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夜未休的二人似乎依舊精神飽滿,尤其是趙又新,聽過戴戡說了那麼多話,眼神雖然依稀有些恍惚,且眼瞼上也多了一抹清青的痕跡,可是他卻非常興奮樣子,抽着煙,看着天。
夜幕緩緩撕去,晨光灑下;溫度在驅趕夜留下的冷寂,但是這二人心中皆有的一份覬覦又該如何退去……
“不知不覺天都亮了。”戴戡站起身揉了揉臉,好似在緩解臉上的麻木一般:“哎,也怪我,說起來就沒有個頭……高團,不,老高咱們兩個回去吧,吃點東西,要上路了。”
趙又新也站了起來,晃了晃腦袋,點起了最後一支香菸,沒說話,帶着一抹別樣的神情,向六十三團駐地內而去。
一個小時後,全團的軍士都已經集結完畢。
護國軍第三梯團各部已經開赴戰場,此時集結於校場之上的,便是雖團部行動的警衛連,還有要隨同團部運動的四營全體將士。
趙又新手裡拿着一杆書寫護國軍第三梯團番號的大旗,迎風而立,頗有一股子豪邁與威嚴:“各位戰士,大戰將即,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總之,狹路相逢!”
“勇者勝!”山呼海嘯的迴應是對指揮員最好的認同與讚許。
趙又新欣然;戴戡上前一步,對衆人道:“在出發之前,我在最後說幾句;第一,注意紀律,第二一切服從長官命令;第三……”
“至於這第三嗎,就是要各位如何去的如何回來!”趙又新上前搶了戴戡的話;戴戡回頭看了看他,最後卻只是搖了搖頭,自己最後的一句話倒是沒在沒提起來過。
“出發吧!”
隨着高位國一聲令下,大軍浩浩蕩蕩,向指定位置開赴而去。
路上,趙又新、戴戡、王文華等一衆團部核心,皆是趨馬行進的。趙又新依舊還是那匹白脖子的駿馬,雖然腳力很快,但不時的尥蹶子倒是讓他頗爲頭痛,不過有了之前的經驗,雖然磕磕絆絆,卻也沒在跌下來過。
趙又新看了看戴戡,道:“我看你這個坐騎不錯啊,又高又大的,走起來還穩健,不像這個玩意。”說着他指了指自己胯、下的坐騎:“動不動就尥蹶子要不是老子有點功夫,早讓它摔死了。畜生東西。”
戴戡一笑。其實他心裡很清楚,趙又新這麼說就是想和他換個坐騎試試,因爲他們才一出發的時候,趙又新看到了他這匹抱月駒以後,那眼睛放光的樣子,就好像是餓狼看到了肉一樣。
不過這抱月駒也是戴戡的寶貝,而且說來這匹馬與他的老長官之間還有一些淵源,所以戴戡自然不會同意,趙又新討了個沒趣,也就不再說話了。
正巧現在他的坐騎一路上把他顛簸的夠嗆,這不 ,他有藉着這個油子來了個“舊事重提”。戴戡看了趙又新一眼,說:“我看你那匹馬也是好馬,馬這東西吧,有靈性,啥人騎啥馬,孬種訓不了烈駒子。”
“你啥意思這是?”趙又新眯着眼瞅了瞅他,嘴撇撇着;戴戡一笑,也不看他,眼看着前方,道:“沒啥意思,將軍啊,要我說啊,你就該狠狠的訓它一頓,這馬現在顛簸你,也是因爲你沒馴服它。”
趙又新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行進了大概三個小時吧,軍隊距離制定位置還有不到兩個小時的路程;戴戡下令全軍之先遣,加速前往指定位置,假設信息溝通用品。
趙又新見戴戡這般,心中不由暗自點頭。這時候,跟在他一旁的王文華收起了手中的地圖,對他道:“將軍,現在咱們這個位置我看和預計的行進路線有點偏差啊,至少直線偏差了三度,將軍,要注意一下。”
“是嗎?”趙又新眼珠動了動,道:“你把地圖給我我看看。”
王文華拿出地圖交給他,趙又新把地圖拿在手裡展開,仔細審閱着上面標定的線路,同時分辨自己所在的位置,不由點頭,道:“是有點偏移,但是沒什麼關係吧?”
