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恨難解

更新時間:2014-9-2 11:11:20 本章字數:5258

華元嗣臉色變了數變,不自然地避開了她犀利的眼睛,說:“什麼皇上的主意?我不知道昀妹妹在說什麼!我要去安排軍務了,昀妹妹趕緊回京吧!”

雲羅猛地揪住他的衣袖,厲聲怒道:“大哥到了這個時候還要瞞我嗎?!到底是不是皇上命你來衢州的?”

華元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別問了。看樣子是華將軍自己的決定。”一旁沉默不做聲的鳳朝歌慢慢地說。

雲羅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頓時涼得如冰雪浸過。她看着華元嗣臉上的神色,頓時明白了鳳朝歌說的是真的甾,

原來是華元嗣自己的決定!是他特意領了這個差事,駐守在衢州想引得鳳朝陽自投羅網!

她竟忘了,華元嗣的恨根本未曾熄滅過。他想要報仇的心比誰都強烈!

“昀妹妹……”華元嗣眼中帶着潛藏已久的恨意,一字一頓地說:“鳳朝陽不除,華家的仇又該怎麼報?!條”

雲羅看着他,忽地狠狠一巴掌扇過。“啪”的一聲,華元嗣頓時怔忪住。英氣勃發的臉上慢慢浮起殷紅的五爪印記。

“爲了報仇就要賠上自己的性命嗎?”雲羅臉色煞白,渾身微微顫抖。她一雙美眸盈滿了水光卻倔強地不落下,“元青怎麼辦?我又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着你去送死嗎?!”

“難道要我和元青在看着父親死後還要看着你去送死嗎?”

華元嗣愕然無語。

雲羅定定看着他良久,轉身頭也不回匆匆走了。鳳朝歌輕嘆一聲拍了拍華元嗣的肩膀,追上前去。雲羅在一處花架下停住腳步,淚水紛紛落下,心已痛得無知無覺,唯有眸色冰冷,深恨不得解。

她自然是恨着的,恨這個亂世紛紛,恨這個虛僞狡詐的宮闕樓閣。可是,如今她逃出卻發現至親的人瞞着騙着她,做着一些她無法理解的蠢事。

她是怕死。怕得要命。

爲了活着,她能和母親挖野菜挖草根吃鼠肉,不能稱爲人。她甚至賣身入煙花柳巷,葬送自己的一生,只爲那三尺的棺木能葬母親的屍身,給她一個體面的後事。

她不懂家國大義,不懂什麼叫做血海深仇。她不懂。

因爲她只想要活着。

可是元嗣卻不懂,元青也不懂。他們心中只有仇恨,恨着鳳朝陽,恨着那曾經自己的故國。她不明白,有什麼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重要得可以捨去它。

肩頭有力道微沉。雲羅回頭看去,唯有見鳳朝歌同情的臉色。

“你回去京城吧。我會說服元嗣讓我幫他。”鳳朝歌慢慢地道。

雲羅冷冷嗤笑:“你?大哥固執得像是鐵板一塊。你能說服他什麼?”

“那你怎麼辦?”鳳朝歌冷冷地問:“你留下本來就是要說服他回京。如今得知他自己請命來守衢州,你又能有什麼辦法說服他離開?”

雲羅抹去眼淚,冷冷道:“既然他要死,我便陪他死好了。黃泉地底,我倒要看看他怎麼去面對父親!”

鳳朝歌訝然,隨後哈哈一笑:“不錯,總算聽得你一句人話。”只是笑意悽然,搖落一地荒涼。

雲羅深深看着他,終是無語。

******************************************************************************************************************************************************************************************************************************************************************潞州城外,焦土千里。經過幾個月的鏖戰城內城外一樣的悽慘。糧草不續,士兵煮着一切可以找到的可吃的食物,每個人臉上都是木然的神情,猶如一具具行屍走肉令人覺得膽寒。

誰也不知道誰可以活到明日的天亮,誰也不知哪裡來的冷箭可以奪了自己的性命,從此千里不得還鄉,孤魂無主。

潞州,百戰之地。

僵持了整整八個月!

