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冷御宸牽着蘇玉卿踏上四騶玉攆之時,軒轅景灝乘着玉攆緩緩出了武乾東門,靜靜地坐在玉攆上,眺望着逶迤綿長的儀杖皇旗,等待着古闐太子與蘇玉卿的到來。那雙看似溫潤平淡的眼眸深處,藏着深深的思念與深沉的情愫,透過了如梭的時光,看向那年初見之時。
當時的她是如何的狼狽?僅五歲的她一個人在竹林裡迷路,當被找到時,她的小裙裾已經被颳得破爛不堪,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含着淚水,裹着懼怕,一張小臉髒兮兮皺巴巴的,當看到他的紫色錦袍時,她幾乎是整個人直撲過來,小小的身子拼命的往他懷裡鑽,哭得那般可憐。或許從那時起,她就住進了他的心口。她當時說的什麼呢?
“我好怕啊,大哥哥,請您保護我!”
這麼多年過去,那可憐巴巴的小臉兒,清脆婉若黃鶯的甜美聲音,他從不曾忘記過。
而立於羣臣之首的,便是蘇玉卿的父親,宰相蘇宇文。除了軒轅景灝,就屬他的心緒最難以平復,他原本以爲,女兒遠嫁後就再無法相見,卻沒想到還不到半年,他就能再次見到女兒。她在古闐過得好不好?古闐太子待她如何?去的時候,她名譽有損,且是代嫁,如今回來,又是個什麼光景?都說古闐太子對她極好,可是沒有親眼看到,他始終是放心不下啊!
“相爺,聽說古闐太子此次前來,還帶着貴千金一併回來呢。”和越和太尉是朝中唯一能與蘇宇文相爭之人,此時見到蘇宇文神不守舍的樣子,便笑吟吟的走過來,想要湊趣。
蘇宇文不願與他計較,只是不鹹不淡的道:“國書上確是這般寫的。”
和越呵呵一笑,只是勾起的嘴角怎麼看怎麼邪性,分明是看不起人。
“老夫近日在坊間聽聞,古闐太子打算將貴千金退回宰相府,不知此事……”和越的聲音與蘇宇文的臉一樣,越拉越長。
“和太尉既是在坊間聽說,那定是謠言,既是謠言,如何能拿到這樣的地方來說?”蘇宇文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難不成,和太尉老胡塗了麼?”
說完,蘇宇文一甩袖,走向一旁。
和越嘿嘿一笑,也不再說些刺激蘇宇文的話,反而用着大夥都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這可說不定,這女子失貞壞節,試問哪個男人能忍受呢?何況還是人退了婚不要的。”
蘇宇文氣得臉色鐵青,轉身要與和越理論,卻被周大人勸住了,這個時候,哪裡是辯駁的場合?
薛逸寒與其他王爺皇子立於另一列,與大臣一列相隔一個玉攆,但和越與蘇宇文的爭執聲音不小,全都一字不差的落入他的耳中。他心中本就疼的有如油烹,此時聽到這些,更是心痛難耐,這一切,竟都是他一手造成!累的她至今名譽全無!
軒轅景灝不是沒有聽到這樣的爭執,他心中也極不好受,但他並沒有阻止,蘇玉卿沒有名譽,對他來說,是有利的,雖然會令她難堪一些,以後,他會加倍補償她的!
在這方人馬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涌動的等待中,城牆上的角鼓歡快的響了起來,與此同時,連綿蜿蜒的道路上,漸漸出現了一輛華貴奢麗的玉攆,與軒轅景灝所坐的幾乎一模一樣。而隨着鼓樂聲接近,不論皇親國戚還是羣臣百官,都翹首而盼,他們想看一看,這傳說中奢淫無度又勇猛異常的古闐太子,究竟是何等樣的人物,而他們又帶着點八卦的心思,想知道蘇宇文的嫡女,如今又是個怎樣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