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就在莫逍與郭世豪針鋒相對的時候,陸府大廳後院某個僻靜的小徑,有一男一女淺握雙手。
“好久不見。”看着蘇秦,木恨玉嘴角掛着暖暖的笑意說道,今天的她依舊穿着一身白色,上身穿着白色牡丹軟紗配着下身白色拖地百花裙的木恨玉給人一種白的耀眼的感覺,而在蘇秦的眼裡此刻的木恨玉與記憶中的她沒有任何差別,依舊是那樣的一塵不染。
“是啊,好久不見。”看着木恨玉風髻霧鬢上斜插的那一支孔雀尾做成的簪子,蘇秦心裡一暖嘴角淺笑着說道,這隻孔雀尾簪子是幾年前蘇秦親手爲木恨玉做的,雖然在現在的蘇秦看來這支簪子很不符合木恨玉現在的氣質,甚至可以說有些老土,但是看到簪子的蘇秦還是從心底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情緒。
“是不是很想我?”挽着蘇秦的手,木恨玉揚起頭盯着蘇秦的臉問道——雖然蘇秦的相貌發生了輕微的變化,但是木恨玉還是在人羣中一眼就發現了他,說不上心有靈犀,只是很熟悉的感覺。
此刻的木恨玉很想撕掉蘇秦面孔上的人皮面具,想好好的看看那張好久不見的面孔。
“嗯。”聽到木恨玉突然這樣問,蘇秦下意識的嗯了一聲,嗯完之後蘇秦看着木恨玉一笑,低下頭的他看着木恨玉那雙彷彿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的眼睛,用一種近乎呢喃的語氣說道,“我想你,沒有想到死,就是沒事或者開心的時候會經常想起你,也沒有說整夜整夜的想過。”說到這裡蘇秦一頓,“想你的時候,我會不知覺的笑,只是唯一讓我感到煩惱的是……你總是會出現在夢裡……揮之不去。”
“我也是……”聽到蘇秦這樣說,木恨玉一笑,然後踮起腳尖的他輕輕的吻了一下蘇秦的臉頰,“在想你的時候,擡頭微笑。”
“木木。”看着臉頰突然出現一抹紅暈的木恨玉,蘇秦輕喊了一聲,看着望向自己的木恨玉,蘇秦接下來的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個動作——這個時候突然伸出了雙手的蘇秦把木恨玉擁到了懷裡,閉上眼的蘇秦感受着懷裡木恨玉身上的溫度,呼吸平緩,他只想抱着她,緊緊的抱着她,就像他一直想的那樣,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裡,把她這個人放進心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分開。
…………
…………
細碎的陽光照在斑駁的牆壁上,在地上倒映出一個長長的暗影,看着光與暗交界的地方,蘇秦沉默了片刻,然後就擡起了頭——空氣中似乎依舊存留着木恨玉身上的香味,這是一種很獨特的味道,像思念,更像是幸福。
仔細着回味剛纔木恨玉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蘇秦在木恨玉離開之後很快陷入了一種恍惚,直到有人從他身邊經過,蘇秦才醒悟過來,看着向前走去的幾個看上去氣勢不凡的男人,蘇秦對他們有些印象,知道他們是今天來陸府祝壽的人,他們不是好好的在前院或者大廳麼,怎麼他們現在卻往這裡走來了?
看着已經遠去的他們,蘇秦並未在意,剛纔木恨玉牽着蘇秦的手來到這裡,讓蘇秦陷入了短暫的幸福感裡,這種幸福令蘇秦有些暈眩的感覺,以至於讓蘇秦忽略了剛纔從他身邊那幾個人臉上所流露出的表情,他們雖然腳步平緩,但是卻眼神裡暗含殺意。
這些蘇秦都沒有看到,在此刻蘇秦的眼裡,因爲木恨玉的到來,陽光是明媚的,四周是鳥語花香的——或許,對於每一個深陷愛河的男人來說,最大的開心不是朝朝暮暮的相守,而是在天涯變咫尺之時看着對方牽着自己的手說上一句我想你。
雖然蘇秦沒問木恨玉要嫁給炎國皇子是怎麼會事,雖然木恨玉對此事也沒有自言片語的提及,可是這並不妨礙蘇秦此刻的開心,在蘇秦看來,這些日子所受的思念的煎熬,所做的一切都努力都是值得的,儘管蘇秦覺得距離自己想要的生活還有很遠很遠,可是在剛纔木恨玉的手突然牽上的他的手的那一剎那,蘇秦知道,自己所有的煩惱都因爲這輕輕一握而煙消雲散。
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想起木恨玉最後的叮囑,當呼了一口氣的蘇秦正要回到自己之前住的小院,不料卻被一個人喊住。
“蘇少俠,可算讓我找到你了,老爺找你呢。”看着氣喘吁吁跑過來的趙三漢,蘇秦皺了一下眉頭。
“陸掌櫃找我說有什麼事麼?”
