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公子,這件事,就交給蔡鍔去辦了?”我趕緊的加一把火。
袁克定則是點點頭,不過正當他要說話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進來的楊度,卻突然走了過來,搶在他前面開口道:“鬆坡啊!大公子是在和你開玩笑那。你堂堂一個昭威將軍大公子怎麼能讓你去辦這樣的小事那。”
楊度說着,就走近前來,袁克定先是冷他一眼,而楊度則是與我二人拱手,而後袁克定看着他,聲音有些冷的道:“晳子啊。你怎麼來了?”
楊度笑了,道:“大總統要我辦一些公事;大公子,不知道剛剛我說的可對啊?鬆坡這樣的文武之才,堂堂將軍,怎麼能去做這些事那。您看,您這個玩笑啊,可是開大了,鬆坡這都當真了。當時您還和我打賭來着,看着您是要輸給我了哦。”
而後,楊度也不等袁克定說話,反而對我繼續說道:“鬆坡啊。你是不知道啊,前幾天我請大公子品茶,那個時候啊,大公子就說,他說‘鬆坡在雲南,肯定有不少好玉啊,就是不見他拿出來,晳子你說他是不是怕咱們給他搶來啊。’我則是解釋話說‘大公子,鬆坡這個人啊,您還不瞭解嗎?身外之物他有什麼怕不怕的,再說了他一個將軍怎麼會連這點氣度都沒有那?鬆坡這是真沒有,要是有啊,肯定會給您和大總統送來的,您也別不信,要是您說你想要的話,鬆坡這個人,都能親自回到雲南給您去淘換!’”
我點點頭,而後又看了看袁克定,此時袁克定好像是明白了什麼,而後也是笑着對我道:“是啊,鬆坡,晳子當時說我還不信那,我倆還賭了一頓酒那;今天你看,我這還輸了。不過輸的不冤,哈哈哈。這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我做東,咱們三個,好好的聚一聚。”
聽完袁克定的這番話,我只是笑了笑,不過從心裡,我已然認定了楊度這個人,已經不再是當年我認識的那個人了。
哎,袁克定和他,這麼一說,我的計劃就算是撞到了南牆了,不過就算是如此,我也不能就此放棄,他們有過河橋,我也有自己的上天梯!
“大公子。”我又對袁克定道:“蔡鍔是真心實意的,不過既然晳子兄這麼說了,蔡鍔要是自己去辦的話,還真是怕給大公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要不這樣吧,蔡鍔叫內人,代我回雲南去,給大公子還有大總統以及晳子兄,好好的選一批上好的玉料、玉器。這樣您看可好?”
“鬆坡啊。”袁克定笑起來,對我道:“我可是聽說你和唐繼堯將軍那是結義的兄弟啊,你和他怎麼還能分個你我那?鬆坡啊,真沒看出來的,你還是這麼一個有趣的人!不不不,是識趣的人啊。”
袁克定這一句話我看得出他是出自真心,既如此,就不能怪我假意借真心而發了。
我對楊度與袁克定道:“大公子、晳子兄,其實不是蔡鍔不識趣,而是有些時候水渾的很,實在看不清不敢走啊。其實蔡鍔這一次啊,也不是專門想要給大公子送些什麼。”而後還特意對袁克定強調道:“大公子,您不要生氣,蔡鍔沒有不敬您的意思。”
而後,我便繼續說下去,道:“蔡鍔也想給在京的其他同僚,拉拉關係。二位不知道啊,蔡鍔其實在京啊,除了大公子與晳子兄之外,實在是沒什麼朋友呀。蔣百里天天守在保定軍校,忙得要命。”
“徐樹錚那,人家是陸軍次長,也是公務纏身啊;其實蔡鍔真不是風花雪月眯眼之人,是在無聊啊,整天睜開眼睛,就是一片宅子,以前母親在,還能去請個安啊,聊聊天什麼的,現在母親大人也回雲南了,我這天天啊,全身都不得勁,吃飯都沒味;好在還有鳳仙姑娘,要不然,蔡鍔實在是就要悶出病來了。”
聽我這麼一說,這二人不由的相視一笑,而後楊度對我道:“鬆坡啊,要是你實在沒什麼啊,不行我去和大總統說說,你來我們參議院先做點什麼吧。不是我不陪你啊,實在是現在百姓情緒高漲,很多事情,要處理,多有請願來信要處理啊,也是滿的不可開交。”
“你這可是發牢騷啊晳子。”袁克定截下楊度的話,笑着對他“指責”道:“這話可不能讓父親大人知道啊,要不然啊,我看你這個參議員啊,可就是要到了頭了。不過也沒事,要是你真的下來了,正好,你和鬆坡湊合湊合,再加上我,咱們三個啊,弄個馬場什麼的,或者是找一個閒職先掛着,然後咱們三個好好親近一下也是啊,說實在話啊,晳子,自從鬆坡來京之後,咱們好像還真就沒怎麼好好的在一起待過。”
說到這,袁克定不知道爲什麼,原本連貫的話語頓了一下,而後他卻又笑着,道:“鬆坡可是我的先生,是我的老師啊,雖然吧,這個老師不怎麼待見咱這個學生,可是咱們做學生的,也不能挑理不是?人家是先生嗎,所以啊,咱是要找找機會,和先生親近親近,省的到時候先生是‘貓教老虎——藏一爪子’,你說是不是啊,晳子?”
