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覺得子彈幾乎是擦着我的頭皮分飛過去了,來不及問個緣由因果,我只能出槍反擊。
馬被我驅馭的越來越快,雖然如此,可是我也能感覺到這匹馬的呼吸,已經沒有剛剛那麼平穩了。
“通名!”我喊了一聲,而後回手就是一槍。
“張鳳翽討教!”
接連而起的槍聲,讓我不由的認真起來,雖然已經知道了身後追趕我與我較量的人是誰,可是這槍是真的,子彈也是實實在在的,雖然是必是,但是不若說是一場“傷人”來的準確。
肯定我不能打死張鳳翽,當然我也相信張鳳翽肯定不會打死我,那我們兩個唯一能見一個高低的方式就只有看誰先把誰傷到了。
必須要佩服張鳳翽的槍法和馬術,我們兩個你來我往策馬對射,已經二十三槍了,多少次子彈都是從我的身邊過去的,雖然沒有傷到我,但是馬戰能將無差控制在這樣一個範圍內的,實在是少有的高手。
這樣的較量就是對於各自背後勢力的比拼。
我的表現可以從側面彰顯滇軍的實力,而張鳳翽的表現,自然是可以彰顯出部分湖北軍的訓練技能。
較量還在繼續,其實我覺得我們兩個已經沒有什麼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因爲馬已經累了,速度慢下來了,而且槍膛也已經非常熱了,如果再繼續下去的話,恐怕這兩支槍就要廢了。
並不是說這槍,不能承受過熱的溫度,而是過熱的溫度可能會導致槍出現一些隱性問題,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我知道,這兩支槍肯定是不會因爲如此就被淘汰的,我們比試過之後,肯定還是要分發下去的。
如果哪個當兵的,在未來或是什麼時候,分到了我們兩個人使用過,有隱弊的槍的話,平時還好,可是上了戰場,這樣的隱弊是有可能讓他丟了性命的。雖然只是可能,但是我還是不願意因爲這樣的問題,使得一個漢子,冤死在戰場上。
“翔初兄!”我催一面馬,一面揹着身子大喊道:“馬以疲累!槍膛炙熱。翔初兄,我看就此罷手吧!”
而張鳳翽卻是道:“蔡將軍,鳳翽以許久未遇到將軍這樣的高手了,要是今天不能盡興,怕是莫大遺憾。既然戰馬疲累,槍膛過熱,不如你我一起去換槍換馬,再盡興可好!”
我聽張鳳翽言中之意,已是鐵了心要和我一盡興致,當着這麼多人,如果推脫反而不美,而且我也知道張鳳翽一些事,他在京的處境與我沒什麼兩樣,壓抑的情緒,許久得不到釋放,今天有這麼一個機會,他肯定不會就草草罷手。
而且說實話,其實我也是想要和張鳳翽分一個“高下”,一年多的日子,我都沒有如此放肆過了,這種撒野的感覺,讓我已然冷卻的血,又一次開始沸騰了。我也不想就這樣和張鳳翽這樣的對手荒唐了事。
“就如此!”
我應下張鳳翽的提議,而後與他雙馬並行,向觀禮臺而去。
我與張鳳翽的故事就此結束了,顯然衆人都不知道我爲什麼會提起這件事,而我卻是一笑,嘴角動了動,二這個時候,我明顯的看到,王文華看着我的眼神有了一絲改變。
我與張鳳翽的故事或許是的讓在場的人有了些感觸吧,畢竟張鳳翽與我實在是太相像了,或許我們之間的性格區別很大,但是我與他的經歷遭遇卻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把那天我在雲吉班前的所見所謂,毫不誇大的講述給了他。其實有些人總是喜歡習慣性的添油加醋,對任何事都樂意如此,其實說來,這是沒有任何必要的,因爲如果你想借着某一件事對那些不如你的人吹噓,你根本不必去再次進行修飾,因爲你的經歷已經足以令他們感到羨慕了。
而對於那些比你的還有能力的,地位更高、更有權力的人來說,其實雖然很多情況下他們不挑明,但是絕不代表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當然了這也不排除會有一些事情真的是他們不知道的。
可是無論如何,無論是哪一點,都能夠直接的表明,在他們的面前對某一件事或者是習慣性的添油加醋是沒有任何好處的,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己,都是沒有任何好處的;說句最直接粗俗的話吧,就是添油加醋的時候,還不是要多浪費口水不是?
