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是因爲運氣,他成功了,成了今天的吳梓楠,他成了自己,成了二十四垛那些想要“解甲歸田”頤養天年的老一輩的夢想。 www.vodtw.net江湖的打打殺殺其實都是不得已而爲之。
結仇的也好,有怨的也罷,雖然冤家宜解不宜結,可是凡夫之人,又有誰能夠看得透,說得清啊。
水伯的身形,還是那麼挺拔,他的眼神,此時渾濁的雙眼,好像是漆黑的且骯髒的夜晚一般。他在考慮,他在想,自己曾經的決定是對或是錯,對了,又該如何繼續下去,要是錯了,又如何才能彌補。
水伯如此,可是吳梓楠還是依舊要向他老人家解釋清楚,昔時老爺子安排下來的事情,他做的到底怎麼樣了。雖然吳梓楠不願意打擾水伯此時的狀態,可是沒有辦法,畢竟他不能把自己今天的剩餘時間,全部浪費在這個地方。
吳梓楠輕輕的咳嗽了兩聲,藉此作爲自己的講話的開端:“咳咳,老爺子,您次交代下來的事,現在已經有了眉目了,而且說起來,您那個養子確實有些可憐,但是他死的並不可惜,如果不是他的死,恐怕也不會給我一個機會,而且這個機會我相信即便是您也會願意用他的性命來做交換的。”
“你說什麼?”水伯眉頭一皺,很顯然的他不願意相信吳梓楠的話,而且看起來他有些不願意接受,不過畢竟水伯不是普通人,在剎那的傷悲之後,他便恢復了常態,反而安撫吳梓楠道:“他有自己的命運。你也不用如何,繼續說下去吧。”
“你不要再說了。”我擺擺手,道:“決定了不會再改變了,咱們按照之前約定好的方式來做吧,把能利用起來的資源都利用起來,你現在行動起來,你先回到雲南去,看一看那邊的動向。”
“唐繼堯現在對咱們到底持有一個什麼樣的態度,你我都不能作出結論,而且據我瞭解的來看,可能雲南方面的水也變得渾濁起來了;副官啊,你還得之前來見過我的那個龍雲嗎?”
副官點點頭,看着我,示意我繼續說下去。“我不知道這個消息到底可不可靠,但是我聽說那個龍雲現在已經成了唐繼堯麾下的一員戰將啊,滇軍第二騎兵梯團現在已經交到了他的手裡。從這裡面,不知道你能看出什麼訊息嗎?”
陳敏麟沉默了片刻,而後笑着對我道:“將軍,難不成是唐將軍已經開始正式的清洗滇軍內部將校人員了?按道理來講唐將軍現在是暫時代理雲南將軍的職務,對於雲南內部軍、政人員調度是無權一人決定的。這需要報北、京陸軍部,而且還需要和當地督署長官進行溝通才行。”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現在唐將軍應該是在做一些以備於緩急的準備。”陳敏麟說到這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把自己的音調降下了許多,而且他的眼神,雖然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色彩。
可是也不像之前那樣平靜了,其實如果陳敏麟他沒有現在這樣的特性的話,或許在滇軍會有他的名號,他也絕不僅僅只做我的副官這麼簡單,雖然做我的副官表示他是我的心腹,而且我對他也是完全信任的。
可是說起來,其實他的軍、政仕途,基本等於直接宣佈了終止。不過好在我瞭解且熟悉他的這樣個特性,那是自危感與遇到事情時的短暫且急促的慌亂。雖然這兩個特性都算是負面的。
但是如果能夠好好利用的話,也不乏是一種可以值得稱讚的長處與優點,至少你身邊有這樣的一個人,當有可能面臨什麼危險的情況時,他的這種短促的慌亂會讓你不由自主的提高對事態的認真程度。
與此同時也能夠在一定意義層次,讓你明白自己所處的劣勢狀態。有些人其實是存在一點不知深淺的,而且也願意且習慣性的高估自己的能力或許這是一種膽量的表現方式,但是這樣的個方式,在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不明智的。
我安撫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對他道:“不用想這麼多了,我說了,這是一個訊號,當然了,這也可能是危言聳聽的消息,咱們不必杞人憂天,無論如何,只有自己給出來的答案才能讓自己信服。”
“以前有句話說,眼見爲實,可是現在的時局下,眼見爲實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說也無法保證自己的眼睛到底會不會被動的欺騙自己。按照之前的計劃行動吧。你先調動那些之前安排的關節,一步一步的緊湊且嚴密的按照咱們的計劃進行,你先回雲南去,當然了,如果能夠光明正大的回去更好,如果不能的話,也一定要在你回到雲南之後,造一番聲勢出來。”
而後對其道:“現在的天氣越來越不好了,你看看這一天的雲霧,還有空氣,土味大了不少,而起街道……哎,我這個毛病啊,其實最怕的不是別的,是粉塵這一類的東西,如果過度的吸入的話,這不單單會對我的嗓子、咽喉產生破壞,嚴重的時候,我都害怕這些東西會不會傷害到我的肺部。”
