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定點點頭,而後又要說什麼,不過那個時候,袁世凱卻制止了他,說道:“你不必多說了,無論如何,我不能讓歷史倒退,所以孩子,你的能力如果沒有辦法統掌全局的話,那麼你還是過一個富家翁的生活吧。 ”
每每想起這些話,袁克定的心裡其實都是對袁世凱感到憤恨的,因爲這無異於直接將他成爲大總統的念頭,直接消滅了。
袁克定還陷在回憶中,但是楊度的到來把他從回憶拉回到了現實。
楊度來了,先是把國內的一些主要動向講述給他,對於這些是袁克定從來都是聽聽就是了,從不發表意見。其實要是他發表意見也沒用,因爲他非但沒有什麼職位,而且對於國務上的見地也是異常短淺、碌碌的。
不過楊度接下來帶給他的消息,還是卻讓他興奮起來。楊度對袁克定說:“大公子,咱們今晚要參加德國王室的宴會,這是特意爲您準備的。”
“恩。”袁克定點點頭,這些日子來,像是這樣的宴會他不知道參加了多少場,所以縱然他再怎麼享受哪些王公貴族的誇讚、讚美,也還是感到無趣的。楊度見袁克定如此,顯然是在他的預期之內的。
不過這一次,楊度卻是有着不同的準備,對於袁克定這樣的表現,他故作無奈的對袁克定道:“要是大公子您不喜歡的話,咱們可以要求他們取消的;只不過這樣一來的話,他們送來的親王服飾,相比也要送回去了。”
“什麼?”袁克定一把放下手中的菸斗,對楊度確認道:“親王服飾?你是說順位繼承人的親王服飾?”
最近的時間裡,這一段日子,我聽來的,看來的,猜測來的東西,越來越讓人觸目驚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覺得我現在好像已經要瘋了,這太黑暗了,這漩渦比我觀禮海軍秋操時,海面出現的可以吞噬戰艦的漩渦更令人感到恐懼。
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改在什麼地方,不要說做事了,我就連想要住在什麼地方,我自己都想不清楚了。
住在家裡的話,那我的一些事情就沒法做了,而且敏麟需要向我報告些什麼的時候,也不會那麼方便了,雖然家裡面現在真的可以稱之爲“安寧”了,但是沒辦法,很多事情,即便是你的家人沒有聽到,見到,只要是發生在他們所處的地方的話,那麼就有可能再後來給他們帶來可怕的後果。
而云吉班那,我現在真的也不想去了,我呆膩了,那個地方,那個充斥了墮、落,迷惘的地方,鶯鶯燕燕几時春?紅塵一夢春不離。哪怕是我有再怎麼堅定的信念,可是,每日都帶在那樣的地方,我是真的很害怕我會就此改變,改變了我的性格,我的天性,我的祈願,亦或是改變了我自己。
我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哪怕我有很多的身份,哪怕我有許許多多常人無法得來的榮耀,可是我究竟還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男人罷了。
因爲喉嚨的毛病,日益嚴重下去,腐蝕我身體的同時,我覺得當我與病症正面相對的時候,我現在竟然變得害怕起來。這不是原本的我會有的感覺,可現在那,哎。我不覺得這與我、日日待在那種地方無關。
可我,又該去什麼地方那?
這茶館包間的還真是夠通透的,我很喜歡這裡,當我之前實在是沒有什麼地方去的時候,我發現了這個茶館,就在玉泉山腳下的茶館,不過雖說這是茶館,其實與普通的茶攤沒什麼區別,至於這個包間的窗戶嗎,不過也就是茅草屋開的一扇窗戶罷了。包間的門,也不過就是茅草的厚簾子罷了。
這個茶館的老闆,是一個身形清瘦,甚至是有些感覺弱不禁風的老者,白髮長鬚,佝僂着身體,走起路來也顫顫巍巍的,總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樸實老者。我之所以找到這裡還是因爲他的兒子之前給我將軍府裡送來的一罐茶葉。
都知道,中國的綠茶中名聲非常的肯定是龍井了,而且五品極品龍井,無外乎是獅峰、虎跑、雲棲、梅家以及極爲出名的西湖五品了,這五品龍井可謂是龍井茶最好的五個種類,而且基本上也囊括了所有的有名的龍井產地。
可是那,有趣的是,我府裡的龍井茶卻不是出於這五處,我府內的龍井茶全都是這位老者自己在玉泉山邊種的,而且每年也不過只能產那麼兩三斤罷了。
而老人的兒子送給我府裡的龍井茶,雖然只是一罐,可足足有兩斤,這可以直接認爲就是老者自己的種植、製作的龍井茶一年難得全部產量了。可能有人會感到奇怪,爲什麼僅僅是一罐茶葉,我會了解的這麼多那?
