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際遇就是如此有趣,在幾個月之前,菲力斯還是沙皇的侄子,遠東的統治者,權柄驚人,可是現在沙皇倒臺了,他的身價也黯然失色,神情之中也沒有了以往的飛揚跋扈,反倒顯得有些謙卑。
“張,雖然我不止一次想過這種情況,但是真正發生之後,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我差不多失去了一切,那些曾經趴在我腳下的傢伙全都離我而去,他們都是一幫趨炎附勢的混蛋,早知道他們如此卑劣,就應該把他們扔到荒原,讓餓狼把他們撕碎!”
菲力斯說到了這裡,痛苦的抓着頭髮,張廷蘭笑着說道:“公爵先生,凡事都有轉機,作爲你的朋友,我很願意看到你重新執掌遠東的那一天。”
“你真的願意幫助我麼?”
“當然,中國人有一句古話,叫做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就是說作爲老朋友,就應該伸手拉你一把。”
“張,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只要我重新執掌遠東,我一定會給你提供最大的便利的!”
“別急着許諾,我們現在需要拿出一套方案,不然其他的話都是空話,沒有用。”
菲力斯也冷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說道:“張,現在中東路的問題已經成了臨時政府的一個大麻煩,只要能讓他們體面的收場,我在遠東的地位就能夠鞏固,而且你也能夠省去很多麻煩,畢竟和一個強國抗衡,不是一個好事情,這是一個雙贏的合作。”
歷史上蘇聯政府就因爲中東路和張學良幹了一仗,實在是因爲這條路對於俄國太重要了,現在張廷蘭奪取了中東路。等於是動了俄國人的心頭肉,不光誰當政,都不會輕鬆揭過去。
但是奉軍大敗俄軍之中,俄國的高層腦袋也清醒了,他們的對手並非不堪一擊,根據估算,想要奪回中東路,俄國至少要出動五萬以上的軍隊,還要作出重大犧牲的準備,這個估算結果讓臨時政府犯難了。
想要往遠東大規模派遣軍隊。本來就是很消耗國力的事情,當初在日俄戰爭之中,俄國就已經吃過一次虧了,而且現在俄國國力更是嚴重衰落,臨時政府面對着沙皇舊勢力。還有多數黨的擠壓,可謂是內憂外患。在這種時候。想要往遠東大量派兵,勢必登天還難。
而且俄國政府也不傻,英日等國提出什麼協約國共管,說白了也是居心不良,搞不好最好還會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敢打,不能打。但是又不敢不打,不能不打,這就是俄國人最大的苦惱所在,菲力斯將俄國人矛盾的心態向張廷蘭介紹了一下。然後他說道:“臨時政府還有一點擔心,那就是奉軍會趁機攻擊遠東,將俄國佔領的土地重新拿回去,因此如何對付遠東的問題,已經成了臨時政府的心病。”
“這一點你放心,我還沒有自大到那種程度,奉軍不會佔領俄國的土地,但是屬於中國的利益我們一點都不能少。”
“張,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我們雙方都能夠接受,中東路管理權力可以交給奉天,但是這條鐵路俄國也投入了巨資,是不是可以把鐵路今後的收益分給俄國一部分,在名義上是兩國共管,實際控制權還在奉軍的手上,而俄國政府也有了臺階下。”
“成功幫着俄國化解難題,你也有了好處對不對?”張廷蘭笑着說道:“這個方式可以考慮,如果可以,我還想和俄國簽訂一份共同對付多數黨的協議,畢竟他們是一個毒瘤,我可不想讓東三省染上。”
兩年以來,張廷蘭也處理了不少事情,對於分寸的把握也很清楚,不能一味強硬,該柔和就要柔和,接受和俄國共管的方案,就等於是把英日的狗爪子斬斷了,阻斷了他們干涉的可能,能緩解奉軍的壓力。
不過說到底這是個臨時方案,對於張廷蘭來說,他想爭取接下來的一段和平時間,把這次從中東路撈到的好處消化掉,等到奉軍實力壯大起來,再等待更好的機會。
張廷蘭經過一番權衡,點頭同意了這個方案,菲力斯則是欣喜若狂,其實他手中還有一定的勢力,特別是康斯坦丁失敗之後,菲力斯在遠東擁有的力量已經相當突出了,缺少的就是被重新接受的契機,如果成功化解了中東路的難題,他也就擁有了王者歸來的本錢,因此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老朋友,我幫了你的忙,你準備拿出什麼來交換呢?”
“我妹妹行不行?”
張廷蘭一聽他又提起了女人,臉色就陰沉了下來,上次送來的兩個小蘿莉,連看都沒看過幾眼,就被周芯瑤帶走了,弄得張廷蘭抓心撓肝一般,心裡頭別提多難受了,還敢再提,這不是勾起傷心事麼。
“開個玩笑。”菲力斯急忙說道:“我只要重新掌權,合作肯定要更加深入,遠東的工廠和技工,我都可以幫你搞到,甚至可以幫着你向協約國採購機器技術,我只有一個條件,就是需要奉天向我提供更多的物資還有軍火!”
