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允歌租了幾條船,邀請大夥兒一起划船。
分組的時候,劉允歌先叫上金貝,但是,陳躍馬上來搶:“唉,金貝,跟我一條船唄?”
金貝驚呆了,用手反指着自己:“我?我?”心裡一時間樂開花啦:不會吧,我金貝也有這一天,被兩大帥哥爭搶?這個雙休日之後,週一開始,英華娛樂版頭版頭條,會不會就是英華三年級兩大校草爭搶我的新聞呢?
宋詩筠忍不住翻白眼竊笑。她將陳躍、劉允歌、金貝拉在一起,大聲道:“一條船可以坐三個人,你們仨一起唄,誰也不要搶誰啦?”回身跳到賀天旁邊:“賀教授,瞧你一直孤零零的,讓代溝把你和我們隔開了吧。我陪你划船。”
賀天連忙擺手:“我不要、我不要,你們玩就好。”
賀寧兮前來助攻:“哥,小筠難得應酬人的。你今天陪我過來,自己一直不玩,晚上回去我會難過的啦。”
楚正哲手插在口袋,冷眼旁觀。只見金貝一手拉一個——陳躍、劉允歌全垂頭喪氣,宋詩筠挨着賀天,雖不是那麼親密,可是,宋大美女真的很難得如此歡天喜地。
“有情況!”楚正哲心裡想,回頭把林志宇叫過來:“昨天晚上你接到電話,好像六班有個女生問你今天有沒有活動。”
林志宇昨天跟着他以及其他人打了一晚上電動,早忘了,撓了一陣後腦勺,方纔想起:“是有這麼回事。”想了想女生名字,不明所以,“吃錯什麼藥了,突然對我感興趣。”
“那女生叫什麼來着?”
“湯那個湯嘉瑤!”回想湯嘉瑤的樣子,林志宇忽然“嘿嘿”又笑了,“別說,長得還挺漂亮的。”
“打電話叫她過來。”
“啊?”林志宇一愣。
“你想不想下個星期開始,六班有幾個女生一起纏着你?”
林志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好誠懇請求老大指教。
楚正哲恨鐵不成鋼,嘆氣道:“湯嘉瑤在年級裡出了名的漁翁,你到底有個做警察局長的爸爸,媽媽又是華菱醫院的兒科醫生。湯嘉瑤盯上你了,知道嗎?如果願意接受這樣一個女朋友,我隨便你,什麼時候你想開始都可以。但是,如果不願意和她交往,我教你:現在就打電話,讓她來。”
林志宇一頭霧水更加鬧不懂。不過,老大有令,必須遵命。林志宇當下去撥電話。楚正哲、賀寧兮、林志宇一條船,唐小飛、凡必勝、武邑北一條船,跟在宋詩筠、金貝船的後面,四條船紛紛下水。宋詩筠想要問賀天事情,無奈其他船緊追不捨,尤其是陳躍和劉允歌,本來分別想借着帶金貝而載宋詩筠的,這會兒不能和宋詩筠同舟共濟,只能兩條漿用力劃,力求靠在宋詩筠的船旁。陳躍和劉允歌不停“小筠、小筠”叫,搞得宋詩筠想要和賀天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最後,他們圍繞着幾個長滿蘆葦的汀州轉了一大圈,上岸,宋詩筠、金貝等人又大吃一驚:湯嘉瑤居然帶着她的金花姐妹團到了!