其實這都是我來到這裡之後,才從老者的口中得知的;要特別說一下,與其說老者這裡的茶是龍井茶的話,其實不如說那就是按照龍井茶的製作工藝隨意加工的一些普通樹葉罷了。
我承認袁世凱的能力,我也肯定他的用人方式,以及對於權力的集結把握這都是很多人所不能及的,而且袁世凱曾經在朝鮮當過一段時間的“皇帝”,對於國家的理解他肯定是沒有誰能夠企及的。
不過,實在是街面上的演繹太過火了,即便那就是百姓的真情實意,可是……我覺得我在北、京的日子,快要結束了,即便是我不走的話,亦或是我本就沒有逃離的打算的話,可是現在的情形來看,我還是要把握好機會的。
最近,我聽聞袁克定訪問德歸國以後收斂了不少,但是,因爲楊度日益的深居簡出,讓我知道這事情怕是並非我所瞭解到的那樣,而且最近不知怎麼了,近日來的報紙,總是要比平時晚幾個小時。
雖然都是在上午送來的,但是對於報社這樣一個趕時間的地方來看的話,幾個小時雖然看起來沒什麼,可是這就有可能直影響到一家報社的收益甚至是整個報社的存亡。我不覺得這是報社自己的問題。
畢竟沒有誰願意看着自己走向滅亡而無動於衷不說,反而繼續下去的,不是嗎?
還有就是我聽聞日本方面,近來與我國的外交活動日益增加起來,而且在北方,好像還新增了兩個旅的兵力,而且在旅順口,又加多了十艘鐵甲軍艦。可是,日本方面如此的行爲,袁世凱非但沒有進行任何的防禦準備不說。
就連前天英國公使覲見他,好像是主動提出要調英國的軍艦到旅順口去,說是護衛兩國航運但是誰都知道這是英國人在直接的干預到中日問題中,而且,說到底我看英國人這一次別管他們打着什麼樣的念頭,但是都是偏向中國的。
列強國家之所以稱之爲列強國家,不單單是因爲本國的財力、兵力問題上,比之其他國家更爲強盛。同時也是對於自己利益問題的強力保護上,比之其他國家更爲強硬。英國也好,日本也罷,至少對於現在的中國來說他們都是列強。
以此同時,此兩國在中國土地上的利益鏈條也都是非常粗、大,成熟的,所以想來應該是日本有什麼刮分的意圖,要涉及到英國的利益,所以英國公使纔會提出這樣的想法,雖然不明白袁世凱是怎樣想的。
爲什麼拒絕英國人的幫助,可是明擺着北洋水師是無法對抗日本軍艦的,如此一來,那旅順口的問題上,中國就等於不戰而降了,如果不想讓日本軍人於旅順口長期駐紮登錄下去的話,想要他們撤離的話,看來中國又要出一次血了。
國家之羸弱,已無法負擔任何的所謂賠款一類等等的欺壓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袁世凱在想什麼。
兩強相爭有何不好?即便是無法坐收漁翁之利,至少也可以使得日本方面分出一部分的精力去與英國方面亦或是開戰,亦或是周旋,總之,想來短期之內他們是不會有多餘的精力與中國爲難的了。
是這樣,假如真的如我所說,英、日兩國發生軍事衝突的話,那麼不管日本方面有沒有精力在於中國爲難,至少在他們與英國尚未和解前,他們是不會與中國如何的;雖然北洋水師不怎麼樣,可是至少也是一支算是比較強大的正規鐵甲艦隊了吧。。
英國的海軍,不是世界之首,但是據我所知應該不比日本相差如何,如此一來,如果沒有其他國家參與的話,可能會對峙較長時間,然後不痛不癢的或是一同撤離等等,可是一旦雙方投入主力的話,然後再有一個國家參與其中的話。那情況可就大不一樣了。
如果參與國偏向任何一方的話,那麼無外乎將會給另一方致命打擊,一次性消滅其海軍戰力也不是不可能,如此一來……我不太敢繼續想下去,雖然這只是我的想法,正確與否尚未可知。
而且說到底,因爲都是人,所以必然的都有所牽掛,有牽掛他就會不甘於如此,必然想着重新反擊,那麼防衛他反擊的最好方式,我想就是讓他永遠提不起鬥志。
其中的含義,適時適事略有不同,甚至是大相徑庭所以就不在這裡多說了,但是我的意思我想已經表達明白了。
而且說起來,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樞紐,使得到了我這個位置上的人,不能輕易的使用血腥來鎮壓一切。要是文人或者是一個普通的傢伙倒還好,不說別人,就說我吧,假如我死在這的話。
那麼我相信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滇軍兄弟會因爲我的死而發起雷霆般的攻擊,這絕對是那些人所不願看到且接受的,所以我能夠活到現在。同理,有着和我一樣情況、底氣的人不在少數,所以血腥的辦法,這種引火燒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是最不可取的。
