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明銳公司總部大樓所在大街的街尾,新星公關公司作爲新成立的新公司,只在45層的寫字樓裡佔了不大不小三個房間。
公司總經理沈安琪手下,只有一個副總,叫吉瑞,一個辦公室主任,叫羅欣。三個人分作兩個房間,第三個房間裡是來來往往的男女業務員。
宋詩筠和沈安琪通了電話後,找了好一會兒,纔在第26層角落裡找到這家廣告公司。進了門,見到沈安琪,她將打印下來的本次大賽的名次拍在桌子上,然後說:“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按照你的計劃和明銳簽約了嗎?評審你們都已經將工作做到位,爲什麼三審賀寧兮又成了第一名?你們公關工作失敗了嗎?還是從頭開始,就存心耍我玩?”
沈安琪嘆了口氣,說:“專家評論你也看過了,賀寧兮的作品雖然時尚感和線條感都不甚優秀,但是,優雅的元素和唯美的感覺卻勝人一籌。說實話,”她故意吊宋詩筠的胃口,坐直身體說:“她的作品質量還是不錯的,墊底是她倒黴,得第一,也並不過分。”
宋詩筠皺着眉道:“你這是什麼話?由陳珂親手指導出來的東西會多差呢?我當然知道她的東西不會很差,纔來問你,你運作的工作到底是怎麼進行的?”
沈安琪見她果然急了,這才收起了戲謔之心,站起來,一本正經說:“賀總經理和天河的楚少聯手了。賀總經理給陳珂一個地址,讓陳珂將所有的評審都帶到飛龍度假村去。那個地方是天河的地方,曾經我們派出去的人,被林瀟逸和蔣昊辰兩個人帶人全抓起來,押過去。當着評審的面,讓這些人磕頭認錯。”
宋詩筠鼻子都快氣歪了,咬牙切齒說:“賀天和楚正哲派人威脅他們要給賀寧兮打最高分?”
沈安琪聳聳肩,說:“人家纔沒這麼笨。”來回走了一圈,笑得風輕雲淡,輕聲說:“我估計,也就是說一句,代替正義將這些人渣修理了。東州黑幫始終是龍虎幫也就是天河在掌控,你和楚正哲認識多年,這點應該知道。”
宋詩筠吁了口氣,說:“不瞞你說,在認識你之前,這些還真不太懂。”
片刻,她問沈安琪:“那現在怎麼辦呢?我成爲新人組第一名的希望就這麼泡湯了嗎?”只剩最後展示的環節,前幾次的分數都在那兒,最終的裁定想必也不會有太大起伏。而模特兒是由組委會提供,這一塊想做手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安琪似乎也技窮了,雙手撐在桌子上,好半天,也沒再講一句話。
賀寧兮聽從楚正哲的建議,這兩天都在陳珂的重新帶領下,全身心投入比賽工作最後一個環節——將所有的作品都製作成成衣。前一段時間已經比對過各家工廠各家布料的優劣,也選擇定了最理想的裁縫。將布料全部採集妥當,然後和裁縫一起,將衣服按照組委會分派的模特兒的身材尺寸做出來就可以。
今天,她一直忙到晚上。7點多和陳珂以及裁縫師傅一起吃了頓外賣快餐,衣服整理好,表面上指針已經指着10點方向。
和裁縫師傅以及陳珂告別,賀寧兮打了個車回陽光水岸。到了小區,她突然興起一陣衝動,將電話拿出來,撥了個號碼出去。電話接通了,她等不及衝着那邊喊:“睡覺沒?”
楚正哲剛從18層打靶結束乘電梯下來,一邊開車門坐進去一邊說:“這時候就睡覺?豬投胎?”
賀寧兮被搶白了,撅起嘴巴說:“我沒事的時候都是這個點睡覺呀。這個點睡覺就是豬啊,我和你比,你更像豬好不好?”
楚正哲笑了,說:“你說我像豬我就像豬吧。”頓了頓,問“你今天忙好了呀?”
賀寧兮一邊按電梯的鍵一邊笑着說:“是啊,都差不多了呢。”走進電梯,信號依然不錯,她接着說:“還有一個星期就是最後的服裝秀展示,你期待不期待?”
楚正哲正將車從停車場開出來,耳朵上帶着藍牙耳機,嘴巴說:“期待。”
賀寧兮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那我就送一張邀請函給你。”
楚正哲樂呵呵說:“好!”
又閒聊了幾句,賀寧兮從電梯裡出來,進了自己家,放下東西,準備去洗澡,這才結束通話。
楚正哲將藍牙耳機從耳朵上取下來。
這時,從後方突然抄過來一輛紅色TT,好像風一樣,貼着911的左舷位置,以幾乎就要蹭上來的距離,擦身而過。
楚正哲那麼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無知無覺之下也忍不住震了一下。很快,那輛車又踩了剎車,“吱”地停在路中央。別的車子分別在兩邊,飛馳過去也就罷了。楚正哲卻是差點追尾。倉促之下,他猛踩剎車,再打方向盤,強大的制動使得車子極快減速後,然後,以一個漂亮的拐角,險險挨着前面車子的尾部,轉了個弧度超過。
TT以正常的速度趕上來,打開的窗戶後面,竟然是沈安琪那張豔美的臉。
楚正哲非常吃驚。他對沈安琪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穿彩虹襯衫、灰色長褲的樸素女孩的層面,即便見過風格迥異的另外一個人,可是,他認識的那個沈安琪,真的是眼前這個?