果不其然,陳敏麟正確的理解了我的意思,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第二日一早,或許這是個巧合,也可能這是老天給我的機會,一大早,竟然有人來到了雲吉班找我,一問竟然是袁世凱的手下。
說是奉了袁世凱的命令,特意到這來請我去參加什麼會晤宴席,要是放在之前的話,我想我是不會決絕的,而且還會非常高興的送給這個小廝幾個大洋當做喝茶的零錢,可是這一次,雖然我還是給了小廝幾個大洋。
可是我卻沒有接受,而且還拒絕了袁世凱的邀請,理由,自然是我的老毛病,我說這幾天天氣不好,我的身體有些不適,咽喉裡面的感覺越來越不好了,而且我還在說話的時候特意裝出一種沙啞與難過的樣子。
來人見我如此,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且還對我的大洋千恩萬謝的,我其實挺想不同的,其實我們論起來其實都是公職人員,雖然職位有高低不同,但是地位其實如果實話實說的話。
我們是沒有任何其別的,可是是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幅德行,當然了,我相信他們的氣節自然還存在只不過這氣節恐怕只有會在與外族人相對的時候纔會體現吧,對於自己人,估計他們所能看到的也只有錢了。
從那一天作爲一個起始,接近一個月的時間內,每每有人來邀請我去做什麼事情,無論是什麼事情,是私事或是公事,無論什麼事,什麼人,我都會拒之門外,而且到後來我甚至已然不同他們見面了。
對於應付他們的人選,自然是小鳳仙無疑了,說真的,其實即便是我在小鳳仙的面前,我還是要表現出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不是我不相信她,只是我不想在萬一會出現的急緩之時,讓她無端的受到什麼傷害。
張鳳翽其實我知道他也是袁克定一直想要拉攏的對象,只不過是還沒有等袁克定如何的時候,張鳳翽被袁世凱派遣了出去,而且到現在還沒有召回,那麼他能想到了,在未來有可能幫助他的人,也只剩下我一個了。
袁克定在這一段時間裡,曾兩次親自蒞臨雲吉班,而且每一次來還都是帶着一大堆名貴藥材以及他派人尋找來的名醫的,他的意思很簡單,希望能夠幫助我徹底治癒我的毛病,當然了,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可是也會只能是因爲袁克定的關係,我之後要做的事也變得簡單了許多。兩次袁克定來看我,我自然是要對她表現的千恩萬謝,不過我卻總會決絕他帶來的醫生的診治,我的病不是裝的,但是我明知道自己現在的症狀是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嚴重的,所以我不敢讓那些醫生來對我進行治療。
但是我卻可以通過袁克定的口,把我的“需求”轉達給袁世凱,我對袁克定說,我的毛病都是在戰場留下的,而且這是一種很難根治的毛病,現代國內的醫學手段還不足以徹底的治癒,我想過是否要去日本進行治療。
但是因爲現在國家所處的狀態,我不能選擇在這樣的時候離開我的祖國,不過毛病是毛病,如果不能治癒,那麼能夠得到一定的緩解也是好的,我對他說我不瞭解北、京以及其他地方醫生的醫療方式。
但是我知道雲南有一種特產的草藥能夠有效的緩解我的症狀。而袁克定在聽說之後,他自然是表示他願意幫我去弄一些那種特產的草藥來,對於他的熱情,我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可是我又略作爲難的對他說,那種特產的藥材是需要一種特殊方式皰制,不然的話,是無法揮發藥效的,袁克定問我是怎樣的方式,我說這個我不知道,但是我副官的父親是雲南的老醫生,所以我說如果要是袁克定真的能幫我弄一些這樣的藥材來的話,那麼做好是能讓我的副官和採購者同行的,第一自然是幫我選取好的藥材了,第二也是因爲他許久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了,想讓他藉着這個機會回去看看父親,也是幫我給我的母親帶去我的一份歉意。
一路無話,當火車在昆明站停靠的時候,當陳敏麟再一次踏他熟悉的雲南土地的時候,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瞬間瀰漫了他的心神。或許是他離開雲南太久了吧,亦或者是在這一段時間裡的作爲。