金花姐妹團搖曳生姿近前來,宋詩筠和賀寧兮都露出厭惡的神色。只有楚正哲一改常態,主動迎接:“湯嘉瑤同學吧,歡迎歡迎。”
湯嘉瑤本來想要找林志宇的眼睛一下子發射出激動的光。沒等她正裝向自己發動起攻擊,楚正哲馬上給她介紹:“來來來,這是我叔叔的大公子:賀天!二十三歲獲得文錫國皇家學院博士學位,二十四歲回國任東大的特聘教授,參加創業的金鹿公司第二年就盈利上市,如今改投恆遠鋼鐵公司旗下。你大概不知道,雖然我們賀教授如今只是銷售一科的科長,但是,恆遠的大股東可是我叔叔哦。按照賀教授的能力,坐上恆遠領航人的位置,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湯嘉瑤越聽,笑容越盛。六班的金花姐妹團一下子全部更改了目標,六把火力,全部集中到賀天身上。
湯嘉瑤也不管,擠開宋詩筠,湊仔賀天身邊說:“賀教授,一起去做過山車吧?”
姚小佩則道:“對啊對啊,到這裡,過山車不坐可不行。”六個女生綁架一樣,把賀天綁架走,爾後又“押”着賀天去玩其他項目。
賀天倒也隨和,左右對於他來說,應付哪個都是應付寧兮的同學而已。
但是宋詩筠就火大了,秀美的眉毛蹙起,漂亮的眼睛圓睜,犀利的目光恨不得把那六個雞婆女給射穿,胸口明顯起伏,連呼吸都隱隱聽到。
賀寧兮不喜歡湯嘉瑤,很討厭她們把哥哥霸佔走。楚正哲卻拉着她的手,柔聲安慰:“沒事,小天哥又不是你和我,他對付那六個人,綽綽有餘啦。”斜目一瞧,剛好對上宋詩筠調轉過來的逼視。
週一。
宋詩筠一進班,就聽見後面湯嘉瑤在竊竊私語:你們這兩天資料都蒐集夠了嗎?賀寧兮算什麼?每天坐千萬豪車來上學,戴芙花芬,穿阿曼達,說來說去,只是因爲她爸爸——也就是世坤大華夏區現任的執行長願意給。執行長的資產,日後賀寧兮沒多少繼承權,真正有資格掌執行長財富的,還得屬賀寧兮的哥哥。”
姚小佩、劉妍姿都驚呼:“不會吧,就這兩天,你已經靠上那樣有潛力的大樹了?”
“是啊!”湯嘉瑤眯縫着眼睛搖頭晃腦:“他答應有時間就請我喝茶呢。”
“噢——”幾個女生羨慕地驚呼。
宋詩筠聽得火大,心神不寧上完了上午的課,中午去餐廳,“鐺!”,將飯盤硬生生頓在食堂一張桌子上。
正在吃飯的五小龍都愣了,旁邊正在吃飯的男同學女同學們,個個睜大驚訝的眼。
宋詩筠,復仇女神一樣殺氣騰騰。
五小龍中,林志宇、唐小飛喉嚨裡都發出很響的一聲“咕咚”,嘴巴里的飯菜一股腦兒嚥下去,兩個人被噎得直伸脖子。
宋詩筠對林志宇說:“你到旁邊去吃飯。”
“憑……憑什麼?”林志宇企圖反抗。斜瞥楚正哲只顧埋頭吃飯,毫無反抗的意思,林志宇摸不準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只好站起來,結巴着:“讓、讓就讓。”拽上唐小飛,又使眼色帶上凡必勝和武邑北,四個人一同離開。
宋詩筠假裝看不見那四個人可以朝這邊擠眉弄眼,直入主題問楚正哲:“星期五,是你把湯嘉瑤她們叫去森林湖的,是不是?還可以介紹賀天給湯嘉瑤,你想怎麼樣?”
“賀天是我朋友,我給他介紹新朋友而已。”
“可是賀天他——”
楚正哲很耐心等她下文。
宋詩筠想想這段時間賀天對自己的態度,沒有底氣把“賀天喜歡我”這樣的話說出來,嘆了一聲,負氣道:“反正賀天肯定不會喜歡湯嘉瑤那種人。”聽楚正哲冷笑,宋詩筠馬上忍不住:“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誰不知道湯嘉瑤是個漁翁,只要是有用的人,不管是韓振,還是林志宇,她都無所謂。如果你現在不是一根筋,擺明了只喜歡賀寧兮,她連你都不會放過。”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什麼?”
