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之行確實對我的身體有一定的效果,不過終究日本只是日本,即便是在這裡我能夠慢慢的痊癒,可我依舊不願做過多的停留,當然了,袁世凱也絕不會允許我在此停留的太久,果不其然,還未到一個月的時間,袁世凱的詢問電文就發了過來。
電文中雖然沒有一句話提及到要求我回到國內去,但是即便是這樣,我肯定也能明白袁世凱的用意。他是絕不會在自己焦頭爛額的時候,還會想起來拿出一點點時間來詢問我的病情的。
接到了袁世凱的電文後,我要做的除了收拾行裝準備回國之外,自然要給他回覆一封電報了,我在電文中首先感謝了袁世凱的關心,同樣的我也表示自己的日本之行我的病情能夠得以控制,全是因爲袁世凱他的應允,也就是表示我、日後的生命來源,不是源自於自身,而是源自於他袁世凱的放行。
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話,袁世凱肯定對此會一笑了之,只不過我知道,我最後的那句話,纔是他最想要看到的,那就是“鍔已定於即刻歸國,不在停留。”雖然這是一句保證,但是袁世凱要的就是我的這句保證。
小鳳仙對於我突然提出回國顯然非常的不理解,而且表示堅決的反對,因爲她看的出,在日本的治療確確實實的對我的病情有一定的效果,而且她也從日本醫生的口中得知了我的病情還是有一點點回復的希望的。
所以她希望我能夠留在日本安心的養病;我也和她說過,如果我不回國的話,那麼將會可能要發生什麼,以及我必須回國的理由,但是這一次小鳳仙並沒有與從前那般對我的決定表示理解。
反而她還與我耍起了性子,她說如果我不能夠好好的是在日本養病的話,那她就要留在日本,不跟隨我回到國內去,同時還表示如果我的身體進一步衰弱的話,她將不會再照顧我,而且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之後。
小鳳仙還表示,如果我這一次不能夠聽從她的意願的話,那麼她將不會再承認是我的女人,或者說她將不會再在人前承認我是她的男人,甚至於她還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堅持留在日本養病治療的話。
她就要公開我的計劃,而且還要想方設法的毀掉我的名聲、名譽,我知道她這一次不是在開玩笑,因爲這樣的話也只有認真的時候才能夠說的出來,當然了,這不是讓我如此判斷的核心因素。
真正讓我肯定自己判斷的,還是因爲小鳳仙這一次說出來的這些話,這些威脅全是她能夠做到的,而且是輕而易舉就能夠做到的,並且其結果,於她於我,都是肯定的,是不會改變的。
其實這個時候我猶豫了,我真的猶豫了,當然我不是在乎自己的身體,因爲我自從當兵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早已不再在意自己的生命了,我在乎的,是名聲,是計劃,是未來的作爲。
小鳳仙真的很瞭解我,她那捏住了我的命脈,她知道我在意什麼,不在意什麼,其實在此時此刻,我真的有一些後悔了,後悔我不該對她說那麼多,不是因爲我不信任她,而是因爲我太信任她了,反而再這樣的時候被她捏住我的命脈。
而且實話實說,此時此刻,我真的有一種想要做掉她的感覺,我不知道這是一時的衝動還是什麼,總而言之,這是我實實在在所有的想法與感受,或許這就是絕情吧,當然了,我雖然有這樣的想法。
可我不會付諸於行動,再者說,我手裡此時並沒有槍,且我也不是這種意氣用事的人,或許我是有江湖意氣的,但是我的意氣向來只會對外族人如此,抵禦外悔纔是現在真正應該去做的。
也許是小鳳仙看出了我眼神中的殺意,亦或者是她意識到自己的堅持觸動了我,她改變了之前的態度,不再堅持自己的強硬,反而換了一種相對婉約的方式,我知道她還是不死心的,她還想要盡最後的可能,勸導我。
但是我的決心已經成鐵,而且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我絕不能因爲什麼人的什麼話而改變自己的想法。終於,在又一輪的深切商榷之後,小鳳仙最終放棄了自己的想法,雖然從那時候起,她就暫時的沒有給我一個好的臉色。
但是不要緊,只要能夠如實的執行計劃,這就可以了。回國的旅程和來時相同,只不過有些不同的就是,在回去的路上,我未見到那幾張熟悉的面孔,或許這是袁世凱有意爲之吧,亦或者他們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當輪船安全的停靠在天津港口的時候,我知道,真正的勾心鬥角,陰謀陽謀此時此刻,開始了。陳敏麟肯定是在這裡迎接我的,而且因爲我會帶回來大量的藥物,所以他還特意的找來了幾個人與他一同來接我們。