“恩?”楊度沒想到,袁克定會那我開心,而後笑起來應和道:“大公子所言不差,所言不差啊。”
而後又對我道:“鬆坡啊,你說實話,你這個當先生的,可是沒用心教你的徒弟吧?你這不是藏一爪子啊,你這可是是個爪都藏起來了!你承認不!”
楊度這麼一說,再加上袁克定之前有意無意的話,讓我也想起來了,自從袁克定拜師之後,我還真是什麼都沒教給過他,當然了,我也實在是沒有什麼能教給他的,人家是大公子,我不過就是一個落魄將軍罷了。
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甚至是將來的一些可能性上,我們兩個怎麼講都是處在兩個狀態上的,所以我的能耐,並不適用他,當然了,他也是絕不會向我學一些什麼東西的。
然而更重要的是,我們兩個身份的差異,我實在是無法想象,一個落魄之人,大言不慚的去教學一個“大太子”般的人物,到底會是怎樣的不自量力。而且其結果,到底會是如何的悽慘。
可是袁克定今日這麼一說,倒是也提醒我一些東西;而且其實雖然袁克定的語氣沒有什麼,顯然是玩笑戲弄的語氣,可是他的話,卻是實實在在的,不管他是不是有心而言,但是我覺得,至少我認爲,袁克定是爲此有所不滿了。
而起楊度的“質問”,我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不過此時他在說什麼,亦或是再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因爲楊度已經不是當年的我認識的那個楊度了。甚至他都不是我剛剛來京時見到的那個楊度了。
所以他現在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熟悉的同僚”罷了,對於這樣的人,我本不需用心的,只要面上可以應付就是了,可是偏偏就是這樣,對於楊度,我還真是不能如此,理由很簡單。楊度之前說的話,無異於拆了我的臺,毀了我的路。
雖然我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但是威脅到了我的家人的話,那麼我實在是找不到原諒的理由,而且實話實說,要不是我早就有所準備的話,那我這一次還真就是要被他的那幾句話吃定了。
楊度說罷,我笑了笑,接招過來,道:“晳子兄說的是,蔡鍔不盡責不盡責,該罰啊。”
“哈哈哈。”袁克定插話道:“晳子你看到沒,鬆坡君子也!”
楊度也是在一旁點頭附和……
入夜,昭威將軍府內。
此時在我的將軍府內瀰漫着一故肅殺的氣息,蕙英也好,下人也罷。原本此時該做什麼的亦或是怎麼樣的,都沒有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蕙英也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不聲不響,雖然如此,可是在我離開的去到書房的時候,我還是看到了從窗口緊盯着我的那個影子。
書房內,我的手邊,是一份沒有名頭的信封,裡面是我的親筆信,自我的對面,除了副官陳敏麟之外,此時還多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都是穿着馬褂長袍,女的還是女扮男裝。
此時,敏麟走到我的身前,對我道:“將軍,他們兩個就是我在雲南帶過來的,曾經隸屬咱們滇軍情報部門,不過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重傷,他們養好傷回到滇軍的時候,因爲已經擬定了死亡證明,所以我也就沒宣揚,而是把他們兩個藏了起來,咱們來京這一路上,其實他們都在咱們的身邊。”
我點點頭,道:“這件事你辦的很好。”而後我便對那一男一女問道:“你們兩個,平時都住在哪裡?”
男的說:“報告將軍,我們兩個一直住在將軍府。”
“什麼?”他的回答不由的讓我眉頭一皺;男子解釋道:“是這樣的將軍,平時我們在將軍都是化妝過的,所以您並沒見過我們,而且我們也是由陳副官分別招收到府裡的,所以除了陳副官之外,沒人知道我們兩個人的真正身份。”
我點點頭,而後想了想,道:“那你告訴我,你們兩個再將府裡都是幹什麼的啊?”
“答將軍話,屬下是府裡的廚子。”男的說過之後,又指着身旁的女子回答說:“她是府內負責收拾夫人房間的丫鬟,老夫人沒有回雲南以前,還負責照顧老夫人的花草。”
“哦?原來是這樣。”我對敏麟點頭示意,道:“你用心了。”
“本分!”