“你也知道我對寧兮的態度,我和寧兮小時候就認識了。”
“啊?”這一點,宋詩筠可從來沒想到過。
“很意外是嗎?讓你意外的事情還有很多。我和寧兮五歲之前都在一個院子裡生活,她人生的第一個禮物是我送的,她受到別人的欺負,幫助她的也是我。我喜歡寧兮,那種感覺,和你們看到的並不一樣,更久遠也更深刻!我不容許任何人對寧兮心懷不軌。”
楚正哲說完離開餐廳。宋詩筠呆呆坐着,突然站起來,往外追。追到小樹林,宋詩筠一把拉住楚正哲。楚正哲被她推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撣了撣被蹭髒的肩膀,冷冷道:“我不打女生,你也注意點兒。”
“我喜歡賀天!”宋詩筠不再拐彎抹角,“我喜歡他,已經一年多了。我認識他的時候,不知道他是賀寧兮的哥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那天我和媽逛街,他在精品櫃檯買長生花,我偶然看見。”
“故事這樣編,你不覺得可笑?”
“我沒有一句話是謊話,你打傷大白熊那一次,他來學校,我以爲他是你家的人,問他是不是姓楚,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直說自己有個英文名叫託尼。你當時在場的,想一想就知道我根本沒有說謊。”
楚正哲戲謔的神情沒有了。
宋詩筠這一年過得不順利,總是神采飛揚的明眸竟然蒙上了憂愁,甚至水光閃閃,馬上就要哭了。
楚正哲伸出手,接了一滴眼淚,心頓時一軟。
宋詩筠迅速掏出手帕擦臉,吸吸鼻子,爾後說:“就是這樣,後來我們還相處過一段時間,彼此挺聊得來的,結果之後才知道他和賀寧兮的關係。”
“你對寧兮這麼有成見?”
“因爲我媽年輕時,是賀寧兮爸爸的女朋友。”
“啊,這?”這回輪到楚正哲吃驚了。
“意外嗎?驚喜嗎?原來這世界上會吃驚的不僅僅是我,你也一樣啊!”宋詩筠毫不客氣譏諷回去。說起蘇茗悅和賀聆風的事情,從源頭扒到結尾,話挺長。有一些細節宋詩筠說得並不符合事實,但好在起因結果大致上大差不差。楚正哲又是個理解力很強的學霸,融會貫通得很快,世界觀大受震動。“我的天哪、我的天哪!”他不住口地叫,“賀叔叔還有這樣的往事,我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你和賀寧兮家的淵源到底多好,他家的事才能向現在這樣,一件都不能瞞着你似的。”
“很好,確實很好,好得你都想象不到的好。”
楚正哲爲了讓宋詩筠明白賀家和楚家的關係,課餘時間,先帶宋詩筠去了世紀路的世坤大廈,吃了頓飯,又去了趟宣城區的天河大樓。下午,坐在冰激凌店,兩個人一邊吃冰激凌,楚正哲一邊解釋:“但凡大富豪,身邊或多或少,都有覬覦他的人。別的不說,當地有個姓黃的有錢人,上半年兒子就被綁架了,他自己也差點被開了黑槍,最後是我爸爸擺平的。”
“花了多少錢?”
“你指哪一方面呢?”
“交贖金啊。”
“我爸爸出面,還需要贖金,‘楚鐵龍’這三個字,還在華東怎麼混?直接找黑槍的源頭,然後和對方背後勢力對接,犯人自己自首了事。姓黃的那個人付了天河兩百萬!”
“這麼貴啊!”