以及遭受到的,或僅僅是他看到的一些暗流洶涌,總而言之,當他踏雲南的土地的時候,他甚至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但是他明白,即便是自己現在已然非常難以輕易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你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陳敏麟對着身後那些袁克定派遣來的人道:“雲南這個地方,不了北平,條件或許沒什麼大的差別,但是民風民俗有太多的差異了,你們去找一家適合的旅館,安頓下來之後,然後到蔡將軍的官邸去找我。到時候咱們先去好好的吃一頓,這一路,大家也都辛苦了。”
雖然陳敏麟此時此刻是口不對心的,但是必要的客氣還是必須的,而且他也知道也只有自己這樣,才能把這些甩不掉的尾巴,擱置在將軍府外,如果他直接對他們說明或者是已一個“不方便”的理由,而不讓他們居住到將軍府的話。
功名利祿煙雲事,奈何無此苦終生啊。在去蔡鍔官邸的路,坐在車的陳敏麟看着眼前熟悉的風景民俗,漸漸的有些出了神,昔年時,這美麗的昆明城,這商賈往來,百姓嬉笑的地方,還是另一番的景色。
重九日,那深夜,那時的他,還不過是一個不聞一名的小傢伙,雖然已經成年,可是還是無法掩蓋住自己那一臉的稚氣,雖然那時候他的手緊緊的拿着槍,匍匐在昆明城外不遠處的沙地裡。
雖然他想要裝出一副毫不畏懼且大義凜然的樣子,但是那顫抖的心靈,還是出賣了他自己,哪怕他身邊的人都被他的勇氣所感染且征服,可是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陳敏麟知道,自己現在的裝態不過是一種欺騙罷了。
不知道是誰在他的耳邊喊了這麼一句,也正是這一句,這一個字,點燃了所有人的慷慨之意,前赴後繼,每一個人都在衝鋒,沒有人退縮,也正是在此刻,便是他自己最後的恐懼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那一夜的戰鬥,到底又多慘烈,陳敏麟已不願再想起,或許這是他這一輩子也許是他從軍以來最不願提及的事情吧,當然了,那一場戰鬥,他是勝利者,能在戰場活下來便是一種勝利!
當破曉之光照射到已經被炮火焚燒的的漆黑的土地的時候,所剩無幾的城外部隊,踏着血與火奠定的路,一步步走進了昆明城。這其有陳敏麟,滿臉鮮血手臂彈的陳敏麟。
雖然這傷痛刺激的他好像沒有了疲憊,但是他還是渴望走進昆明城後,那街道迎接他們的隊伍,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真正走進昆明城之後,他才發現,這一切與自己的預想,是不一樣的。
不要說是有迎接他們的隊伍的,是整個昆明城的街道,除了屍體以及殘肢斷臂之外,再沒有了其他的東西,甚至是,那原本還在掙扎着跳動的火苗,也不知什麼時候熄滅了。
漆黑!鮮紅!那時的昆明城內,唯有的兩種色彩,也是最讓人感到傷懷的色彩……死氣沉沉,滿目瘡痍!那一刻,甚至他都曾想過,是不是這一次起義真的錯了,或許這是沒有對與錯的,但是他實在是想不到,美麗的昆明城,竟然僅會在一夜之間,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
不過好在,他沒有在街道看到無辜死難的百姓鄉親,也許,那個時候他真的看到了無辜的百姓的屍體的話,那麼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那一切都過去了!
重九起義,是一次改變,是一次顛覆,同樣的,也是一次屠殺,更是一次倒退!
不過,最終的結果,還是能夠讓人接受的,畢竟短短的時間之內,昆明城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而且看起來之從前更加生氣勃勃了,而且戰後的那段時間之內,他說追隨的那個人,也做出了應該做的決定。
而且說到底,他也真的是吧老夫人看成了自己的母親一樣,老夫人對他非常好,而他對老夫人也是非常的孝敬的,不單單是因爲兩個人相互的態度,更多的還是因爲陳敏麟其實是缺少母愛的。
他的母親早在他剛剛記事的時候,離開了這個世界,雖然那個時候他常常問自己的父親,母親去了什麼地方,還會不會回來?是不是不要自己了?雖然父親的回答總是那樣,笑着對自己說,母親只不過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罷了,而且在不久的將來,會回來的,母親是愛着他的。
可是,是這樣,幾十年過去了,母親還是沒再一次出現過,而父親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在回答他這樣的問題了,當然了,成年以後的陳敏麟也從來都沒有在開口問過有關母親的任何事。
護國軍無畏的衝鋒徹底碾壓了北洋軍的氣勢,以少勝多,且勝利的如此漂亮,這袁祖銘真的不是一般人。不過當袁祖銘率領着軍隊徹底佔領了北洋軍陣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