把對手逼入一個絕地,讓他深陷泥潭,只能掙扎卻無力改變,且鬥志全無又不甘於寂寞,這纔是最好的辦法,因爲這樣的話,他因爲沒有死,這是最低的底線,因爲這個底線他的手下們不會玩命,和你來一個魚死網破。
首先的就保證了自己在一定意義上的安全,然後他在不甘於寂寞卻又鬥志全無,無力迴天兩個冰火境地裡掙扎的時候,同樣也是對他的一種消磨,雖然看起來這很殘忍,但是畢竟,這就是現實。
所以但我知道了一切以後,我就決定用這樣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不過始作俑者是一個我無法撼動,至少此時無法撼動的人,那也就只好對不起雷振春了,其實這不怪我心狠、不怪我肆意的針對其他人。
也不怪他自作聰明,不怪他以爲一切盡在掌握,其實這不是任何一方的錯誤,甚至可以說無論是我,無論是他,至少在這件事上,所發生的,即將發生的,都是沒有任何錯誤的,因爲現實,就是這兩個字。
當我走下車子,看到眼前的情景時,我不由得對蔣百里有一種肅然起敬的想法。他把我們帶到了一出野外訓練場地。而且第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處訓練場地必然是剛剛修繕過的,即便是使用過也絕不會超過兩次。
當然了,就我看到的來說,應該是一次還都沒有用過;其實不單單是我,就連小鳳仙這個外行人也都看出了這處訓練場地的不同,她不由得拉了拉我的袖子,對我略作小聲的說:“將軍,難道這是你偷偷修建的嗎?”
我笑着搖了搖頭,而後用手指着蔣百里,對小鳳仙歪着頭道:“這可不是我做到的,看樣子這處野外訓練場地和日本士官學校的差不多,想來應該是出自百里兄之手吧?”而後,我笑着看了看蔣百里。
道:“百里兄,要是我沒看錯的話,這裡是仿造日本士官學校第十二野外訓練場修造的吧?只不過比之其更符合中國國情,適合中國的武器裝備的同時,也更爲的貼近了原始的野戰訓練模式,雖然還是無法和真正殘酷的戰場媲美,但是至少對於那些新兵蛋子來說,可以讓他們更好的去體會且適應,對吧?百里兄?”
蔣百里面有得色的點了點頭,而後裝出一副謙虛的樣子,開口推諉道:“鬆坡兄這話說的就太客氣了,這只不過是我應該做的,那有什麼對與不對一說啊?”而後蔣百里又改了一種語氣以及聲調。
對我半遮半掩的道:“其實鬆坡兄的想法應該是和我差不多的,咱們的最多的假想敵以及日後真正要面對的敵人到底是誰,我想沒有必要說出來,所以我想來與其讓哪些新兵學員去適應所謂的戰場。”
“倒不如讓他們率先的,直接的就開始接觸真正的敵我態勢,這樣一來的話,當他們適應了對方的生存以及作戰、訓練方式的時候,至少會對對方有一個基本的瞭解,總不至於真到了戰場上抓瞎。”
我點點頭,我非常贊同蔣百里的這個想法,只不過就在我剛剛要說什麼的時候,我卻突然的想到了一個問題,略作沉思之後,我還是決定,對蔣百里直接發問。畢竟雖然看起來這個問題無關緊要。
但是就現在的國內態勢來說,很可能蔣百里的做法到時候會成爲讓他削官罷爵的禍根,我先是不動聲色的擺脫了小鳳仙的“糾纏”,而後繞到了蔣百里的身旁,在他耳邊輕聲問道:“百里兄,我想問一問,這個訓練場修建時的經費,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蔣百里見我這麼一問,不由得臉色變了變,雖然只是一瞬間的變化,但是這也確定了我的想法,看來我所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蔣百里直接回答我,而是找了個理由把我帶到了一邊。
而後又仔細的看了看四周,纔對我直言不諱道:“鬆坡啊,我也不瞞你,其實修建這個野外訓練場的經費,是我私自挪用的軍校的其他費用,以及部分教職人員的薪水,還有就是我任職以來,利用自己的職權之便。從各屆學生手裡摳出來的錢。”
“恩?”聽他這麼一說,我不由得眉頭一皺,當然了我,並不是在意他挪用了其他項目的款項,畢竟其實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真正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會從學生的手裡往出弄錢。雖然我相信他的初衷是好的,但是這個事我還是有必要搞個清楚,畢竟這關乎於他日後的方向。
他可以不在意,但是我不行,我必要知道一個清楚,因爲怎麼說那,蔣百里是我的好朋友這不假,但是說起來,要是公私分開講的話,蔣百里還算是我的一個盟友,所以對於盟友來說,我必然要想方設法的保證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