一道明黃的人影站在斑駁的城牆上來回走動,城頭錦旗飄動,大大的李字旁龍紋威武,殺氣外露。他一雙鷹目看着城牆下不足百丈的樑國士兵營帳,俊眉深鎖。

鳳朝陽有嚴令,營帳必須得距離潞州城百丈以內。他瘋了,拿樑國士兵的性命去填這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李天逍看着城下烏壓壓的樑國營帳,抿緊薄脣一語不發。鳳朝陽雖然瘋狂,可是卻也沒瘋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兵臨城下,潞州城中的百姓軍民日日都不能安寢。

這一招攻心爲上使得可真好。他暗暗捏緊了腰間的寶劍,眸光更加銳利。

不過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一切準備就緒就看螳螂上不上鉤。

“啓稟皇上!衢州的軍報!”有傳令兵匆匆前來,跪下呈上千里加急的軍報。

李天逍急忙接過,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半晌,軍報牢牢捏在掌心,他臉色已鐵青一片。

傳令兵再擡頭看時,眼前的人已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女牆上旌獵獵,六七月的風還帶着熱氣卻已是令人覺得肅殺一片。

……

衢州縣衙,雲羅住在了內院中。任憑華元嗣百般勸解都不願再看他一眼。她每日起牀煮茶,平心靜氣如無事人一般。華元嗣此時才知她的固執。

她說了,要與他同死,便真的一步都不肯走出衢州縣衙。

鳳朝歌每日前來,嬉笑打趣,偏偏不提爲何他會和她一起前來。他們兩人,一人悠閒自在一人巍然不動,眼底卻有了華元嗣心驚的死志。

彼時天已是盛夏。午後有暴雨來襲,淅淅瀝瀝,打着芭蕉有種遺世的平靜。雲羅每日早早起來,中午便渴睡,躺在窗下的軟榻邊沉沉睡去。

華元嗣每日前來,苦口婆心地勸她離去,她置若罔聞。她將此處當做了桃花源,每日與凝香做女工縫補軍衣,過得悠閒自在。風雲聚攏,戰事緊迫都不關她的事。雲羅,爲我縫一件衣服吧。”鳳朝歌拿來一件衣衫。

雲羅展開,一怔之後咯咯笑了起來。當真是鳳朝歌!拿來的是明敏郡主給他的流雲錦做成的衣服。流光萬重美不勝收的一件風|流衣衫。他卻要她幫她改成一件軍衣。

“怎麼了?”鳳朝歌皺眉問,不明白她們到底在笑什麼。

“沒什麼。”雲羅接過,與凝香展開看了看,“流雲錦雖不沾髒污,可是卻也不好做成勁裝軍衣。”

鳳朝歌嗤笑:“我出京匆忙只帶這一件。穿着好看但是囉囉嗦嗦的,你幫我改改。”

雲羅眸光復雜地看着他,奉上流雲錦衣,道:“你穿我看看。”

鳳朝歌眉一挑,轉入屏風處換上。素色的一件流雲錦着上他的身,天光照耀下,他俊美無儔,眸光含笑,如夢中走出的那一個人。眉眼如夢。

凝香看得呆了,雲羅對上他含笑的眉眼,垂下眼簾。

不知何時,凝香已退下。素雅的房中只剩兩人。

鳳朝歌看着暗暗垂淚的雲羅,慢慢地道:“雲羅你別哭了,也許不是你所想的那個結局。李天逍如此佈置一定不會讓你大哥有事。”

雲羅擦了擦眼角,看着眼前的鳳朝歌,若無其事地道:“這千金買來的流雲錦改了可惜了。你若要,我爲你做一件。”

鳳朝歌看着她剎那間恢復平靜的面色,眉尖一挑,一扯身上的流雲錦,隨手一拋丟入了香爐中,冷冷道:“這件既然不好改就不要了。”

雲羅看去,只見香爐中火光忽動,已燒壞了他的衣衫。她猛地撲上前去將火苗撲熄。

“你發什麼瘋??”她惱道,“流雲錦一匹要一年才成,你……”她話還未說完,人已落入了他的懷抱。

夏日的蟬鳴陣陣,一聲聲的“知了——”令人心頭煩躁。她伏在他的懷中,手中還拽着那流雲錦,默默地黯然垂下眼簾。

“我沒有瘋。”她聽見鳳朝歌輕低低地笑:“不是你給的,千金萬金都不不會入我的眼。”

“雲羅,我真高興。你還在。”

“你爲什麼不走?”她咬牙狠狠推開他,指着他含笑的面,怒道:“你爲何還在這裡?”

