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院落與我想象的不差,是那種算不破敗,但也是年久失修的地方,而且從大小格局來看,這院子的主人至少祖也該是一方富豪,不然的話,這樣的院子,又怎麼買的起那?我與敏麟等在院子的正屋內。www.vodtw.net
敏麟見我有些坐立不安,不由得開口道:“將軍,您這是怎麼了?放心好了,我擔保,不會出現任何情況,不然的話,您也知道我的做事方式,沒有把握的事,我怎麼敢做那,更何況這關係到將軍您,我又怎麼敢不多加小心那。”
我點點頭,對他解釋道:“並非是我不踏實,實在是這屋子裡的空氣,太過潮溼,你知道,我的毛病,所以呼吸有些不適;你不要多心,不過說來也是,對方此時也應該到了吧?難不成要咱們在這等一天半天的?”
見段祺瑞這麼說,徐樹錚自然是明白其的道理,略作沉思之後,便對段祺瑞開口道:“段總長,其實這件事,要我看來,其實不然。”
“哦?”段祺瑞看了看徐樹錚,臉略起笑意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樹錚啊,這老袁的手段你也知道的,恐怕這一次,這一招,是咱們敗了……”
“非也,非也。”徐樹錚道:“總長,這一次老袁看起來是故意讓步,不但回覆了咱們的職位,而且還放寬了咱們陸軍部所管轄的權限,看起來是他讓步,不過實際他不過是想要用這樣的方法分散咱們的精力罷了。”
“您看,他給咱們重新加入的這些管轄都是什麼,鐵道部參議、警察督署……這些雖然看起來都是關鍵位置,可是他給咱們的不外乎全是有名無實的東西罷了,他是吃準了咱們會爲了把持更多的權力而加多投入。”
“是啊。”段祺瑞皺了皺眉頭,道:“這些我都知道,而且樹錚啊,你既然都看的這麼通透了,又怎麼說得出‘不然’兩個字那?”
徐樹錚一笑,繼續說道:“雖然如此,可是總長,無論大總統給咱們的是不是虛位,可是這些個名頭可是實實在在的,既然有名頭在,咱們有資格參與到其,而且咱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各方將軍態度不明,北,京這一淌渾水已然變成了黑色。咱們大可以藉着這個臺階而進一步的擴展勢力。”
“繼續說。”
“是。”徐樹錚接着道:“剛剛惹得您大怒的都是一些新來的傢伙,也都是您安排去那些新地方的人,我想是不是咱們可以調換一下那?咱們現在至少在陸軍部是根深蒂固的,無人可以撼動,那麼是不是可以把這些人挪到新的位置,而那些新來的人,放在陸軍部裡那?”
徐樹錚笑着搖了搖頭,對段祺瑞道:“段總長爲國之心,樹錚明白,不過段總長您忘了嗎,樹錚可是可以一心多用的啊,我想,是我對於陸軍部事務的熟練程度,以及您老的決斷,兩相附和的話,陸軍部這點公務,算不得問題吧?”
徐樹錚也笑了,對段祺瑞道:“總長這是哪裡話。樹錚受段總長大恩,無以得報,如何談得辛苦不辛苦那?更何況,公正來說,這也是國家大事,爲國勞心,本不該是我輩之人的本分啊。”
聽徐樹錚這麼說,段祺瑞不由得點了點頭,頗爲滿意的對他道:“說的不錯。樹錚啊,雖然你我與……可是無論怎麼樣,記住國家爲重啊,畢竟,國將不國時,我等也不過是晚一點死罷了。”
其實說實在的,段祺瑞此人,雖然你與袁世凱在很多政、見有所不合,而且其不乏派系爭鬥,但是這些事情都是在正常不過的,畢竟兩者同處高位的情況下,而且資歷、威望也差不多的話,肯定是一個高一個低,自然是多有矛盾了。
但是這說起來,其實也都是內部的爭鬥,自然不可因爲內部的爭鬥而影響到了國家,如此一來的話,便是得不償失了。
雖然徐樹錚此人乃是他的心腹,最信任的人,要不然的話,段祺瑞也不可能把那麼多的權力都放心交到他的手裡,可是說實話,即便是如此,段祺瑞對他一點懷疑也沒有,可是他還是對於徐樹錚有所不放心的。
而且這種不放心只侷限於一件事情,那是段祺瑞對於他小徐在權力鬥爭有所擔心,但不是怕他會輸,其實輸贏段祺瑞一點也不在乎,因爲無論輸贏與否他的位置是不會動搖的,他所擔心的是害怕徐樹錚因爲這樣的鬥爭而紅了眼,昏了頭。
到最後來一個不管不顧,因此而影響到了國家機制的運轉亦或是出現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失誤的話,那是他不願見到的了。所以時不常的段祺瑞明示也好,暗示也罷,總是會提醒一下徐樹錚的。
而今天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段祺瑞如何能夠不滿意那?
