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那暴怒方歇的九耳麋鹿頃刻間騰起前蹄,一聲咆哮之後,徑直朝着閉目萎地的景太后撲去。
"太后娘娘!"鳳羽驚呼一聲,想也不想便持劍上前。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凌睿王冷然飛身,頃刻間再次飛身躍上了那九耳麋鹿的身背,兩隻手不由分說的狠狠將它滿頭的耳朵,一番撕扯。
那麋鹿吃痛,登時暴怒的搖晃着腦袋,與那身背之上的凌睿王一番糾纏。鳳羽見狀,急忙一把將那景太后拉起,急切的說道:"太后娘娘,快走!"
熟料一語方歇,只覺身背之上登時傳來一陣劇痛。鳳羽想也不想,登時決絕的一把將景太后推至一旁,旋即轉身揚劍,徑直朝着那怒然瘋狂的九耳麋鹿刺去。
一劍穿喉,腥血四濺。痛聲哀嚎的九耳麋鹿頃刻間應聲倒地,不肖片刻便在那一地血泊之中,合眸而亡,口中卻依舊不自覺的發出聲聲甚是悽慘的嬰啼之聲。
"啊……"一聲悲聲長嘯之後,景太后頃刻間含淚垂首,下一刻身子一歪,徑直昏了過去。
"太后娘娘!"京都侍郎手持火把,快步上前,一臉急切的將那景太后托起,"太后娘娘,您可還好?!"
凌睿王聽他此言,愈發的懊惱,登時飛起一腳,將那京都侍郎掀翻在地,"送娘娘回宮,傳御醫!"
一陣侍衛手忙腳亂的上前,正欲將那昏迷不醒的景太后擡起,忽聽身後陡然傳來一聲轟隆巨響。
衆人聞聲驚眸,但見先前搖搖欲墜的前廳裡的斷完殘垣,頃刻間轟然而塌,緊接着,身下又是一番劇烈的震盪。
"快離開這裡!"
凌睿王威聲一語,衆人急忙後退退身。
"皇上,皇上還在後堂!"
鳳羽驚呼一聲,下一刻徑直持劍,踉蹌着身軀跑向那一片慌亂。
"蕊兒……"洛無雙驚聲疾呼,下一刻也徑直隨着鳳羽前去。
"我也去!"京都侍郎一臉的大義凜然,只聽得凌睿王怒火中燒。
"回來!"一把拽住京都侍郎,凌睿王再次怒聲命令道:"速速送太后回宮,即刻宣御醫,要是太后有個三長兩短,我宰了你!"
"可是聖上……"
"你當本王是擺設?!滾!"
凌睿王大手一揮,旋即飛身而起,徑直朝着那後堂快步而去追尋鳳羽而去。
後堂之中,震聲雷雷。
閬淵被一衆侍衛護着,逼仄至一處牆角,待得一震方歇,正要擡步,腳下的地板卻陡然間轟然而塌。
閬淵一個趔趄,抓住了身側的窗棱,身側的一衆侍衛卻在頃刻間齊齊墜下了那無底的溝壑。
閬淵心驚凝眉,面上卻依舊是一番波瀾不驚,正欲握緊窗棱飛身而起,卻不料突如其來的又是一番震盪,那窗棱所在的牆垣,頃刻間應聲而倒,徑直朝着那閬淵批頭蓋了下來。
閬淵本能的飛身避過那一聲轟然,下一刻徑直飛身上了房樑。
牆垣倒,燈油漫灑,一名手持火把的侍衛一不小心,墜下深淵卻不料火把熊熊,頃刻間燃油起火,不下片刻,整個後堂剎那間火海一片。
火海連天,殺勢熊熊,鳳羽顧不得多想,徑直走向那火海深處。
"聖女,你切莫過來!"
房樑之上,閬淵凝眉疾呼,卻不料話未說完,那房樑卻陡然間直直墜落。
閬淵運力不及,登時心中一驚,徑直隨着那房樑墜下。
"皇上!"鳳羽心急如焚,但見周身四下,火勢洶涌,登時凝眉思忖,但見得牆角的一處,似有一名已然殉命的侍衛,登時冷然持劍,快步上前,一劍刺入那侍衛的心胸,鮮血四濺之際,鳳羽周身已然淋血如雨。
"得罪了,皇上!"鳳羽略一躬身,下一刻徑直將*的血衣,一把披在閬淵身上。
血衣脫身的瞬間,袖中玉簪悄然墜地,徑直沒城入土,決絕的插在那火海之中。
"皇上,快走!"鳳羽正要扶起那閬淵,卻不料剛一攙扶,那閬淵登時凝眉發出一聲痛呼,"朕的腿……"
鳳羽驚眸望去,但見閬淵的小腿上之上一片鮮血淋漓。
正要說什麼,忽聽頭頂上方陡然傳來一聲噼啪聲。
鳳羽擡眸而望,但見房樑墜落的屋頂,此刻正搖搖欲墜的一番顫抖。
"皇上,您忍一忍!"
言罷,不待那閬淵回話,徑直奮力將他攙起,不由分說的向外跑去。
洛無雙穿越火海,飛步而來,待見得那閬淵一襲血衣,登時驚詫。
"快走,雙兒,這地方快塌了!"