“這還是申先生出面介紹的呢,已經客氣得不得了了。”楚正哲很是不屑。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宋詩筠難以置信。
楚正哲很自信:“那你可以去打聽啊,現如今,想要見見天河的一把手楚鐵龍,得花多少錢?兩百萬只是頭款而已!我爸爸可是保護過東聯總統整個在夏國訪問行程的人!姓黃的那個老闆只付了兩百萬,我爸爸等於給他免費辦事了呢。”
“哦——”宋詩筠驚歎了好長一聲,爾後若有所悟:“原來,對於賀家來說,你們楚家,等於他們的保護神。不過,那也不對啊,賀聆風和賀天的情況我不瞭解,但是賀寧兮可從來沒把你當了不起的人看過。你爸爸真的是賀家的神嗎?”
楚正哲略有些尷尬,乾笑兩聲:“我不是帶你先去的世紀路嗎?在你看來,世坤大華夏區的總部,和天河的大樓,哪個氣派。”
“那還用說,前者是建築羣,後者只是大廈而已,大華夏區氣派!”
“我爸曾經挑戰整個華東的武林高手,沒有敗績,因而被稱爲‘打遍華東無敵手’,但是,天河這間公司的起源,還是來自於賀聆風賀叔叔的創意。一開始的老闆是開夜總會的,佔據濱江酒吧一條街,只是個地頭蛇。後來發展起來,賀叔叔十七年前回了文錫,前幾年攜資回夏國,收購恆遠和君衡之後,不久,就將天河整個兒從秦老闆的手裡買過來。”
“那個秦老闆真也捨得哦!”
“人老了嘛,自然只想享享清福。”
“也就是說,你剛纔吹得你爸爸多厲害多厲害,背地裡支撐整間公司運轉的力量,還是來自於世坤。”
“賓果!”楚正哲打了個響指。
宋詩筠吸了一大口草莓冰沙,好一會兒,她才說:“瞭解了,你們兩家人原來一直這麼親密!”認真想了想,坦誠道:“我承認,你猜得一點都沒錯,我之所以和賀寧兮交往,爲的就是要利用她,接近賀天。一開始,我很討厭那個叫‘賀天’的人,他爲了我媽和他爸爸之間的過去,派人狠狠羞辱過我媽媽。”
楚正哲聞言一愣:“什麼時候的事?在哪裡?”問完了,一拍桌子:“原來那次他去威脅的那個人,就是你媽呀!”
宋詩筠瞪大了眼睛:“你這又是唱哪出?”
楚正哲想了想,還是沒得住,“哈哈……”笑了好一會兒。
宋詩筠說:“但我第一眼看見那個買長生花的男人,就真的好喜歡他。他也挺喜歡我的,我們確實很合得來,誰知道他原來就是賀天。我也努力過,抹去這一段意外,但是沒用。去年秋遊我摔了一跤,賀寧兮自作主張打電話叫她哥哥過來,他就來了,送我回去,看我爸媽不在家,我又行動不方便,於是照顧了我幾天。”
楚正哲停住笑,正色端詳她。
宋詩筠摸摸臉:“怎麼啦?我有什麼說錯做錯的?”
“你和寧兮的關係,我很希望你可以繼續保持。寧兮單純,沒太多交際能力,能得你這麼一個朋友,她其實很珍惜。”
宋詩筠扁扁嘴,臉頰微紅:“知道了,以後用對待朋友的心真心對她就是。”
“湯嘉瑤不可能釣上賀天的。你只看到賀天的一個方面,賀天那個男人,內心遠不如表面看起來那樣討人喜歡。他有點像賀叔叔,很聰明,也很會算計,但是,他的經歷太複雜,起點和過程和賀叔叔都不一樣,本性陰鷙得很。你最好也不要繼續在他身上沉淪。”
後面那話宋詩筠不愛聽。楚正哲還沒說完,宋詩筠就站起來,說:“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把握。謝謝你花這麼大力氣解決我心中的疑惑。你要說的我知道,我想說的,你也應該明白。你以後不要再給賀天強行配對,我也善待賀寧兮。”背起斜挎包,吐出兩個字:“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