袁世凱聽過了我的描述,他臉上的表情從最開始的毫不在意一點點、逐漸的變成了一幅如臨大敵的樣子,而且在我說完之後,等候他給我回信的時候,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他竟然直接這樣對我說。
袁世凱對我非常正式且肯定的,說道:“鬆坡,這件事我希望你就不要再繼續追究下去了,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所以內部的安定是極爲重要的,我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當然了我也絕不是就打算勸你讓這件事就這麼不黑不白的不了了之。”
“這樣,鬆坡你聽我說,這件事,你先暫時擱下一段時間,等到眼前的事處理完了,我肯定讓雷振春給你一個交代。”
雖然袁世凱的話,說的非常好聽,而且也做下了保證,要知道他這樣的人,是從來都不會輕易對人許下承諾的,而且只要是他許下的承諾,則必然會給你一個可以接受的交代,這就是場所的一句話。
言必信,行必果。當然了,這不單單的是因爲袁世凱的身份纔會如此的,還有就是能做到如此位置的人,都必然擁有的一項素質,哪怕是後天養成的,也是必須要的。絕不可以沒有,當然了,更不能夠言而無信,行而不果。
要真是這樣的話,還不如不去許諾更讓人能夠接受。不過袁世凱的這番話,也讓我知道了一個必要的消息,那就是即便是日後袁世凱會對此事進行追究的話,那麼無論如何能拉出來給我一個交代的最大的那條魚,也就是雷振春了。當然了,這條大魚也只能是雷振春。
其實我對袁世凱這樣的態度並不感到意外,只不過對於這個結果我並不滿意,爲了塑造我的位置,以及我的態度,所以我決定絕不就此罷手。不過有一件事是讓我意想不到的,那就是袁世凱竟然答應給我一個能夠參與到二十一條問題中的位置。
雖然這個位置並不重要,連張鳳翽的那個位置也不如;亦或者是實際上這個位置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位置,可是無論如何,這一點上我已經非常滿意了,畢竟,我所需要的只不過是就是知情兩個字罷了。
我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去左右什麼,我只是想了解相關的情況,由此來決定我維拉跌動向,雖然我早已立下了堅定的志向,可是大勢所趨四個字,絕不是空穴來風的,那是萬鈞之力,是無可阻擋的,而如此一來,我能做的就只有適應罷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有關二十一條的問題,我所瞭解的越來越多,對其中的隱情越來越深入,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本該讓我感覺到高興的事情,卻讓我覺得生活突然變得蒼白起來。
昨天雲南方面發來的密電,這一封不是唐繼堯發來的,而是我的結髮妻子,蕙英發來的詢問電。雖然在電文中她沒有多說一些什麼,只是一些場面上的話,可是即便是呈現爲文字的形式。
可我還是能體會到她語氣上的落寞、孤單甚至是一種悲涼。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雖然我能夠想象得到現在蕙英的日子是如何度過的,而且我也相信她此時必然已經明白了我的用心,而且我非常能夠肯定她是理解我的。
可是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非常的難受,是一種譴責,亦或者說,這是一種自責,總之,那是煎熬,是被生吞活剝時才能體會到的苦楚。我真的不能明白,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總而言之,是痛苦更是苦痛。
二十一條相關問題的進展,使得全國上下,參與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對日本方面產生了敵對情緒,雖然袁世凱曾多次警示我們不要無端的樹立任何敵對情緒,這是對於雙方談判、商洽所沒有好處的。
可是沒有辦法,畢竟我們也都是人,尤其是那些真正接觸到核心機密的人,更是如此,這些人裡不乏一些飽學鴻儒之士亦或是名鎮一方、縱橫天下的驍勇名將,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在仕途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物。
要是放在平時的時候,恐怕你就是把一盆髒水潑在他們的身上也未必聽得到從他們口中說出的一句髒話,可是進來的日子裡,我每天基本上每一天都能聽到他們這些人其中的部分,躲在一個角落。
亦或是就那麼光明正大的辱罵着,而便隨着他們辱罵聲的,除了一聲聲的嘆息外,就是那似乎可以看到的怒火直到最後那無可奈何的落寞,我實在是不知道,他們到底經歷什麼,到底是什麼會把這樣的一羣人改變成那個樣子。
有關二十一條的問題,袁世凱最新的手段,其實是讓我覺得並沒有什麼太大用處的,可能是我這個人一向對政、治上的問題並不敏感吧,也可能是我有些粗枝大葉,總而言之袁世凱的手法,其實我並不贊同。
袁世凱這一步棋他用了一個“臨陣換將”之法,他把整個外、交部的主要官、員,大小參與其中的每一個人,基本上都清換了一遍,原外交總長孫寶琦被替換成了陸徵祥,同時我還聽說他交代給陸徵祥,要他在上任之後,儘可能的使用自己的“新職務”,來幫助國家爭取到儘可能長的周旋時間。
而且與此同時,他還親自去到了孫寶琦的宅邸,與他當面解釋了自己這樣行爲做法的用意,其實袁世凱在撤換孫寶琦之前,是沒有透露出來過任何一點風聲的,而他爲什麼會這麼做,相比沒有必要解釋。
當然了,孫寶琦肯定不是一個糊塗人,他肯定也能夠理解袁世凱的用意,說到底袁世凱其實是沒有必要刻意去他的府邸對他解釋什麼的,無論於公於私這都是沒有必要的,而他之所以還要這麼做。
我想,他應該是想要留住孫寶琦這個人的人心,而且也是給外界造成一個態勢,那就是他本人與孫寶琦的私交,是非常好的,而且他作爲大總統的身份,還能夠屈尊到他的府邸給他解釋一件沒有必要解釋的事。
這也足以讓社會上的人感覺到,孫寶琦在袁世凱眼中的重視程度,當然了,同理,由此也可以毫不費力的延伸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孫寶琦這個人對袁世凱必定是馬首是瞻的,若非如此的話,袁世凱又怎麼會如此對他那?