一路上無話,待我回到北平安置好了一切之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大總統府當面的對袁世凱道謝,而且更重要的是,我這一次日本之行,雖然沒有什麼太過於直接的消息,但是我還是從哪些同窗、老師的隻言片語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無論袁世凱如何,無論怎樣,這些有可能有利於國家的信息,我肯定是必然要全盤複述給他的,到了大總統府袁世凱熱切的接待了我,與之前的任何一次會面都不同,這一次袁世凱是在大總統府內備好了酒宴接待我的。
作陪只有楊度一個人,袁克定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當然了,這樣的酒宴也不是他能夠參與的,但是因爲只有我們三個人,這一點倒是讓我有些想不通,不過酒宴結束之後我的這個疑慮也就隨之消失了。
酒宴上,我自然是要先行的對袁世凱進行感謝,我端着茶,因爲我的毛病已經不能飲酒了,這袁世凱是知道的,所以他特意的給我備下了香茗,允許我可以以茶代酒,我端着茶,對袁世凱致謝。
道:“感謝大總統能夠允許蔡鍔日本之行。”袁世凱笑着搖了搖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臉的疲憊之色,道:“其實鬆坡啊,不是我之前不允許你去治病,治病嗎,這個東西關係到自己的身體、生命,無論任何人都不能阻攔別人去治病,不然的話,和謀殺也就沒什麼區別了,之所以還讓你的病情拖延了這麼長時間,其實我想你也能夠理解,畢竟現在國家是多事之秋,內憂外患啊……”
我笑了笑:“蔡鍔明白。”“明白就好,能理解我這就足夠了。”說着,袁世凱一口喝乾淨了杯中的酒,楊度見此,倒是沒有跟着喝一杯,而是又給袁世凱斟滿了酒杯,之後對我笑着道:“怎麼,鬆坡,這大總統都喝了,你這還不喝嗎?”
乾笑了一聲,我喝了杯中的茶,而後我們之間的話題就此開始了,袁世凱或許還是在試探我吧,他對我問道:“鬆坡,這趟日本之行看起來你的病有了一定的緩解,怎麼樣,有痊癒的可能吧?”
我點點頭:“是啊,日本醫生說如果我能夠長期的接受系統治療的話,還是有可能恢復的,當然了這個可能性不大。”
“那你怎麼不在日本繼續治療那?你發一封電報回來就好了,何必趕回來那?怕不是因爲我的那封電報吧?那你可就誤會我了鬆坡啊,我就是想問問你的病情怎麼樣了,你可是昭威將軍啊,以後很多事情上還要依靠你來爲國家出力,你可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啊,要不這樣吧,你既然回來了,就休息休息,然後過幾天,你再回去,好好的養病,什麼時候在那邊把病養好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袁世凱說的情真意切,而且疲憊的容顏上還有一絲的歉意,就好像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的,是我誤會了他的用心,如果我不是經歷了那麼多的話,如果我僅僅是剛來到北、京的時候,恐怕我真的就會就此相信了袁世凱所說的。
但是很可惜,現在的我,早已經不是了當年的那個我。我對袁世凱道:“大總統,您誤會了,其實回國這件事是我早就已經打算好的了,現在國家與日本之間的關係非常的微妙,而且國際上的態勢也不是很好。”
“雖然我現在沒有什麼作爲,但是我還是政、府的將官,我的身上很多的點或許我的所作所爲就容易被小人拿去大做文章,以至於引發輿論甚至是對國家不利的相關問題,這些都是我需要注意的。其實我在去日本之前我就打算好了,我這次日本之行,就是看一看我的身體,然後如果能夠藥物控制的話,我就到時候多買一些藥物回來,如果實在是……那也沒什麼,畢竟這麼多年了我也習慣了,再者說作爲軍人,國家利益第一。”
聽我說完,袁世凱不由得點了點頭,片刻的沉默後,他對我說道:“其實你能這樣想真的很好,說實在話,我其實也在考慮這方面的問題,但是相比之下,我還是更關心你的身體,這樣吧,既然你也咋就打算好了,我也就不在勸你什麼了,但是有一條,咱們說好,那就是不管你怎麼決定的,怎麼想的,你都要定時的去日本複查你的身體,知道了嗎?鬆坡。”
我略作深思熟慮的樣子,而後滿眼感激的對袁世凱說:“蔡鍔,多謝大總統!”而後端起了我面前的空酒杯,毫無預兆的從桌子上的酒壺裡斟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袁世凱、楊度二人見我如此,不由得驚異起來!
而後楊度忙搶下我手中的酒杯,同時袁世凱還對我嘆息道:“你這是幹什麼嗎?鬆坡啊,你現在不能飲酒啊,你看看,你這是幹什麼啊。你可真是的。”
“大總統我……”
“哎,算了算了。”袁世凱見我如此情緒,不由的苦笑着擺擺手道:“下不爲例,你也真是的,這儒將也有野性的時候啊,你說是不是啊,晳子?”楊度自然只是笑笑,並沒有說話,而就此時。
袁世凱卻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一個我早就等着他說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