纔是他的最愛。
走沒幾步,仇慈便看到尤許和另一女子立在不遠處小攤前說說笑笑。
他不由欣慰幾分,這傢伙總算是上道,還知約姑娘遊玩。仇慈轉身回了知府家,召集那些鶯鶯燕燕從中選出兩個容貌最出衆的女子留下,其餘的打發回家。
如此一來,知府家也算清靜了許多。
尤許不喜歡的,仇慈也沒有多少眷戀。
此刻的天泛着淺淡的灰,除此之外沒有過多的顏色。連太陽,也都被染灰了。
一大清早的寧九兒便被寧千指提溜出院子,強逼着讓她練武。
寧九兒豈敢不從,自家老爹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她又打不過。
好笑的是,簡亦繁的遭遇竟與她驚人的形似。
也不知這兩家的長輩是如何思索,前行死活不教,此次又全心逼學。
簡亦繁還好些,寧九兒就有些受不住。此刻的她站在後院中,被老爹虐的不分日月。
儘管她無數次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懷念夢還沒走多長時間,老爹就開始虐女之旅。
但寧九兒身上雜七雜八的武功路數太多,寧千指一下子歸正不過來。
日頭偏西,微弱的陽光同情的撫過寧九兒的額頭。似乎也在感嘆她的命運,悽慘可笑。
寧九兒內心其實還是雀躍的,因爲她老爹實在太強。
若是真能學到幾分,別說是行走江湖,稱霸天下都沒問題。
寧千指赤手空拳,在互相較量時糾正。這種捱打習武,寧九兒已經屢見不鮮。
起初老頭就是這樣待她,害的她全身沒有一處不疼。不知老頭和自家爹相比誰更勝一籌,寧九兒連連躲避寧千指的掌風思索着。
但不幸的發現除了輕功之外,寧九兒還真沒別的能與自家老爹抗衡。
可就連輕功也是寧千指讓她幾分,僥倖讓她逃脫。
之前從老頭和墨跡小人那裡學的,壓根就不夠寧千指玩的。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寧九兒已處於下風。
在她驚歎寧千指實力之前,就已被寧千指玩弄於鼓掌之中。
腳底生風的寧千指,不給寧九兒逃脫的機會,連連出招。
寧九兒乾脆躺在地上,裝死道:“世上怎會有如此殘忍的爹,要對自己的骨肉下死手。”
“你倒是服輸的痛快,說死就死。人人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倒好直接躺在地上。別說黃金了,就連骨氣都未有。”寧千指雖冷着臉,卻不難聽出他的話中帶着笑意。
他心知自家女兒究竟有多無賴,招式也隨機而變。
即便是一身男裝的寧九兒,也沒半分寧千指年少時的英姿。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他不願左右寧九兒的人生。寧千指背過身去,邁步離開。
寧九兒忽撲在他的後背,兩條腿環着他的腰間,勒着寧千指的脖頸得意的笑道:“爹可服輸?”
寧千指無言,向後一倒。寧九兒嚇得立馬跳下,卻成想中了寧千指的計,又被他連連逼退。
她也心知無論如何,也比不過自家老爹。想着再打下去,非得虐死自家不可。
寧九兒眼珠一轉,對着院外高喊着:“孃親,爹欺負我。”
“若蘭,你聽我說。”寧千指腳尖落地,轉過身準備解釋。
他望着空蕩蕩的身後,根本連自家夫人的影子都未有。待寧千指知道中計時再看寧九兒,發現她早已跑的沒影。
常言道,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寧九兒還是將自己的小命看的重,她溜出大廳偷摸到了簡府。
想去瞧簡家爹爹是如何教簡亦繁的,轉悠了一圈,沒見兩人蹤影。
正準備打道回府時,恰碰到偷酒吃的百里川。兩人相視一笑,不謀而合。
寧九兒上前幾步,攔住了百里川的去路笑道:“師父,徒兒帶你去個好地方,保管你能心想事成。”
“師父剛喝完酒,想去別處散散心。”百里川雖然心癢癢,但還是拒絕寧九兒的一番美意。
寧九兒一看老頭的表情,明顯是有樂子可尋。
她嘿嘿一笑,搭在百里川的肩頭道:“師父莫不是去鬥**?”