而此時,雖然段祺瑞非常滿意,真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他想起來了昨晚的一件事,不由得凝起了眉頭,徐樹錚見此,連忙問道:“段總長,您這是怎麼了?是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嗎?亦或是因害怕這其所有變故那?”
段祺瑞搖搖頭,對徐樹錚道:“還不是我那個老兄嗎,沒想到他雖然人在南京,隔了這麼老遠啊,對於咱們的事,還是那麼清楚,這不他昨晚發來電報,陰陽古怪的。”說着,段祺瑞從他身前桌子那一堆件的最底下抽出看了一份。
遞給徐樹錚,道:“你看,這不,這是老馮發來的電,真搞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看看吧。”
徐樹錚接過電,打開一看,不由得也是凝起了眉頭,這封電實在是有些怪啊,算署名的話,也不過才七個字。
“莫須有。馮國璋電。”
徐樹錚看了又看,滿臉的疑惑,段祺瑞看到了,不由的說道:“你看,樹錚,你也是這幅樣子吧?我是實在搞不懂他馮國璋這是什麼意思,三個字,沒頭沒腦的啊。”
說着,段祺瑞點起了一支菸,不過當他剛剛點完煙的時候,他卻突然發現徐樹錚的臉滿是笑容,段祺瑞不解,問道:“樹錚啊,你這是怎麼了?”
而徐樹錚則是一笑,對段祺瑞道:“總長,我想,我看懂了馮國璋將軍的意思。”
“哦?”段祺瑞連忙將剛剛點起的煙,扔到了地,來到徐樹錚的身旁,道:“老馮這是什麼意思?”
徐樹錚一笑,將電交回到段祺瑞的手,而後故作神秘的對他笑了笑,口說道:“段總長,馮國璋的意思很好理解嗎,不外乎三個字。”
“那三個字?”段祺瑞追問道。
這不是無的放矢的,畢竟當年孫提出的“驅逐韃虜,復我華”的精神,如果站在一個特殊的角度來看,其實這不外乎是一種矛盾。
所以出於公,他必須要保證袁世凱位置的穩定,而且其實他心內最相信的人,還是袁世凱而已。畢竟無論是前朝之時,袁世凱幾乎擔任過所有大清國的權臣之位,而且那些時候,袁世凱在任的見地、功業,他也是看在眼裡的。
雖然段祺瑞這個人也非常有本事,可是沒辦法,畢竟段祺瑞也是小站時崛起的武夫,縱然雄才大略,而且掌管陸軍部許久,可是搞得清軍隊的問題,不表示能夠搞得清國家的問題啊。
段祺瑞與袁世凱之間的矛盾,其實在馮國璋看來,那不過是小站元老內部的問題,甚至都談不是派系問題,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段祺瑞一下,畢竟北洋之虎的名號,可不是說給別人聽,用來嚇唬人的而已。
不過,在今晨,一份北、京的來電,讓他一下子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起來,不是他本人的承受能力太差,是在電的內容太過觸目驚心了。
電原如下:吾弟華甫,許久未見,兄心甚爲掛牽,又兼昨夜一夢,夢盡是昔年小站場景。歷歷在目,一幕幕,實令爲兄汗顏。
兄爲國之首府,身兼國家之,雖公務繁雜,卻也非無可脫身,由此,而未曾關切面談,兄之愧也。
念及昔時,南方初定,兄於北問鼎之時,其間苦厄、艱難,多承弟捨生而助,非如此國將難定,兄又何以而安?
奈何,昔時弟之功業,何止千百?然時國家處安,兄不敢委弟重任,乃畏人言。今時今日,國家安定許久,又兼南方方面落定,故此,兄方親擬此。
一表兄之關念之意,二則兄欲委弟以總、理之位,不知弟意如何?若承,則望弟今日來京,與兄一見,一來斧定大事,二來相弟與芝泉亦許久未曾得見爾?權且一聚耶。
爲兄者,世凱言。
這是一封已友人兄弟的口氣擬成的電,而且言語多爲親近,表述情誼之語。看起來,不過是袁世凱想念馮國璋了,而且還想要給他一個總、理的職位,當然了,這是詢問他本人的意願。
應允與否,全在馮國璋一人身,袁世凱只是提供一個機會;而且電還說明了袁世凱想要馮國璋到京與他一聚,當然了,屆時必然少不了段祺瑞此人,不過這也能理解,此三人本皆是北洋出身,而且說起來,他們三人也算是北洋關係極好的三人了。
按道理說這樣的兄弟友人語氣的電,包括現在看來這份電的內容,不至於令一個封疆大吏如此惆悵、爲難纔是,可是馮國璋爲什麼會如此那?