王文華搖頭,道:“這個現在還說不好,從咱們現在的位置來看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也不好說,畢竟角度這是射線,地圖上是三度的偏差,實際上咱們已經偏離了路線越有六百多米的距離吧。”
趙又新點點頭,“六百多米,沒什麼關係吧?”
“不見得。”“哦?”聽到身後有聲音,趙又新不由回頭,卻見戴戡此時催馬趕了上來,他先是對着王文華一笑,而後纔對趙又新道:“王文華這話說的沒錯,我看現在咱們應該立刻調整進軍的路線,前面是一片山地,要是那裡還出現了什麼問題,我軍能否按時抵達指定位置,就要兩說了。”
趙又新沉吟片刻,沒有急着答覆,似乎在思考什麼,而那兩人也不介意,不催促,一人點了一支菸,片刻後,趙又新開口。
道:“我看這樣,調整位置可以,但是不要明說,通知下去,要大家原地休息十分鐘,之後調整向右平移推進七百米,之後再繼續按照原定路線行軍。”
“將軍,你這是……”戴戡顯然有些不理解趙又新的想法,而趙又新也不解釋,只是說了句:“執行吧。”
而後馬加一鞭,向前而去。
戴戡眉頭皺了皺,卻也沒在說話,而是安排幾名參謀下去通知後,自己也打馬追了上去。
趙又新的命令很快就下達到了隨行的全體官兵耳中,浩浩蕩蕩的隊伍,在原地休息了下來。
趙又新也是翻身下馬,這一路上,道路崎嶇帶來的顛簸他不怎麼介意,就是那白脖子總尥蹶子讓他難受非常。
下了馬,把馬栓好後,趙又新想都沒想,直接照着馬屁股就甩了一鞭子。
“將軍,你這麼幹,一會還要騎它那,萬一這是個記仇的主,你可咋辦?”王文華在一旁遞過一個水壺,嘴裡說道。趙又新揚了揚眉毛,說:“那就沒辦法了,不過打它一鞭子,還真解恨!”
趙又新剛剛的那一鞭子打的挺狠的,而且正好抽在馬脖子上,隱約的似乎有一道紅印,而且就在他鞭子落在馬身上的時候,馬匹也發出了嘻嘻嚕嚕的叫聲,聽起來好像是疼的不過饒威有趣的是,裡面似乎加載了一些憤怒的意思。
“混蛋!”
趙又新嘴裡罵着,不過他看着那匹馬的眼神多少的比之剛剛有了些許的轉變。
這時,戴戡也牽着馬走了過來,似乎是聽到了趙又新的罵聲,不由的笑道:“高將軍你這是罵誰那?”
趙又新瞥了一眼,見是他,嘴角也動了動,道:“罵它唄。”指着那匹馬,趙又新的眼色又恢復到了之前的那般樣子。
戴戡苦笑搖頭,將自己的馬繮交給身旁的警衛員,三兩步來到趙又新的面前,拿過他手中的水壺,一手成一個小碗狀,捧着一口水,喂到了那匹白脖子馬的嘴邊。
那馬也是滲出了舌頭喝了起來。
“你看,高將軍,這畜生也得好好照顧,你光罵它,他也聽不懂,但是你對它好他可能感受到。”
“扯淡。”趙又新眉毛動了動,甩了這麼一句,不過隨即卻是走到戴戡的身旁,道:“我看你好像挺懂馬的樣子啊。”
“也不算,就是喜歡。”
“那就行了。”趙又新重重的點頭,又說:“你看看,我這馬咋樣,說實話啊。咋這麼不老實那,我也沒把它咋的啊。”
戴戡看着趙又新的神情,最後還是點點頭,他放下水壺,圍着那匹馬走了半圈,摸了摸脖子又拍了拍馬的後腿,最後掰開馬嘴,看了看馬的牙齒對趙又新道:“實話實說,高將軍,你的這匹坐騎,可是好東西。”
“啊?”原來剛剛趙又新已經被戴戡那一套行動看的出了神,戴戡剛纔看似不經意的幾下可都不是隨隨便的行爲。
看牙齒,是看馬的年齡,摸脖子是感受它體內血液的鼓動,拍拍後腿則是感受一下它的肌肉是否衰弛。
這可都是地道的老馬倌纔能有的兩下子;“高將軍?”