鳳羽正要擡足,突然間瞥見那血衣的袖口中,空空如也,一時間驚愣頓足。
"娘娘,怎麼了?!"洛無雙攙扶着閬淵,正要前行,但見鳳羽頓足不前,心中不禁疑惑,連那閬淵也跟着一起皺起了眉頭。
"雙兒,你一定要保護好皇上!我……我丟了件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鳳羽言罷,徑直轉身,飛步朝着那火海深處跑去。
"蕊……娘娘……"洛無雙驚聲未歇,凌睿王已然飛步跑了過來,但見閬淵血衣加身,而鳳羽卻沒了蹤影,一時間心驚,不覺白了臉色,"她呢?"
"在裡面!王爺你快去救我家娘娘!"洛無雙淚聲哽咽,凌睿王聽得此話,登時想也不想,正要快步前行,但見閬淵一臉的疑惑,登時瞬目叮囑道:"雙兒,你快把皇上扶走。切忌一定保護皇上的安危!"
閬淵沉眸,"王叔,聖女的安危就靠你了!"
凌睿王聞言垂首,畢恭畢敬道:"臣下必當竭盡全力!"
言罷,不待那閬淵回話,徑直快步走向那一片火海。
閬淵望着他急匆匆的步伐,一時間暗眸之中頓現片片質疑……
烈火洶洶,煎熬着一雙冤家。
火海中,熱塵裡,鳳羽發了瘋一般的尋找着那玉簪,腦海裡卻不由自主的浮現洱雲島與他日日相處的幕幕情景,還有臨行前,他對她溫情款款的叮囑。
"若有一日,你累了,倦了,只管拿着這簪子,來洱雲島,只要你願意,洱雲島隨時都是你的家!"
家,我的家,簪在情在,有簪便有家。
鳳羽心中急切的聲聲呼喚,我的家,我不能沒有家!
凌睿王一踏進那大堂,只覺一股灼面熱浪撲面而來。凌睿王驚心凝眉,急切的呼喊道:"你在哪兒?"
鳳羽全然不顧他的呼喚,只是埋頭在一對炙熱裡尋找着簪子。
凌睿王飛跨煙塵,穿過火海,徑直走到她身後,一把將她拽住,憤聲道:"你幹什麼?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呢!跟我走!"
"你放開,別碰我!"鳳羽怒目相向,看着眼前親手將自己推向無間地獄的惡魔,一時間憤恨難忍,徑直開口罵道:"你滾!你這個畜生,我是生是死,與你何干,你給滾!"
凌睿王不理她的狂躁,徑直凝眉不由分手的將她攔腰抱起。
"你以爲本王稀罕管你!本王在乎的是自己金尊玉貴的身體!"
一邊說着,一邊奮力抱着鳳羽,奮力疾步向外走去。
"你放開我,你這個混蛋,畜生!"鳳羽拼命掙扎,卻不料越是掙扎,那凌睿王掌上便愈發用力。
"啊……"鳳羽怒然哭喊一聲,下一刻徑直張嘴,一口咬住他的肩頭,一時間前仇舊恨涌上心頭,鳳羽只覺自己似是用盡了周身氣力,將滿身心的恨,一股腦的宣泄在齒尖。
凌睿王忍痛,掌上卻愈發運力,只是這次口中卻再沒了先前的玩世不恭。
"你若解恨,便狠狠咬吧!"
鳳羽聞聲垂淚,愈發咬得用力。凌睿王咬緊牙關,步步忍痛,卻毫不猶豫的擡步飛身。
錦靴方一跨出那門檻,只聽得一聲驚天轟然陡然響在耳側。
鳳羽驚張淚眸,眼睜睜的見得那滿室的火焰煙塵,毫不留情的埋葬了她視若生命般珍惜的玉簪,一時間痛怒交加,心底的絕望也在剎那間彌散了整個心房。
凌睿王,九重塔那夜,你破我貞潔,害我身亡如碎玉;
而今,這瓊山苑,你葬我玉簪,毀我一生期冀,
這一世的仇,我鳳羽與你結定了!
他日若不能親手將刀刃插入你的心房,我鳳羽,生生世世誓不爲人。
胸中憤恨如潮,心頭卻陡然一陣刺痛,緊接着一股血腥衝上喉頭,鳳羽任由凌睿王抱着,一聲冷笑過後,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下一刻,整個人頓時頹然軟在他的懷裡……
……
震亂方歇,南川天華城的帝都皇宮裡,確是一片肅殺的慌亂。
朗清宮裡,一衆御醫正手忙腳亂的來回穿梭在閬淵的龍塌前。
京都侍郎歐陽宇,此刻也心懷惴惴的凝眉垂首,赫然立在牀榻一側。
"放肆!簡直豈有此理!"
閬淵一聲怒喝過後,徑直將手中的奏摺摔在地上。
衆人聞聲,莫不驚駭叩頭,那正垂首爲閬淵換藥的老御醫見得此狀,登時顫聲相勸,"皇上息怒!皇上龍體爲重,切莫動氣!"
此話一出,閬淵愈發的激動,索性一把將纏繞在腿上藥紗一把扯下,徑直丟棄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