經過這次變動,菲力斯對於實力的追求就更加強烈了,原本還想着國家,現在沙皇倒臺了,俄國在他的心裡頭,價值也打了折扣,他現在唯一想的事情就是和張廷蘭結成同盟,以東三省作爲後盾,鞏固自己的權位。
俄國太亂了,工業生產已經停滯,而且工人也都不可靠,還不如把機器和技術都送給張廷蘭,將東三省作爲武器物資的來源。
菲力斯擺出了徹底合作的態度,張廷蘭也十分欣喜,只要這個傢伙能全心全意的幫着奉天,奉軍的工業實力提升的還能更快一些,而打着俄國的旗號辦事情,更能獲得列強的認可,這絕對是雙贏的事情。
張廷蘭和菲力斯結成了狼狽聯盟。一直以來,張廷蘭都有搬空俄國的打算,現在終於看到了曙光。菲力斯也找到了理想的盟友,他急忙離開了綏芬河,回到俄國,前去活動了。還要說服俄國臨時政府,儘快接受這個條件,中東路的麻煩不解決,其他別的事情都是紙上談兵。
送走了菲力斯,張學良他們滿載着人員和貨物的火車就來到了綏芬河。張廷蘭也親自去迎接,清點了一下收穫,張廷蘭也是喜出望外。
一百萬盧布的現金存到了奉軍的賬面上,將近三百千克的黃金送到了銀行。一套生產鐵軌的設備暫時先運到了哈爾濱,等到鞍鋼投產之後。這套設備就送到鞍鋼,生產的鋼鐵馬上就能變成了鐵軌。然後供應鐵路建設之用。
另外鐵路維修的用具全都交給了中東路。經歷戰亂的中東路也急需維護,好在兩條鐵路都是俄國人修的,工具也可以通用。那些軍械維修設備也都送到了哈爾濱,在哈爾濱原來也有一批維修設備,現在二者合一,就能夠建成一個兵工廠了。
這樣一來奉軍就有奉天。吉林和哈爾濱三個兵工廠,只要協調好,這三個兵工廠至少能裝備十萬軍隊,還能大量的出售武器。就算在後世。世界的主要軍火巨頭也是靠着軍售的暴利維持企業運轉的。
現在軍火生產的格局形成了,奉軍向外面大量輸出的機會也到了,有了鉅額的利潤,軍工體系就能更加茁壯的成長,而且奉軍賣的越多,留給日本的市場份額就越少,這就是一場零和遊戲。
奉軍要從日本人的嘴裡搶肉吃,而且還要靠着軍火貿易控制其他的軍閥,張廷蘭的心裡頭,已經勾勒出了一個具體的方案,就等着下一步實施了。
將這些東西都檢查完畢之後,張學良他們還帶回了五百多名華工,又綁架了六十多名俄國技工,什麼之後人都是最寶貴的,張廷蘭對於這個行動十分滿意。
對那些華工張廷蘭也是好言安慰:“大家到了奉天,就回到了家,你們想去找自己的親人,我們都會提供路費。另外大家想要做工,咱們也有工廠,要想當農民,各地都有農場在建設,咱們腳下就是肥沃的黑土地,只要肯賣力氣,大家絕對能過上好日子!”
賣力氣絕對是這些工人最不在乎額事情,聽到了張廷蘭的許諾,他們都歡欣鼓舞,看來回家了就是不一樣,而且現在奉天的官也和以往不一樣,更加和氣,而且還爲老百姓着想,他們都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安排好了華工之後,那些俄國技工都被送到了哈爾濱鐵路車輛公司,交給了鄺景揚,讓他們爲了中東路去貢獻智力吧。
當然光槍了雙城子,張廷蘭還不會滿足,整個中俄擁有漫長的邊境線,現在俄國衰落,就應該趁他病要他命,各地的奉軍都要尋找機會,主動出擊,儘可能的往回搬東西。
隨着奉軍的大勝,不只是中東路的安全解決了,就連中俄邊境的態勢也徹底改變了,以往中**民戰戰兢兢,不斷有俄國兵匪越過邊境,騷擾中**民,可是現在主動權毫無疑問的落到了奉軍一方,需要顫抖和恐懼的變成了俄國人。
而且張廷蘭趁着這個機會,也都東三省的境內的俄國僑民進行了全面排查,那些非法的僑民全部抓起來,讓他們充當苦力,有正式身份的也都控制起來,張廷蘭可不想留下任何的隱患。
另外一面經過菲力斯的活動,俄國人也派出了人員,和奉軍進行接觸,商談中東路的問題,他們也不想這麼拖着下去了。
就在一切都朝着預想的方向發展的時候,突然在奉天出現了一個天大的麻煩,日本駐奉天總領事赤尻正助突然召開了一場公開的新聞發佈會,將各國的記者全都召集起來。
“記者朋友們,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了,大家想必都十分關注中東路的事情,圍繞着這條鐵路究竟發生了什麼,中俄雙方都在衝突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在以往我們只得到了奉軍的說法,那就是俄國多數黨作亂,奉軍協助叛亂,最後俄國總督霍爾瓦特先生死去,奉軍接管了鐵路,不過我要告訴大家,這是一個彌天大謊,日本帝國已經找到了鐵證,奉軍在說謊!”
赤尻正助的話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彈一般,投到了所有人的中間,大家的確都十分關注中東路的消息,本來奉軍戰勝俄軍,就是一個奇蹟,現在日本人又跳出來,讓事情橫生變數,使得這個新聞更加撲朔迷離。
赤尻正助得意洋洋的說道:“大家請看,這位就是俄軍的上校瓦西里先生,他將告訴大家,事實的真相!”