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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恩一身紅色錦袍,頭髮用一枚金冠挽起,飄逸的劉海也被夾到一邊了,烏黑晶亮的眸子透出一股靈氣,捲翹的長睫毛輕顫着,貓一樣的小巧的鼻樑,嫣紅的殷桃小嘴在那張精緻的娃娃臉甚是鮮豔,很難看出他已經十六歲了。
莊嚴肅穆的祭天台上,女皇和皇后端正的坐在正中央,皇貴君則是坐在低於他們的左側,比他們還要低一個臺階,這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徵,即使皇貴君的權利再大,也只能比女皇和皇后低一個臺階。
傲雪一身豔紅色的刺繡錦袍,雍容華貴的出現在這高高的臺階下,她的身後跪着文武百官,今天是她的大婚,亦是她的成人大典。擡頭望着高高在上的女皇,那一身的霸氣可謂是渾然天成,她與女皇之間相距有三十個臺階,所以擡頭看女皇時,總覺得她騰雲駕霧。
坐在女皇身邊的皇后低頭看着傲雪,她終於大婚了,今天她就要從此搬出皇宮,以後都不能經常去陪他了,想起那日的縱情,皇后只覺得一陣心疼。有些東西,真的是隻能渴望不能得到,得到了就會變得貪心。
傲雪雙臂擡起平放,指尖對着指尖,平衡在頭頂,開始行大禮,慢慢跪下,這個禮儀她已經練了很多遍了,也不是很難,主要剛開始很奇怪,這行大禮的方式怎麼那麼像韓國人呢!
“兒臣南宮傲雪,參見母皇、參見父後,母皇千秋萬載,長樂無極!”
站在女皇身邊的國師拿出一卷紙開始宣讀着一些傲雪聽不懂的話,傲雪就這樣跪在地上聽那個國師講了半天的天文,在這漫長的唸經結束後,傲雪終於得到允許起身,一步一步的踏上臺階,三十個臺階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傲雪跪在女皇和皇后的跟前,“傲雪,今日是你成人之禮,朕深感欣慰,你終於長大了,朕希望今後能看到你作爲南遙的九公主,爲南遙國做出的貢獻。”
宮嬤嬤端着一個托盤弓腰站在女皇的身邊,女皇擡手從托盤裡拿起一塊金牌,上面刻着一個“安德”,傲雪知道這就是她以後的名號了,如果她以後封爲親王的話,就是安親王,但是現在皇太女的位置沒有落定,所以還沒有一個公主被封王,當然誰也不希望這時候被封王。
“兒臣謝母皇恩典,母皇千秋萬載、壽與天齊!”傲雪大聲的吟道。接下去便是下面大臣齊刷刷的聲音,猶如雷鳴,“陛下千秋萬載、壽與天齊!”這聲音久久不能散去。皇后只是坐在一邊,看着傲雪,眼中有着不捨和複雜,女皇斜眼瞟了一下皇后,嘴角浮出陰狠的笑。
“今日你既是你成人大典,也是你的大婚!”女皇向宮嬤嬤使了眼色,宮嬤嬤便大聲喊着,“傳——九駙馬鍾離齊恩覲見——”就這樣一個接一個的傳下去,傲雪很想說,這丫的辦事效率太低了,傳個話要半天,等人來又要半天。
果然,太陽從原本偏45°角變成了現在的正90°角時,鍾離齊恩才慢慢出現在視線中,他也是一身紅色錦袍,兩人的衣服無論做工或是花紋都顯得很協調,大概古代的情侶裝就是這樣的,只有大婚這天穿一次。
“鍾離齊恩叩見女皇陛下、叩見皇后,陛下千秋萬載!”
“平身!”女皇慵懶的聲音裡帶着霸氣,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齊恩,她不止一次見過齊恩,說實話,齊恩除了長得秀氣,有一張娃娃臉,就沒有什麼特色了,往她後宮男寵中間一站,那便是普通的不能普通了。
接着又是一大堆繁文縟節,冊封大典,鍾離齊恩也就正式變成了她南宮傲雪明媒正娶的駙馬了。不用三叩首、也不要什麼鬧洞房,皇家的婚禮就是這般死氣沉沉,大典結束後,傲雪和鍾離齊恩並肩走着,大臣們則是跟在後面。
在離開了女皇的視線後,所有人都彷彿鬆了一口氣,人也隨意起來,紛紛上來恭維傲雪:“恭喜九公主得此佳人!”
“賀喜九殿下……九殿下今日大婚,微臣備了薄禮,還請公主殿下笑納!”
鍾離齊恩只是站在傲雪的身邊,一言不發,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原本想要和他說幾句話的大臣在看到這臉色後,也就知難而退,轉而去恭賀鍾離夫人,鍾離夫人早是官場的老油條,自然是應付自如。
傲雪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淡淡的說:“我們上馬車吧,剩下的事交給你母親吧!”
“嗯!”齊恩只是應了一聲,忽然想起那晚對自己那麼友好的傲雪,今日看來是這般冷淡,到底哪個纔是她?
兩人上了十六臺的寬敞轎子中,傲雪看了一眼外面,轎子就擡起來了,長長的儀仗隊敲鑼打鼓的擡着他們這對新人走向了九公主府。
寬敞的轎子裡,擺着一張小方桌,傲雪隨手倒了兩杯水,徑自端起一杯喝着,齊恩看着她,感覺這氣氛很是尷尬,在儀仗隊離開了皇宮後,傲雪長吐一口氣,“終於離開了!”
齊恩先是一愣,隨後鄙夷道:“原來你剛纔是故意裝的這麼深沉。”
“切,什麼裝深沉,虧你是練武功的人,難道你沒有察覺到一直都有人在監視我們嗎?”