敏麟的安排是在是無懈可擊,假如想要不聲不響的除掉我的話,那麼第一選擇自然是下毒,而下毒的時機,自然是以三餐爲第一。所以敏麟把他招進來之後,要他去做廚子這樣一來的話,首先就能最大程度上保證了飲食的安全。
至於那個女的,負責蕙英和母親,正合適不過啊。
我知道敏麟口中滇軍的那個情報部門,裡面除了諜報精英之外,個個還都是槍械、拳腳的高手。而且擅長化妝;我身邊有敏麟保護自然是基本上萬無一失,但是母親和蕙英那裡卻是沒有什麼防禦的。
雖然她們並不常常離開府邸,但是總是留一手的好,而這個女的負責收拾蕙英的房間以及母親的花草,這樣一來,就能自然而然的接近他們,也不會使得那些“耳朵”聽出什麼問題來。而且還能有效地對她們進行保護。
但王文華唯一的優勢都被磨平之後,他想要憑藉着一些現實的問題去和劉雲峰交流,同時從他的手裡得到援軍的話,那麼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就是王文華部還存有優勢的情況下,他的想法基本上都是不可能的,道理很簡單,劉雲峰是直屬於蔡鍔與羅佩金的,那麼劉雲峰的部下自然也就等同於是直屬於蔡鍔與羅佩金的,所以如果說王文華是滇軍出身的話,或許他還能夠借來兵力,但是可惜,他是黔軍出身,同時又與黔地之前的最高統治者唐繼堯之間私交甚好,所以無論處於何種考慮,相比劉雲峰都不會借兵給他的,或者說是支持他的想法,那種短時間內,快速的,大規模的對零散地的佔領方針。
不過要澄清一點,就是雖然王文華與唐繼堯的私交甚好,但是那應該說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因爲一些事情,王文華與唐繼堯之間的關係已經出現了變化,就好像是唐繼堯與蔡鍔之間的關係發生轉變一樣,現在的王文華與唐繼堯,可以說的上是基本上沒有什麼往來的,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私下裡。
其實說到這就有必要提一下王文華與唐繼堯之間關係轉變的原因,其實也沒什麼,事情還是從當年蔡鍔進京之後說起,那個時候,袁世凱高登大位,但是因爲一些緣故,所以他對於全國上下的將領官員們想的並不是那麼信任,尤其是其中的一部分人,所以袁世凱選擇了帝王常用的招數,那就是名義上召你來到權利的中心,許諾說給你加官進爵,但是實際上,當你放棄了自己的所有的兵權以後,當你走入到北、京以後,那麼你的命運基本上就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握,名義上的升遷,實際的軟禁,其實這就是帝王權術的最常用的招式而已,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早就已經不新鮮了的東西,卻還是每每都能夠達到預計的效果,即便是到後來會出現一些偏差,那麼基本上也都是相差無多的。
“將軍。”
我驚異的看着蕙英,這是她我們結婚以後,第一次這麼稱呼我,而且她低沉的聲色,還有,眼中說不清的目光……不知道爲什麼,就在她叫我的時候,我竟然心裡猛地跳動了一下。非常強烈的感覺。
我不知道要出現什麼情況,亦或是蕙英要對我說什麼,可以這麼說,我此時此刻,一點預料都沒有。但是我卻深信自己的潛意識,傳遞給我的信息,就是肯定不會出事。雖然僅此而已,可又足夠了。
我坐到蕙英的身旁,捏了捏她的臉,道:“怎麼?今天叫我將軍了?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又要稱呼您爲什麼那?將軍夫人嗎?或者是,太太?哈哈哈。”
我的笑聲讓蕙英不由的也笑了出來,她拉過我的手,一隻手還按在我的手背上,看着我的眼睛對我道:“我是你的夫人,可我卻從未稱呼過你一聲將軍;你知道嗎鬆坡,其實我之所以如此……”
蕙英的話還未說出口,可是府外傳來的槍聲,實在是無法讓她在繼續下去。
聽到槍聲以後,我忙將蕙英拉到自己的身後,而後告誡她說:“你就待在這,不要亂走,我去看看,等我回了。”
而後,我又將自己腰間的槍交給了她。
到了院子裡,敏麟此時依然是調度府內的下人門丁、還有袁世凱配備給我的“衛隊”,全副武裝起來,在府門前面,架設了機槍,院子裡的男人,手裡至少也是一把制式步槍,更有甚者就說敏麟吧,他竟然自己提着一挺麥德森輕機槍。
我對敏麟問道:“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有槍聲?”
陳敏麟搖搖頭,對我道:“將軍,不知道哪來的槍聲,但是聽起來距離並不遠,而且就槍聲而言,應該是至少三方百人以上的隊伍,相互對射才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您看,我這不就叫人馬上警戒起來了。”
我點點頭,而後沉思起來。
這裡是京城,而且還是西城區,多是達官顯貴的住所所在,按道理說,此處的安全必然是不必擔心的,可是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實在是太過詭異了,而且事先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就讓人感到疑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