他降下右邊的窗戶。
“Hi.”
與以前的那份拘謹也不同,隨着打招呼時飄出來的那份從容,鎮定中透出犀利的味道。
沈安琪做了個挑戰的手勢。
楚正哲只猶豫了片刻,便果斷點頭。
兩輛車的車窗都升起來。
TT率先加足馬力,往車流裡穿射過去。
十點鐘之後的馬路,車流量逐漸稀少,剛好適合飆車一族。911的性能遠遠勝過TT,但是,在楚正哲的有意相讓之下,一紅一黑兩輛車還是在馬路上展開了競賽。馬達聲轟鳴,一輛輛車被超過,路燈連成一條線流星的軌跡一樣不停往後倒退。
沈安琪的駕車技術還真不錯,城市內部畢竟不是曠野,敏銳的觀察能力和快速的反應能力要求都極高。楚正哲也算鉚上勁兒了,一邊緊盯前方,一邊不停要超越路上尚且還算不少的車輛。
二十分鐘後,他們遠離市中心,來到城郊較爲清淨的地方。
車子開上輔道,不一會兒,在一片規模挺大的白樺樹林邊停下來。沈安琪先從TT上下來。她下車後,楚正哲也就下車了。
兩個人面對面走在一起。
上弦月,掛在天空非常明亮。楚正哲隔了一米,才問沈安琪:“最終,還是效力財力了嗎?”
沈安琪低頭一哂:“金志長重傷石貅,遇到克萊士先生,他同意救石貅。石貅投桃報李,我也欠他一份人情。”
擡起臉,她的眼睛,卻像天空的星星一樣亮晶晶。
白樺樹的葉子在秋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好像歡樂而又多情的歌聲。
楚正哲的心猛然一動。
沈安琪踩着堅定的步伐向他走來。
她的眼神迷離,美好的身材散發着吸引人的熱力。
二人接觸在一起!
沈安琪主動貼緊,楚正哲心“嘭”的一跳,完了,他本就血氣方剛的身體立刻起了反應。
楚正哲連忙擡起雙手,可是,沈安琪卻按住他的手腕,然後往下一壓。
柔軟又有彈性的感覺,把楚正哲的理智徹底燒沒了。
他面紅耳赤,好久,才恢復力氣,用力一抽,將雙手抽回來。
沈安琪笑了,目光倏地有些冷冷的。
楚正哲佯咳一聲:“那個,我就是想和你說:不要再繼續和我們爲難。”頓了頓,接下去道,“財力在外面怎麼樣,我不知道。這兒是華東,沒有一個幫派力量勝得過我們。我爸爸的身手你們都知道,金志長奈何不了他,更何況,金志長的刀,如今也不是無敵。”
“那把你送給我。”
“啊?”楚正哲愕然。
“把你送給我,讓你只成爲我一個人的,然後,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楚正哲慌忙退後,強笑:“這又是爲什麼?”想了想,“我們真的只是在郾城第一次相遇嗎?爲什麼?我有什麼讓你這麼堅持要喜歡我?”
沈安琪駐足:“你真的要聽嗎?”目光如柔絲一般,“因爲愛一個人的感覺,你有,而我就想要那個!”
楚正哲聽得有些迷糊:“我還不是不太明白。”
“如果你不答應我這個要求,那麼,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
“馬戲團的精銳已經全掉進自己挖的坑裡了。”
“這我知道。”
“真的要重蹈你母親的覆轍嗎?我想,沈燕枝如果還活着,必然不想看你又變成她往日那樣。”
沈安琪轉身凝視他:“你就那麼愛賀寧兮嗎?爲了她,什麼都願意做?既然千方百計調查我,想找我談話,總該有什麼措施,比如,讓我離開財力,改投天河,甚至不惜這兩個幫派會因爲我這樣一個人發生火併——一切的源頭,不是爲了我,只是因爲賀寧兮,對嗎?”
楚正哲噓了口氣:“嚴格講來,確實是這樣。”旋即改口,“我和我爸爸效忠的對象不一樣,利益方向卻一致。總而言之,你不可以再針對世坤大華夏區,也不要去破壞姓賀的任何一個人的前程。”重重嘆了一聲:“這是作爲朋友,一定要告訴你的忠告。”
“然而呢,”沈安琪並不畏懼,“我還是要做出足夠令你拭目以待的事。”
楚正哲好話說盡,無奈看着TT尾燈亮起,接着,沈安琪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