“你怎麼得知?”百里川有些詫異道。
他還以爲自己藏得很深,不會被人察覺。
寧九兒撇着嘴,一天到晚滿身都是雞屎味,衣衫上時不時沾着雞毛。
她倒是想不知道,老頭也不給她機會啊!
百里川眼看也躲不過去,也不再故弄玄虛挑明道:“徒兒真聰明,今日是縣裡鬥雞晉級賽。爲師得去瞧瞧,就不多說了。”
“哎,哎,哎。師父,你不能扔我一個人在府裡吧,好歹帶徒兒去見見世面啊?”寧九兒抓着百里川的衣袖,就是不肯他離去。
他越是急急忙忙,寧九兒就越是拖拖拉拉。
百里川眼看着鬥雞的晉級賽就要開始了,他還趕着去選雞呢。
不想再說廢話,只好同意寧九兒跟他一同前往。得逞的寧九兒乖乖的跟在百里川的身後,穿過街道來到賭坊的後院。滿院子的雞屎味,真是有些嗆到她了。
百里川卻絲毫不嫌棄,仔細的挑着公雞。
他轉來轉去終是瞄準了一隻大紅公雞,那雞背部頸部毛羽爲紅色,腿羽胸羽和尾羽爲黑色。百里川細看也有雞尾,雞背部羽底絨毛爲淺灰色。
寧九兒立在百里川的身後,隨他的眼神望去。此雞光是看着就身高體壯,渾身是勁。但她還沒搞清楚,何爲鬥雞?莫不是兩隻大公雞互相打鬥吧?
滿心好奇的的寧九兒望着老頭正在興頭上,她也不好打擾。
只能跟在他的身後進進出出,無意間瞥了眼高臺上的兩隻大公雞。還沒瞧得仔細,老頭就離開。寧九兒只得又跟在他的身後,還真如她所料,果然是兩隻雞互相搏鬥。
百里川將選好的大紅雞送去參賽,從人羣中擠進最前,寧九兒緊跟其後。
她墊着腳尖,望着高臺之上的兩隻白綠公雞。
剛被放進場內的它們,已成蓄勢待發之姿。
白雞毛髮豎起,撲閃着雙翅,以犀利目光望着敵方。忽而白雞跳起雞腿朝着綠雞揮去,它的動作極其快速嚇了寧九兒一跳。
綠雞也不甘示弱,口叨腿蹬,向對方以猛攻去。綠雞的奮起迎敵,讓寧九兒看的一愣一愣的。高臺之上的兩隻雞,瞬時變成了兩個身懷武功的俠士,爲了恩怨情仇一比高低。
百里川的眼直盯着場內的爭鬥,如此幾個回合下來,兩隻雞皆無受損。
寧九兒來了興趣,鬥雞場在她的眼裡如同武林中的豪傑一般。
頭頂的太陽照的正歡,鳥啼蟬鳴惹得人心煩。
遠離京都的仇慈在街道上轉悠的大半日,察覺到被人跟蹤。暗道不妙,他雙手背後進了一家青樓。剛進去,就瞧見了各色的女色在他周身圍繞,轉過身望向身後之人。
仇慈微微朝着那個人額首,轉身上了樓。心中卻不由暗道,這不是先前酒樓樓上的傢伙嗎?
怎麼盯上了我?
仇慈隨便抱起一個女子,進了房內。無視她身上的胭脂味,卻着實嗆的難受。
他捂着女子的嘴鼻,聽着門外的動靜。除了靡靡之音外,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越來越近。仇慈的手從女子的臉上往下滑着,停在她的脖頸之間,微微用力將她仍在一旁。
仇慈瞬時將門打開,望着門外的人。
那人身穿紫色華服,身段高而修長,頭髮被高高綰着。乃是天機閣少主,洛歌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