“有個富商送了一塊奇石過來,老爺讓你去看看。”看着蘇秦,趙三漢呵呵一笑,“一會老祖宗就要出來了,到時候一定很熱鬧的,咱們快走吧。”
“好。”見趙三漢這樣說,蘇秦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本想找個藉口的蘇秦無奈的點了點頭,然後就跟着趙三漢向前走去。
等到兩人快來到大廳的時候,蘇秦看到不遠處的一撥人,不禁眉頭一皺,而一旁的趙三漢明顯也看到了這些人,於是小聲的對着蘇秦嘀咕了一句,這個是國師的徒弟,現在在離火城很多人都想結交於他呢。
聽着趙三漢的話,蘇秦笑了笑並未回答,張萬山他打過交道,看着正在僻靜處對四個道童叮囑着什麼的張萬山,腦裡閃過一些畫面的蘇秦輕微的低下了頭看着腳下的路。
聽到腳步聲,張萬山閉住了嘴,目光在趙三漢與蘇秦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就移開了目光,剛移開目光的他正要繼續說些什麼,或許是出於直覺或許是出於某種不可知的原因,張萬山重新轉頭看向了向大廳方向走去的蘇秦。
“兩位且留步。”就在蘇秦看着前面的院門暗自慶幸張萬山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份時,他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喊。
“不知道張天師有什麼吩咐?”聽到喊話,趙三漢扭頭看着張萬山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
“不知道這位小哥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張萬山並未理會趙三漢,只是目光如炬的盯着蘇秦。
“從後院來到前廳去。”蘇秦說着看着張萬山,“不知道張天師攔住我們二人的去路有什麼吩咐?”
“我只是看着小哥有些面熟。”聽着蘇秦的回答,張萬山皺了一下眉頭,正要問蘇秦叫什麼的時候,可是還未等他再開口,就聽蘇秦繼續說道,“陸掌櫃找我有急事,天師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輕輕的點了點頭,張萬山看着蘇秦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
“你們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看着蘇秦消失的方向,張萬山繼續對他身側的一個道童說道,“剛纔這個人給我查一下……”說到這裡張萬山臉上出現了一絲古怪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麼,“算了,我自己去查。”
“是。”聽到張萬山的話,那名道童點頭應聲道。
輕輕揮了揮手,待到四個道童離去之後,正準備向前廳走去找陸振宇問一下剛纔那個少年的來歷時,張萬山被突然出現的一道劍氣攔住了去路!
感覺到空氣裡的異樣,張萬山雖未回頭,但是身子卻緊跟着一側,只聽呲的一聲,在張萬山的身前不足一米的青石地板上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小洞,看着青石上的深洞,瞳孔猛的緊縮的張萬山嘴角出現了一絲冷笑,轉身的時候已經把赤雷劍握在手裡的張萬山看到了一個黑衣人。
白天,黑衣。
暖陽,暗影。
“你是誰?”看着身材有些矮小的黑衣人張萬山沉聲問了一句,說這話的時候張萬山眼裡閃過一絲殺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使出劍氣的人不多,而現在膽敢在陸府出現的人,在張萬山看來,不是朋友,那就是敵人,不死不休的敵人。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想殺你就好。”黑衣人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聽上去還有幾分陰深的感覺,說完話,黑衣人揚了揚手裡的劍。
劍很普通,可是落在張萬山的眼裡卻讓張萬山有些禁不住的怒火中燒——那是一把道士慣用的佩劍,張萬山看着劍綴上的黃色吊墜,知道是自己埋伏在陸府裡的一個弟子所用的雌雄雙劍之一。
“殺我?”聽到黑衣人的話,張萬山仰頭哈哈一笑,“想殺我的人很多,像你這樣蒙面故意變聲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輩也敢說殺我?”
“你知道張傾城是怎麼死的麼?”看着張萬山,黑衣人似乎冷笑了一下,然後輕聲說了句,“龍虎宗多的是像你們這樣沒有什麼真本事的酒囊飯袋,所以你們都該死。”說完這話黑衣人的身子突然飄起,隨後幾個起落間消失在了張萬山的視線裡。
“不怕死的話就跟我來。”
聽到空中傳來的聲音,張萬山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也就是心念一轉間張萬山心裡已經有了結果,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張萬山起身追了過去。
就在張萬山消失之後,莫逍從不遠處的院門口處露出了身影,看着張萬山與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莫逍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後輕聲的說了一句,“龍虎宗?沒有張斷章的龍虎宗不過只是一些牢龍病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