這樣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實質的作用,但是假如真的有一天有一方勢力需要去拉攏其他人,與袁世凱“決一死戰”的時候,那麼他們至少不會去拉攏孫寶琦這個人,這樣的話,哪怕是孫寶琦不去幫助袁世凱,也麼自然而然的他被其他方面排擠在外的話,袁世凱也就等於直接的少了一個對手。
這纔是他的真正用意,當然了,這不過是我的猜測,可是我樂意相信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而之後,我因爲個人的一些原因,所以特地的借用和袁世凱一樣的理由,去到了孫寶琦的府邸,與他面見且隱晦的談論了有關更換外交總長的這件事,我希望可以從孫寶琦的口中得知一些相關的消息。
在去之前,我把我能想到的任何可能發生的事情都進行了仔細的分析,並且想好了相關的解決、應對方式,其實直到我走進他府邸前的那一分鐘裡,我還在不斷的思索着是不是我的準備中還有什麼失誤。
可是當我真正的與孫寶琦面對面相談的時候,我卻發現我之前的一切準備都是我杞人憂天了,孫寶琦雖然曾經身爲外交總長這樣的關鍵職位,我以爲他這樣的人會非常的難以對付,可是我萬沒想到他這個人,真的有些……有些名不副實吧算是。
水伯的身形,還是那麼挺拔,他的眼神中,此時渾濁的雙眼,好像是漆黑的且骯髒的夜晚一般。他在考慮,他在想,自己曾經的決定是對或是錯,對了,又該如何繼續下去,要是錯了,又如何才能彌補。
水伯如此,可是吳梓楠還是依舊要向他老人家解釋清楚,昔時老爺子安排下來的事情,他做的到底怎麼樣了。雖然吳梓楠不願意打擾水伯此時的狀態,可是沒有辦法,畢竟他不能把自己今天的剩餘時間,全部浪費在這個地方。
吳梓楠輕輕的咳嗽了兩聲,藉此作爲自己的講話的開端:“咳咳,老爺子,您上次交代下來的事,現在已經有了眉目了,而且說起來,您那個養子確實有些可憐,但是他死的並不可惜,如果不是他的死,恐怕也不會給我一個機會,而且這個機會我相信即便是您也會願意用他的性命來做交換的。”
“你說什麼?”水伯眉頭一皺,很顯然的他不願意相信吳梓楠的話,而且看起來他有些不願意接受,不過畢竟水伯不是普通人,在剎那的傷悲之後,他便恢復了常態,反而安撫吳梓楠道:“他有自己的命運。你也不用如何,繼續說下去吧。”
“是。”吳梓楠點點頭,而後繼續開口道:“現在幫裡的弟兄徒衆和以前也不大不一樣了,當年的江湖也變了味道。老爺子,您的擔憂現在看來是非常容易變成現實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您再必要的時候可以出面,和幫裡的那些老前輩們交流交流,雖然老輩人依舊還是當年的豪情意氣,可是畢竟,也都老了,牽掛也多了,而且其實不怕您不高興,這一次,參與到其中的,據我所知就有不少人的背後,是老輩人支持的。”
吳梓楠的話,說的很委婉,而且很輕鬆,看起來是在向水伯說明自己的意圖,以及希望水伯可以在一些關節上,給予他幫助,可是實際上,他這番話如果僅此這麼理解的話,是絕對不完整的。
而且這樣的片面將會引發未來的很多爭鬥,水伯聽完他的話,先是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不過隨即又點了點頭,對其道:“看來你是打算藉着我的這個臺階,更上一步了;那些老傢伙們,我想,我應該能夠處理吧,但是有一句話還是要告訴你的,吳林啊。”
“是。”吳梓楠稍有的表現出自己的恭敬之色,準備聆聽老爺子的教誨。水伯比較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繼續說道:“不要把事情做的太過,謀而後動尚不可鼎定全局,你這個人手段也高明,城府也夠深,可就是有些時候你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