“哎!”趙又新回了回神,問道:“咋樣,我這馬啥樣?”
戴戡笑着,說:“至少我看這個馬是匹好馬,正是壯年的時候,而且這個我看它的形體還又肌肉的力道,我看確實不錯。”
趙又新點點頭,沒再說話,但是顯然他還有其他的想法只不過沒有說出來罷了。
十分鐘的休整時間很快就結束了,部隊再一次開始行進。
時間推移,護國軍第二梯團隨團部之四營及警衛連、參謀部衆部盡數進駐指定位置。因爲之前通訊部隊作爲先遣隊已經在這裡架設好了通訊裝置,所以趙又新一衆人來到後,自然可以直接的向蔡鍔彙報情況了。
電話接通,聽筒那邊傳來一個聲音,道:“這裡是護國軍司令部。”
“我是趙又新,請問副司令員在嗎?”
“原來是高將軍,副司令員在,請高將軍稍等。”片刻後,蔡鍔的聲音傳了過來:“喂,我是蔡鍔。”
“司令員!”趙又新提高了音量,正色道:“我是趙又新;我部全體指戰員已進駐各部指定位置,陣地、補給線路完備通暢,請司令員指示。”
雖不知蔡鍔在那頭是個什麼表情,不過想來該是帶着笑意的吧,就聽蔡鍔道:“沒什麼指示的;戰鬥按照計劃時間準時打響。”
“明白!”
“還有,你和周圍友鄰溝通了嗎?”
“還沒有。”趙又新如實道:“我部也是剛剛進駐指定位置的,還沒來得及同友鄰部隊指戰員進行溝通。”
蔡鍔那邊沒說話,沉吟片刻,最後丟了句:“有什麼事情隨時向我彙報。”而後就掛斷了電話,趙又新先是一怔,不過隨即笑了笑,也掛斷了電話。
“我來看看大家!”趙又新算是興高采烈了,非常不容易的帶着笑臉的對朱德一衆人開口,原本已經迎接他的不說是山呼海嘯的歡呼吧,至少也得有個人上來給他送上一杯水,送上一把毛巾版讓他擦擦臉什麼的。
可是他卻麼想到,非但自己想想中的那些東西一件都沒有,就是一個搭理他的人竟然也都沒有。
朱德一個人蹲在那擦着槍,王文華不知道在幹嗎,估計應該是在營地裡面看書啥的吧,鄒若衡半依在拴馬樁上,叼着煙,卻也不看他一眼,其他的突擊隊員也是這樣。一個個顯得無精打采的。
趙又新心中納悶,不由走上去一腳掠了朱德一下,問道:“老子回來了,咋不搭理我那?是不是我笑着和你們說話給你點臉了?”
說着趙又新就板起了臉,不過目光中還是有着些許笑意的。可是誰想到,他這麼說,朱德竟然也不搭理他,只是推開了他的腳,依舊擦着槍。
趙又新感覺出了不對勁,沒有理會朱德,轉身來到鄒若衡的身邊,推了他一把,問道:“你們這是咋的啦?老子回來都不搭理我,你也不搭理我,造反啊?”
鄒若衡撇撇嘴:“要是能造反,我們可不早就造反了嗎。你看。”說着,他指了指朱德,道:“那個傢伙剛纔還說那,要是再這樣下去,他就真要反了。”
“出啥事了?”趙又新聽着鄒若衡的話,自然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不覺意識到,自己要是處理不好這件事的話,恐怕要出大麻煩。
鄒若衡嘆了一口,還是把事情的原委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