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情淺 005

一個未曾讓人知曉的孩子莫名的就沒了,就如它的到來一樣,並未引起多大的關注,僅僅是增添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但平湖無端起波瀾,多多少還是引起了一絲騷動,尤其是懷過皇長孫的還是個宮婢,有心之人都開始在暗地裡打起了小九九。試問,皇長孫啊,多麼誘人……

陽春三月,桃花吐妍,開得盛情肆意。

染着丹蔻的修長手指緩緩撫摸着嬌嫩地花瓣,陳怡情不自禁地傾身去嗅,幽幽清香立刻從花蕊中散發出來,自眉尖而入,沁人心脾。

採月眉頭微微蹙起,“姨娘,您身子還沒好利索,都出來好一會了,要不回去?”

陳怡擡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一如春日裡的一襲暖風,“不礙事的,都躺了這麼久了,也該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了。”

採月低低應了一聲,沒在強求,只是把隨身攜帶地披風給她披上,“姨娘想走走也好,只是這身子千萬得顧好,莫要染了風。”

陳怡直起身子,讓她繫好帶子,笑如春風,“你看這些花,開得多豔吶!”

採月微微勾起嘴角,“姨娘還是笑起來最好看,過去的事就莫再想了。”

陳怡的眼神不由黯淡了幾許,嘴角帶出一絲譏諷的笑意,“聽說太子的孩子也沒了,而且還是因大小姐的緣故,你說她會不人是災星轉世?”

採月瞬間暗惱自己亂說話了,四周張望了一下,見沒異樣才放下心來,“姨娘,莫要說了,要是被旁人聽到就不好了。”

陳怡眼角有意無意的往後邊花叢裡掃,笑容泌着一絲怨憤,“瞧你急得,老爺只說別在小姐和夫人面前亂說,我很守規矩的!如今只是私下和你說說罷了,況且這又沒人,怕什麼?”

採月想想覺得也是,可是這裡花叢掩掩的,隨處都有可能藏着個人……

“聽說太子把事壓了下來,可是就算不壓又會怎麼樣,最多是罰個面壁思過罷了,不痛不癢的,可竟連這樣,別人也是捨不得的!”陳怡苦笑,心裡百味摻雜,苦澀難分,“我也就罷了,身份低微,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可卻連她是也這般境況,簡直……”

柳巖臉色一變,正要發怒,柳依忙拉住了他,捂住了他的嘴,衝他搖了搖頭。難得有牆角聽,別搗亂好不好!

不然怎麼樣,還能殺了大小姐不成?爲了個宮婢?!會不會太想當然,採月嘆了口氣,打斷了她的話,“其實總得來說和大小姐也沒多大關係,況且身份擺在那裡……”

陳怡拽了一把桃花,手指無意識的捻握着,“就因爲我卑賤,所以我就不能有孩子嗎?有人問過我願不願意嗎,誰不想生而富貴?”

採月沉默了片刻,儘量柔聲細語,安慰道:“俗話說得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姨娘還年輕,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何苦還要念念不忘,以至於痛得刻骨銘心?也許小少爺此時已經投胎到別人家中人,家裡也許不富貴,但肯定會寵愛至極,沒有爭鬥,平安的長大,姨娘請似着放寬心吧!”

陳怡一把拽過她的手腕,眸裡閃着異樣的光,“真的會有輪迴嗎?他會過得很好嗎?沒有人會算計他,他會平平安安的出世,健健康康的長大?”

採月直視着她,聲音篤定,“當然了,死代表的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陳怡瞬時莞爾,“佛曰:預知前世因,今生受着是。預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

採月張了張嘴,不知要怎麼說了,說真的,她並不信這,而且她最近總覺得姨娘看着怪怪的,莫不是魔怔了吧?

“你說她晚上會做惡夢嗎?”

“……”應該不會吧……

“如此世道,天理何在……”

“……”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

淡淡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下縷縷細緻的光線。

“我要不要做點什麼呢?”柳依託着下巴,微微思索。

柳巖倏地從草地上坐了起來,“我去告訴爹!”

“告訴爹幹嗎?”柳依摸不着頭緒地擡眼看看他。

“讓她亂說話,讓爹罰她!”柳巖終究是打消了自己處置她的決定,畢竟是爹的姨娘,萬事還是讓爹處置吧!

柳依瞬間滿臉黑線地看着他,“你以爲爹會罰她什麼,思過?還是訓斥?”無聊!

“呃……都可以吧。”柳巖不明白柳依的意思,罰輕罰重還不都是爹一句話的事。

“可以個頭啊,不痛不癢的,有意思沒意思?而且別人有言論自由,嘴長在她們身上,想管也管不了,頂了天去也就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柳依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依兒,那你想如何?”

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她的心思不在宅鬥上,她現在只想活命!柳依躺在草地上,眼睛輕輕地閉着,左腳搭右腳,嘴裡叼着一根草隨意晃悠着,心裡在盤算着看能不能讓柳巖幫忙。

柳巖看她般傷風敗俗地模樣,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下,強忍着不一巴掌把她腳拍下來的衝動。

柳依才懶得理他心裡的糾結,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幹嗎注意這些,別人愛怎麼看怎麼看,反正這具身體一直以來嬌縱慣了,不管做什麼大家都習慣了,剛好對她的喟口。

“其實她們說什麼我又不介意,任她們去吧,誰讓她們閨中寂寞呢?而且被說幾句又不會少塊肉。”末了,柳依狠狠摸了一把他的小臉,嘿嘿奸笑,“太子哥哥對此不在意!”

柳巖瞬間羞紅了臉,低垂着眼眸,不敢看她亮晶晶的眼眸。

柳依眼眸微瞌,睇着那張潮紅得不自然的小臉,紅脣輕勾,心下無限歡喜,這長大後可不得了啊!

“哥。”柳依輕喚,聲音柔柔膩膩。

柳巖怔了怔,“怎麼了?”

“我想和太子哥哥去青城,聽說那的槿漱花灼灼其華,開了滿街。”柳依眨巴眨巴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看着很是討喜。

“不可以!”柳巖想都不用想就斷然拒絕,“開什麼玩笑!青城正在鬧災好不好,聽爹說那最近像似有了瘟疫,別人逃還來不及呢,偏她還想往那湊,胡鬧!”

柳依無奈地聳肩,看吧,她就知道會這樣,便宜爹孃那,她也沒了說的心思了。

柳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草梢,拔腿就走,明天就出發了,她得回去好好計劃一下。

柳巖愣了一會,追了上去,“依兒,別胡鬧!”

柳依不想理他,撇過臉不看他,“我回去了,哥也回去唸書吧。”

柳巖急了,他現在那有心思念書啊!“依兒,你聽我說……”

柳依雙手叉腰,瞪他,“爲什麼你可以跟着爹走南闖北的,我就不行?”

“因爲我是男人!”柳巖聞言很是傲氣地挺了挺小身板。

柳依嫌棄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他打量了遍,屁的男人,不過就是個小屁孩!

“啊——你們歧視女人!”柳依憤怒了,靠,歧視女性是犯法懂不懂?現在國家提倡男女平等!

柳巖無奈了,焰國習俗就這樣,他有什麼辦法,而且女人家家的,成天拋頭露面,成和體統!

柳依不高興地踹了他一腳,爛國家!隨後氣烘烘地率先跑了,不去管仍呆在原地一幅震驚地小模樣地柳巖,徑直回了自個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