其實道理很簡單,如果單單隻看這電的內容,自然是沒所謂的,而且決不至於馮國璋如此,說起來,那會有人害怕自己的官越做越大那?那個位置,可是多少人相求都求之不得的。
這下子送到了他馮國璋的手裡,那還有爲難遲疑之理那?不過已經說了,這是單單隻看電內容的情況下。可是馮國璋只一個普通人嗎?亦或者是說,袁世凱現在身爲國家首腦的位置。
他又怎麼會因爲一點想念而放低姿態來親自擬下這樣一封電那?這兩個人一個不會因爲一點所謂的想念要親自擬定這樣的電;一個也不會因爲電懇切的言語單單隻會看電的內容而已。
這封電之所以令人觸目驚心,實在是因爲,如果將電的內容配合現在的大形勢的同時,再加此三人之間的一些爭鬥,足以令人畏懼了。
袁世凱電說要委任馮國璋總、理的位置,而且還邀他如京,其實這些都是袁世凱的迂迴婉轉之策。
誰都看得出來,現在袁世凱與段祺瑞兩個人雖然表面沒有什麼,其實暗地裡兩個人鬥得是非常激烈的,拿袁世凱給陸軍部擴大權力範圍這件事來說吧,這是一個多麼睿智且可怕的決定啊。難道不是這樣嗎?
袁世凱電說,是他當年畏懼人言,害怕給馮國璋安排了內閣重職,而惹起不必要的麻煩,但是說真的,這其實是袁世凱自己給馮國璋背了黑鍋。因爲當年其實是馮國璋本人要求遠鎮要緊關隘的,還真不是袁世凱沒有委任給他重要的職位。
不過其實說起來,不說馮國璋其他的職務,單單一個南京督軍,已經異常顯赫了,不過雖然如此,可是這樣的職務與內閣那些能夠直接左右國家形勢的位置相的話,還是差了一些的。
但是,這也正是馮國璋想要的位置,既有權力,又能夠離開那一趟渾水,何樂而不爲那?更何況,不說他與袁世凱的關係,是單單這個南京督軍的位置,想來又有誰敢來觸他的黴頭那?
馮國璋心裡明白,雖然袁世凱電那樣說,不過這個總、理的位置,自己是萬萬不會接受的,而袁世凱也是吃住他這一點,所以纔會這麼說的,其實這篇電的電部分都是廢話,唯一有用的。
是袁世凱要他進京和自己以及段祺瑞在一起聚一聚。
想想他們,雖然是多年的好友、戰友,又同朝爲臣過,現在又是一起共事,而且每一個人手裡都大權在握,可越是這樣,他們也越沒有什麼好聚的,像他們這樣的人,又怎麼會真的因爲想念而放下公務,坐到一起喝酒聊天那?要是在一個地方的話還可能,可是哪有因爲這點事情,要從南京大老遠的趕去北、京的?要是真的有這種事,那說出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了嗎?況且,即便是他們真的都這麼想。可是現在的形勢有怎麼會允許他們這麼做那?
袁世凱的意思其實是想要馮國璋進京,與段祺瑞聊一聊,最好是能夠使得段祺瑞放棄和自己的權力鬥爭,而即便做不到,馮國璋能夠從調解調解,減緩一下段祺瑞與自己爭鬥時的力度,也是好的。
一節是他辦公所用,一節是他衣食住行的地方,而剩下的一節,自然是他衛隊所乘坐的。說起來也怪,馮國璋這樣的身份,堂堂的陸軍將,不說有一個師的防衛力量吧,可是怎麼着也得有一個旅吧?
可是他馮國璋還真的沒有,他的所有近衛加在一起,都湊不一個營的兵力,這怪了,別說他一個將了,是東北那個張作霖,一個小小的陸軍少將師長,還有一個衛隊旅那。
其實這裡面的道理不說破看不清,要說破,也實在是沒什麼好解釋的,馮國璋之所以如此,理由很簡單,那是他不想養那麼多煩閒人。
說來也是,馮國璋此人,乃是行伍科班出身,對於帶兵的這個問題,自然是取實避虛,而張作霖那,卻是綠林出身,雖然之前也是當過北洋的軍人,還參加過海戰,可是說到底他的身還是江湖氣更重一些。自然,也非常講排場了。
不過那,有件事要說一下,雖然馮國璋如此,對於閒兵散勇持那樣的態度,而且那,自己也是以身作則,馮國璋手下的將校們也不敢太過於武裝自己的護衛,可是這樣一來那,雖然減少了軍費的開支。
也避免了不必要的浪費馮國璋何等身份?他的安全自然是頭等大事了,算是他帶着數百衛隊,地方官員都要調兵遣將,加以充斥衛戍。
“不過什麼?”馮國璋回過頭笑着問道,劉秘書長面色有些不好的回答道:“是這樣的,督軍大人,您也知道,咱們現在是在火車,資源有限,所以有關滇南方面的公務件,這裡沒有。”
馮國璋一笑,道:“沒事,滇南的問題嗎,現在看來還真的不是問題,沒關係,沒有沒有吧。”說着,馮國璋接過了劉秘書長送來的一摞子件,而後翻閱起來。不知不覺,天色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