“我自然不走。”鳳朝歌笑意不改,只是眼底有淡淡的涼:“我走了,豈不是一輩子都無法見了你的面。”

雲羅定定看着他,轉身踉蹌轉入了房中。

*****************************************************************************************************************************************************************淅淅瀝瀝的雨下着,雲羅怔怔看着窗外的芭蕉葉,不知看了多久。不知何時,天已暗了下來。又是一日過去。

等待是難熬的,無望的。明知是死地她來還,明知是死局她還守。華元嗣根本沒有她的一點辦法。

只有這時她才發現她和華元嗣流淌着同樣的血液。那傳承自華凌峰的倔強與不屈。

雲羅動了動,忽地前邊院子傳來一陣喧囂,她以爲又是華元嗣調兵遣將,懨懨伏在了案幾邊等着凝香前來。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凝香。天邊的霞光又要隱沒。

她不得不起身,點燃了案几上的一盞燭火。

天邊似乎一下子暗了下來,流雲萬重都隱入了西山中。她默默看着燭火,陷入沉思中。

忽地院子外有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她一怔,還未起身房門已被重重踹開。

她猛地一驚,只見一位熟悉的人站在了院外。他身着泥點斑斑的軍服,俊顏上怒氣未消,直瞪瞪看着她。

雲羅一驚,怔怔不知要說什麼。

他大步踏進了房中,看了一眼,冷笑:“朕不知愛妃竟也管到了朝堂之事了。”

他坐在房中的椅上,不知是因爲怒還是因爲趕路匆忙,手扶着椅子微微顫抖。

雲羅看着他,忽地冷笑:“臣妾也不知,皇上竟然如此善用人才!”

李天逍冷冷看向她:“你想怎麼的?怪朕不告訴你?”

雲羅扶着案几,指甲幾乎扣進了堅硬的木頭中,半晌不吭一聲。

“明日你就回京城。”李天逍頭也不回地冷冷道:“不回去,就是死罪!”

雲羅只覺得心口一窒,她想也不想狠狠抓起案几上的花瓶狠狠擲去:“去你的!”

花瓶在李天逍腳邊脆裂成千萬片。他陡然變色看着臉色同樣鐵青的她。他從未見過她如此憤怒,像是發了瘋的一頭母豹,不顧一切,恨不撲上前將他撕碎。

兩兩相望,她眼中的恨意凌厲如刀。

“我不管你到底要做什麼。把我的大哥還給我!”她咬牙恨聲道。

李天逍一皺眉頭,亦是怒道:“你懂什麼?!”

“我怎麼的不懂?我若不懂也不會在這裡!你要引得鳳朝陽入西線來衢州……”她還未說完,脣上一緊已被他牢牢封住,一個字都說不出。

“是誰告訴你的?!”李天逍冷聲問,“這計策是誰告訴你的?”

她恨恨盯着他,眼中漸漸淚成行。

李天逍緩緩放開,道:“這是解開潞州之圍的最好辦法。”

是,最好的辦法!

雲羅甩開他的手,冷笑:“皇上自有盡錦囊妙計,我只要我大哥活着。”

李天逍皺眉看着固執的她,良久才道:“這計策是你大哥親自想出來的。朕……”他下半截話被她冰冷的眼神堵住。

雲羅冷冷笑道:“他想死想報仇心切,皇上難道不知?你任由他來衢州,難道沒想過後果嗎?”

“那你要朕怎麼辦?潞州十萬將士難道要做無謂的犧牲跟鳳朝陽那個瘋子一拼到底?”李天逍眼中通紅,怒氣勃發,恨不得撬開眼前女人的腦袋看看她心中到底是十幾萬的將士性命重要,還是她的大哥重要。

“臣,可以替華將軍。”一聲清越的聲音在院中響起。房中的怒氣陡然降溫。李天逍看去,唯有見院中清清冷冷站着一道修長的人影。

李天逍按劍快步走了出來,冷冷看着他。

“鳳公子怎麼來了?”他問。

鳳朝歌擡頭看着房中隱約的人影,微微一笑,謙卑地低頭:“是臣窺破皇上的計策,也是臣來衢州想要爲皇上盡一份心力。”

李天逍眸光一緊,不由握緊了腰間的寶劍。

眼前的鳳朝歌一身白衣,姿容如仙,可偏偏他說的每一句都是犯了忌諱。

是他窺破他的主意,也許又是他帶着華雲羅親自來了衢州……

鳳朝歌,太過可怕。

在溫柔鄉,富貴窩中依然洞若觀火。他不由皺緊了眉宇,猶豫不決。

不知什麼時候雲羅已走出了房中,看着兩人,冷冷道:“朝歌,你別求了。皇上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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