齊恩被傲雪這麼一提點,想起自己剛纔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空氣中那怪異的氣息,再看看眼前這個女孩,這就是她的生活嗎?時刻都緊繃着神經,提防着周圍的人和事,“喂,你會地方我嗎?”
傲雪擡眸瞟了齊恩一眼,沒想到這個刁蠻少爺會問出這個問題,“你認爲呢?”
“我怎麼知道?本少爺要是知道還要問你嗎?”
“我想,我暫時還不會提防你什麼,當然……”你的母親我有必要提防一下,但這句話傲雪沒有說出來,“對了,以後不要總是把本少爺掛在嘴邊……”
“爲什麼……”齊恩不滿的開口,卻被傲雪打斷,“你可以說,本駙馬,就是不要說本少爺,你已經和我成親了,所以很多地方勞駕你這個麻煩精注意一下。”
“你纔是麻煩精!”鍾離齊恩想要再說什麼,忽然傲雪的手指壓到他的脣邊,阻止了他,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噓……既然要演戲就演的像一些,現在周圍很多眼睛在看我們呢!”
又是監視?鍾離齊恩皺眉,推開傲雪的手指,可是當那指尖的溫度忽然消失的時候,脣邊卻又感覺到一股莫名的空虛。傲雪掀開簾子的一個角,看着路邊的人,平民們都已經被趕到兩邊,正翹首不斷的向這裡張望,希望能看到所謂的九公主和鍾離家二少爺。忽然人羣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傲雪的注意,傲雪一驚,是他嗎?
“停下來!”傲雪喚了一聲,轎子立刻停下來,齊恩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要幹嘛?”
傲雪也不跟他解釋,不等轎子落地,直接就跳下去,一甩錦袖,大步走向人羣,平民在見到傲雪走過來,都趕緊跪下來,“公主殿下長樂無極……”
傲雪的目光猶如精準的掃描器一般,捕捉着人羣中那個熟悉的身影,然而卻不得不失望,她找了一圈,沒有那個身影,難道是幻覺?可是她剛纔明明就看見了……
齊恩也跳下轎子,站在離傲雪不遠的地方,“你在找什麼?”
“沒什麼!”傲雪走向齊恩,“上去吧!”上轎的時候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人羣,她始終有個感覺,那個人就在人羣裡,她能感覺到他存在。
儀仗隊繼續前進,人羣中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看着轎子遠去,握着劍的手緊了緊。
九公主府到處是張燈結綵,家僕們忙碌着,這樣的日子裡,初煙和殘月卻是很安靜的待在後院裡,彈琴的彈琴,練功的練功,彷彿他們已經與世隔絕了。
這時一個丫鬟走過來:“見過兩位公子,墨公子的轎子已經到了側門。”
“墨公子已經來了。”殘月的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他沒見過這個男人,但是聽千凡說過,這個墨從秋是鍾離齊恩的一個伴讀,是個瞎子,平日裡只會安靜的坐在一邊彈琴,甚少說話。
初煙按住撥動的琴絃,“既然來了,就讓他進來吧!他的房間早已安排好了!”
“可是府裡的規矩……”丫鬟有些猶豫。
“規矩是規矩,這裡是公主府,沒有那麼多的繁瑣,你只管讓他進來吧!”初煙不耐煩的說。
丫鬟連忙點頭,趕緊跑開,他們這些丫鬟家丁私下裡閒聊都說,殘月是南遙國的第一美男,性子也溫和,必定是很受寵的;但是初煙的身份也不一般,雖然是個質子,可是平日府上的事都是他說了算,脾氣也沒有殘月那般溫和,儘管不怎麼發火,但那脾氣卻也古怪的很。
這些做下人的可苦了,實在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哪個主子纔是真正得寵的,說來也怪,這兩個男人從來都是相安無事的,沒有什麼矛盾,話也不多,像是達成了什麼默契。
現在好了,駙馬進門了,以後管事的一定就是駙馬了,都說鍾離家二少爺的脾氣很火爆,刁蠻又任性,只怕是這後院的日子不消停了。
墨從秋坐在轎子裡,雙眼無神的望着前方,嘴角卻帶着淡淡的笑意,雖然他看不見,但卻是安心的,本以爲還要等到鍾離齊恩的轎子進了門,他才能從側門進去,畢竟這是規矩,誰是主,誰是次,這種階級觀念在這裡是很被重視的,誰知裡面的丫鬟已經來傳話了:“初煙公子說了,讓墨公子直接進來!”
“蘭兒姐,九殿下和九駙馬還沒到呢,這……不好吧……”家丁拿不定主意,怕被懲罰。
丫鬟挖了他一眼,“初煙公子說可以就可以,咱做下人,只管聽主子的。”
初煙公子?看起來這個男子在公主府的地位很不一般,墨從秋淡淡的笑了,只聽那個丫鬟再次開口了:“墨公子,請下轎吧!委屈你自己走進去了!”
“無礙!”墨從秋小心的走出轎子,伸出手,旁邊的家丁立刻伸手扶住了他,低着頭的丫鬟皺眉,聽說這墨公子只是一個陪嫁品,怎麼比少爺還嬌貴,還要人扶?這鐘離府的人也太傲了點吧?
正想着,墨從秋柔和的聲音傳來,“這位姐姐,從秋眼睛看不見,還請姐姐引路。”
“呃……”丫鬟愣了,她怎麼忘記他是個盲人了,盲人當然要人扶了,不過這鐘離夫人也真是奇怪了,居然送來一個瞎子。可是這個想法在擡頭看到墨從秋絕美的容顏後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個男子給她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好像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